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曾經跟陸正說過,斷慈山乃是妖物的祖山,是天地之間萬千形形色色妖物的源頭,更是萬妖聚集之所。山中妖物相食以存,兇殘無比,雖然不同于修行人可以修行解脫之道,但是他們也有著天生的神通法術,強悍無比,有許多超級大妖,更相當于修行人之中的知命境、知天境,甚至脫天境界的法力。
靈虛也告訴陸正,吃掉唐小九的蛇妖十有八九就走出自斷慈山。因此陸正也打算修行有成之后去一趟,看能不能查探到那蛇妖的線索。只是以他目前的修為自然還不能去,否則的話等于主動把自己送到妖物的嘴里,而且對那些妖物來說,只怕還算不上一頓飯,勉強算是一道開胃小菜。
滌玄天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色變,但心中卻紛紛涌上一個疑問念頭,這里可是道海三山,不必說在座的可都是道門各宗的宗主,以及三山的護山大陣以及道海之中的北冥之鯤,單就是滌玄天一人,只怕已經讓人有來無回了吧?更不要說還有佛門第一人蓮華不滅在場了。因此,眾人共同的想法是,這斷慈山來的是什么妖物,是來找死的嗎?還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就在這時,被解開定身術的荒未央突然大大呼出一口氣,扭著腰轉著脖子,道:“喂,老頭…師父啊,您老吩咐我擺好了四張椅子,來的是四個妖物嗎?我怎么感應不到呢,是不是你教我的推命術藏了一手啊,難道您就算得那么準,要是你猜錯了怎么辦?”
滌玄天淡淡道:“臭小子,你師父我怎么會猜錯。”
荒未央哈哈大笑,從牛背跳下來。拍了拍身邊的牛,沖它的耳朵吹了兩口氣,那牛耳朵一癢,哞哞叫了兩聲。荒未央笑道:“師父。在場這么多人。您就別說大話了吧,憑什么你就不會猜錯。萬一到時候猜錯了,多丟面子啊!您到時候可別當場羽化,找道祖玩去,丟下我一個人啊。咦。難道說,您老人家已經把推命術修行到了最高的境界了嗎?”
滌玄天微微一笑,看著遠處的天空道:“這與推命術無關,你師父我之所以每次都說中,那是因為錯的我不猜。”
這一問一答之間,令場中凝重的氣氛松快了不少,不少人已經笑出了聲。眾人原本暗自擔憂。既然妖物敢上道海三山來挑釁,必然來了不少高手,雖然不信妖物能夠攻破道海三山,但是接下來也必是一場苦戰。斗法之中兇險難測,雖然必然會將妖物擊退,但也難保自己不會出事,更何況山腳下還有自己門內的弟子呢。
有多心的更是隱隱想到,道門的演法證道大會向來都是道門之內舉行,以前雖然也偶有其他門派之人觀禮,但都走出于道門源流,還是第一次有佛門之人前來,更何況是佛門的世間尊。而滌玄天更是將原本的演法證道之期提前,莫非就是推算到了有妖物要攻上道海?而且沒有把握應對,這才集合整個道門之力,請來佛門世間尊助陣?那前來的妖物得有多強大?
但眼見滌玄天和未央天如此對話,荒未央向來顛三倒四倒也罷了,滌玄天顯得這樣輕松,而且還預料到了來的只有四個妖物,自然讓這些擔憂之人放下心來。只有四個妖物,哪怕四個都是知天境,甚至就算是四個脫天境,那也是有來無回的下場吧!
不提眾人各自心思,就在滌玄天和未央天對談幾句之時,虛空之中一座黑色大山鋪天蓋地而來,遮天蔽日,雖然離得尚遠,巨大的陰影已經籠罩住了整個羽化臺,眾人眼前都是一暗。
黑山來到羽化臺前之時忽然炸開,卻無一塊碎石飛濺,而是化成無數黑色煙霧飄散。黑煙之中現出一人,身形修長,披著黑袍,面罩黑甲,飄逸著滿頭及腰黑發,渾身充斥一股幽冷晦暗之氣,只從黑甲上的兩個孔洞之中露出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睛。現身之際,便有一股詭異無比的靜謐氣息蔓延開來,整個羽化臺都為之一寂,眾人皆有窒息之感。
就在此人現身剎那,淵無咎、塵凝榭、驚百里、隨無距四人都是頗感驚訝,因為這人正是一年多以前,率領眾妖前往攻打雷宗之妖,已經更四人都交過手了。尤其是驚百里,吃驚之余,握著的一對喚物杵不禁有些發緊,忍不住一松,然后重新緊緊握住,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
在這黑衣人身側有一個白衣女子,皮膚透明,面帶生冷,眉宇之間泛著一道煞氣,從一現身,目光始終就落在那黑衣人身上,不曾有片刻離開,眼前羽化臺上那么多人,她竟然渾似沒有看見一般。而這兩人身后,則跟著兩個侍從模樣的人,看身形長得十分高大健壯。
在場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兩個侍從模樣的,雖然看起來是人,但卻是妖物變化而成,但奇怪的是他們的神通修為卻只是堪堪能夠化成人形罷了,最多相當于修行人知身大成的境界。而且這些高人甚至一眼就看出,這兩個妖物的原身乃是最常見的兩頭野牛妖。
而那位女子的修為則相對來說要比這兩頭野牛要高得多了,眾高人看得出她也是一種妖物,只是身上卻縈繞一絲玄奧的氣息,讓人看不出她的原身來歷。眾高人感應其神氣波動,評估她的修為應該在知道境大成。
四個妖物之中,修為最高的自然就是那黑甲罩面之人,在場高人之中不少人已經暗暗心驚,以他們的神通修為,居然無法看穿那黑甲以看見這人的真面目,更不要說看穿這個妖物的原身了。看來那罩面黑甲應該是一件隔絕神識的法器,而從一身神氣波動來看,這妖物似乎已經到達了知天境。
而塵凝榭一見那黑衣人,直接就說了一句道:“他修行的好快,已經到了知天巔峰的境界了!”
她并無遮掩,就是以普通的說話聲音說出。這黑衣人的修為竟然已經超越了在場許多宗主。在場除了淵無咎和隨無距等曾經在參與雷宗一役之人外,無一不是大吃一驚,交頭接耳,詢問之下,才知圍攻雷宗的妖物,便是由這黑衣人領頭。雖則如此,但眾人至此也是大大松了口氣,這四個妖物居然只有這樣的修為,憑這點本事,再怎么也無法在道海三山掀起什么大浪。
再看那面罩黑甲之人帶著其他三人已經緩緩落地,在他足尖點地之際,整個羽化臺突然一震,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力道。眾人臉色再度一變,這黑衣人的法力渾厚的簡直不可思議啊!
那黑衣人緩緩地走到了那四張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滌玄天,你錯了。”
滌玄覽沒有應答,荒未央當先一步,攔在了滌玄覽身前,扭頭對滌玄覽道:“哈哈,老頭子,你看他說你說錯了吧。”然后轉身對那黑甲人道:“喂,這個黑咕隆咚的家伙,你倒是說說,老頭子哪兒錯了,你不來的不是四個妖物嗎?哦,對了,你可不是妖物,你是半人不妖的東西,準確來說是三個半妖。老頭子,你果然錯了吧。”他這最后一句,又是扭頭沖著滌玄天。
豈料那黑甲人道:“那個搬椅子的,這椅子是你為我搬的,謝謝了。不過,你別耍你那點可憐的小聰明了。我說的錯,是指滌玄天不必叫你搬四張椅子,只用搬兩張就夠了,因為其他兩個是沒有資格落座的。否則,以他們區區兩頭小牛妖,哪里有資格與在場眾位道門高人平起平坐呢!”
這黑衣人聲音輕快無比,與他一身的凝重黑氣顯得如此格格不入,竟好似是兩個人一般。一旁的陸正乍然聽聞這個陌生的聲音,以七情之聲聽聞,覺得這聲音之中愛恨分明,雖然情緒復雜,卻偏偏顯出一種別樣的純凈無暇來,不由大感奇怪。
荒未央生平還是第一次被人叫成‘那個搬椅子的“對方顯然是針對他那句‘半人不妖’而來,但他竟然能夠看出這椅子是他所搬,顯然也是十分聰明。他本是個無風三尺浪的人,此時見對方不僅接下了自己的挑釁,更是好不相讓的回敬過來,當即激起他的興趣,只聽他哈哈大笑道:“你不是道門之妖,不清楚道門的規矩。你是不知道,在我道門,看待天地萬物雖然平等,但是更喜歡純粹之物。所以看你這種半人不妖的東西,其實還不如那兩頭純粹的小牛妖呢?你不相信嗎,我的坐騎就是一頭牛!”
荒未央一邊說著,一邊早已伸手一揮,那頭牛乖乖的走到他的身邊趴下,荒未央一下子就跳上了牛背坐定,笑嘻嘻的看著那黑甲人。
在場眾人聽聞,雖覺得荒未央仍有些胡鬧,但立場分明,還是忍不住附和的哄笑了一陣。那黑甲人卻絲毫不為激怒,而是嘖嘖兩聲,道:“你就是荒未央吧,聽說中道門的不才子?今天一見,修為不差,但這么卻長著一張女人臉,半男不女的。不如你把褲子脫了,讓我瞧瞧,你到底是男還是女的?”
這黑甲人淡淡還擊,不讓荒未央占一點口頭上的便宜,而同時手中卻拿出一物來把玩著,眾人看得分明,他手中的乃是兩根黝黑的棍子,各自被他左右手握住,隨著他輕輕碰撞,兩根黑棍子不停擊出紫色的電花,看樣子正是雷宗神器喚物杵!
他的手上怎么會也有一對喚物杵?眾人頓時紛紛將目光轉向了雷宗宗主驚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