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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凌駕眾生自異人

  身心相合而后有我,此時之所謂有我,是內遣意幻所欺,外拒魔邪之侵,此時身心自在,能夠知己之所行。—{2}{3}{w}{x}換從人間的普通人來說,也就是所謂已經能夠為自己的言行負責,知言行之所由!此時之修行人之善惡所面對的劫數,便是成就知道大成之境所要突破的迷亂劫。

  所謂迷亂,即喪我!知道境界的修行,在道門來說便是道門各宗修行人修成道身的時機,身化為日月、風雷、水火、山澤,與天地此八象同氣相求。從神通劫而言,迷亂之劫,就是身化元象之中,不得復返人身,此為迷亂。

  何為化于元象之中,不得復反人身呢?比如雷宗弟子,化身為雷之后為其他雷電之氣同氣相求,不能再回歸化顯人身,淪喪雷電元象之中。

  但從修行劫的心性突破而言,此迷亂在于專意我行,不顧身旁尚有萬物。這是什么意思呢?其實按照人間凡人的話就很簡單了,只用兩個字就能說清楚,那就是自私。好比是一個人只在乎自己的感覺,自己的感受,獨斷專行自己所欲為之事,而無視周圍的一切人事物,身在當下,卻如處陌生之地,便是迷亂。此時迷亂的并非自我,而是不知自我當如何與周圍萬物相處。

  人間凡人所談之善惡,往往也在此處糾纏不清。其實在人間而言,眾人相處相交都是將對方當作是身心相合的知心境界的大成修士!

  這倒不是說人間之人真的各個都是已經知心大成,而是在人與人的相處之中。對方并無法真的去感受不可見不可聞的內心,更不像修行人那樣可以依賴神通感應其心。所以只會將對方的一言一行當做就是對方的身心,除非是孩童之齡身心尚未長成,不通世事所以別有寬容。而言行皆出本懷,可是知心大成修士才有的境界。

  我之所言,我之所行,便就是與他人相處相交之自我,這就是人間。那么問題就來了,如果萬一我之所言是一時失言,我之所行是一時失行。失言失行傷及他人。這又該怎么辦呢?不怎么辦,必須承擔自己所言所行的后果。

  所以一個人在人間如何與其他的眾生相處,保持自我的獨立的同時,又能與其他的眾生相安而無事。這與修行界之中的知道境破迷亂劫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所謂修行。從這一點的意義上來講。并不只是修行人的事,就如當初白衣人在建木林對陸正所言,人間之人亦在修行之中。

  保持自我和與他人相處之間矛盾嗎?只能說。當然會有矛盾。從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例子來說,當自我或者他人的生存,妨礙了對方的生存,這便是矛盾。人間的種種爭奪由此而生,這一點在修行界也可以看見,并且不只是發生在修行人和修行人之間,更在修行人和妖物之間,而妖物和妖物之間則更是如此。

  在這樣看似不可解決的矛盾之中,于是便出現了出現了一種行止,那就是自處不同,自異于人,欲以萬物生靈臣服于我,我行之處而使萬物退避,處于眾生萬物之巔,生殺予奪,其初衷或者在于為了在萬物之中保持自我,但是所行之極,使得萬物顫栗,將使萬物群起而攻之。這樣的行止,本欲求生,反招殺機,等于是以求生之愿行求死之事,是為悖我,便是入于迷亂。

  這樣的迷亂在人間可謂屢見不鮮,不同于修行界以修行宗門為主,在人間則是以有上下之別,主從之分的家國為主。王朝更迭之中,人間多有所謂獨夫,凌駕眾生之上,欲以一人之心取代千萬人之心,這樣的人,最終往往遭受為他人所屠戮的下場。

  此中境界,修行人所談之善惡并無絕對之善惡之行,而是求所行不在悖亂之中,令我所行,悖于所求,而是達到所行即在所求之中,如此自然出于迷亂之中。所以在這率意山的花柱石臺之上,萬里紅云說出這樣的賭約,其實既是一個計謀,也算是一種考驗。

  此刻在此地的修行人是抱著什么目的而來?有人會說,這還需要問嗎?當然是為了天意花而來。但其實不然,從白禽衣就可以看出來,他剛才現身欲接萬里紅云一劍,想以此逼死萬里紅云,顯然他的目的并不只是天意花。

  但也有人會說,不是萬里紅云自己說出這個賭注的嗎?又不是白禽衣逼迫他,白禽衣只是見機而作罷了,來這率意山的時候,他可不會知道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場面。這分明是萬里紅云設計,白禽衣只是中了他的計罷了。縱使他有殺萬里紅云之意,假如不是萬里紅云主動說出這樣的賭注,他又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呢?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根本就是萬里紅云勾動了白禽衣本來沒有的心思,這分明是一場誘殺嘛!

  沒錯,這其實就是萬里紅云的心機所在,也是他的布局,目的正是要讓隱藏在那么多的修行人中懷有異心的人跳出來。但是這能怪萬里紅云嗎?這個道理就好比有人在人間的青龍寺大街上,拿出自己的錢袋子晃了晃,于是便惹來了一個小偷要偷他的錢袋子。難道就會因為他晃了晃錢袋子,小偷就不是小偷,而錯的反而是晃錢袋的人嗎?

  當然不會!偷東西只會是小偷的錯,而不會是怪罪失主的錢財太多,誘惑太大!

  其實這就是萬里紅云的見心而誅殺了,他的賭注等于是放出了一場修行劫數的考驗,懷有異心之輩,自然便會落入局中。

  那么在這其中萬里紅云和白禽衣哪個是善,哪個是惡呢?其實此時不必談善惡,因為并無善惡在其中,只是各行其所求罷了。

  因此在知道大成修士,也并不是依于善惡而行,而在求所行和所求不悖!那么善惡究竟何在呢?即在所求之中,不以我之所求,凌駕眾生萬物之所求!己之所不欲,而能不施于人,即為善。己之所不欲,而施于人者,即為惡!

  當然這并不是人間之人混淆所談的善惡,而是真正與眾生相安之道。其實正如陸正在日月廬之中向樂先生所學的操琴之道,不相欺、不相離、不相奪、不相失,而與之為友,由此,乃至與萬物為友。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其實誰應萬里紅云的賭約,其實便是有為惡之心,不管是為了因此揚名也好,還是陰謀除去道門一大高手也好,總之便是以自己之所求,凌駕在萬里紅云的性命之上。

  雖然是萬里紅云自己設定的賭約,并以性命相賭,那么從中就可以思量,在場那么多修士之中,所思慮的是萬里紅云的性命,還是將萬里紅云逼死之后的益處。是否是以自己之所求凌駕于萬里紅云的性命之上?如果易地而處,自己是否又會愿意讓別人用自己的性命來完成心中的目的和所求?

  當然了,因為這個賭約是萬里紅云自己提出來的,所以這是一個局,在這樣一個顯得是萬里紅云自己找死而怪不得別人的賭約之中,成就一個拷問人心之局,這就是萬里紅云的見心而誅之局!

  驚百里一開始也沒明白,所以擔心萬里紅云有失,才帶著弟子上前維護,但是與萬里紅云對談了一句,他就已經明白過來了。只是這個局雖然布成,但剛才竟然沒有一人跳出來,看來那些人畢竟還是懾于萬里紅云的修為,并沒有接下他這一劍的自信,直到知緣居士現身,吸引了所有修行人的注意,更似乎讓萬里紅云陷入了一種將要面對不動山因緣寺法座的僵局。

  如此良機,白禽衣自然以為是天賜良機,豈肯放過,這才毫不猶豫的出手,哪知道其實萬里紅云這一劍如此狠辣,甚至帶著幾分陰險!

  白禽衣究竟為什么出手?是為了逼死萬里紅云揚名修行界,還是有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眼下白禽衣已經被萬里紅云的極陽劍氣燒得一根毛都不剩了,似也無從查證了。

  驚百里正思索間,卻聽得修行人之中紛紛驚呼出來,一瞧之下,卻見原本白禽衣跳出之處,有幾塊黑色的東西急速向他和萬里紅云飛來,不多時便飛到了他們的眼前,正是剛才被萬里紅云一劍擊碎,穿在白禽衣身上的護靈甲的碎片!

  驚百里和萬里紅云各自接在手中,同時感受到一股佛門浩蕩的法力,知道這是知緣居士所為,心中不由詫異這位居士用意何在。但等到那護靈甲碎片一入手,感受到其上面的一股氣息,兩人同時變了便臉色,隔空對望一眼,一時間都明白了知緣居士的用意所在了!

  這護靈甲上有一股極為濃重的妖物氣息,而這股氣息非常強大,經過萬里紅云極陽劍氣一擊,竟然還沒有完全潰散,居然仍能滯留在這殘甲之中。而且那殘甲的器物材料也十分詭異,入手甚輕,并帶著一種特別的死氣,以兩人看來,這護靈甲應該是用某種極為特別的生靈的骸骨煉化而成,分明是一件妖甲!

  白瑯山與妖物勾結!驚百里和萬里紅云瞬間在心里生出了這個念頭,否則以白禽衣的修為絕不可能擁有這樣一件妖甲。那么知緣居士之所以制造機會引出這白禽衣,原來是發現了此人身上的妖祟嗎?

  果然,只聽虛空之中傳來知緣居士的聲音:“兩位宗主現在必有所聯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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