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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騙子

  但這曾經讓他的心安穩下來的記憶,曾經快樂的源泉,此刻竟成了一切苦澀的源泉。當初因此快樂,現在卻因此痛苦。陸正強忍住淚水,他想努力擠出一起笑容,想讓自己變的輕松一些,不在乎一些,但要做到這些卻絕不輕松。

  他的心開始糾結起來,仿佛被一根細細的繩子勒住,偏偏這根繩子是那么堅韌,在心上一直勒出一條深痕,卻仍舊沒有斷,將整顆心完全勒成了別的模樣。

  “心兒,我的心兒!”陸正的心中迫切的呼喚了兩聲,一縷幽香似幻出現在了陸正的鼻尖。這是當初在心兒身上嗅到的味道,從此留在了他的鼻尖。無數個孤獨的夜晚,這縷幽香讓他魂牽夢繞,輾轉反側,同時也讓他感到幸福無邊。

  “心兒究竟是嫁給了誰?”陸正無比艱難的問出了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刀一樣從他心中捅出來,讓他的心開始流血。

  易有喻關心問道:“小爺爺,您沒事吧。小的看您整個人…都有些不大好!”

  “我問你,心兒要嫁給誰?”陸正用低沉的聲音再問了一遍,語氣之中藏著無數的憤怒,說著,猛一抬頭看著易有喻,雙目圓睜,里面好似藏著兩柄寶劍一般,精光刺人。

  易有喻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小爺爺,您…可千萬…別這樣。嚇壞…嚇壞小的了。”

  陸正猛地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喝了一聲,道:“我問你,心兒要嫁給誰!”此時他心中分辨不出是喜是怒。是憂是思。是悲是恐。抑或者是驚懼,卻不是七情俱在那般平和,而是七情同震。一起涌動,讓他這一聲喝,帶著一種恐怖的威力,震動著易有喻的形神。

  易有喻見陸正狀如瘋癲的樣子,被這一聲喝,好似在他耳邊炸開一個霹靂,形神一陣暈眩恍惚,說不出話來,又被陸正拽著衣襟拼命搖晃,厲聲催促他說,竟然怎么都掙脫不開,最后連衣服也扯破了,這才逃出陸正的揪拽,趕緊手足并用,爬到遠處,好不容易定住了形神,哭喪著臉不住磕頭道:“小爺爺饒命,小爺爺饒命,您別搖了,再搖小的就被你搖死啦,就沒人跟你說啦。”

  陸正按捺下來,冷著一雙眼睛盯著他。易有喻這才道:“風小奶奶要嫁的人,其實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是雷宗宗主的兒子,至于叫什么名字,小的身份低微,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一邊小心翼翼的說著,一邊注意著陸正的反應,好像生怕刺激到了陸正,一不留神就被陸正掐死了。但是沒想到,他說出這幾句話,陸正只是呆呆重復了兩遍:“雷宗宗主的兒子,雷宗宗主的兒子。”整個人卻比剛才要冷靜下來。

  易有喻這才敢向陸正爬著接近過去,一邊指著地上脖子缺了一半的大耳朵的尸體,說道:“本來我二哥最擅長收集各種消息,不管是修行界的秘聞,還是各大宗門的丑事,他都有辦法知道。就比方說這次,我們知道這里有青蛟,也是二哥從一個山宗弟子那兒打聽出來。

  至于風小奶奶的事,聽說是因為風奶奶前往雷宗相助退妖之后,雷宗宗主派他的兒子前往翠屏山感激援手之恩,沒想到正好見到了風小奶奶,回去雷宗之后不久。雷宗宗主居然親自去了翠屏山,目的就是給他兒子提親。”

  易有喻一邊說,一邊爬過來,最后幾句話就是在陸正耳邊說的,陸正聽了,瞥了他一眼,突然問道:“雷宗宗主的兒子,叫什么名字?你別騙我,你一定是知道的,但是你不敢告訴我,快說!”

  易有喻臉色一變,為難道:“小爺爺,小的真的不知…”他說了一半,就被陸正的眼神懾住,無奈之下,只好道:“小爺爺,你可一定要冷靜,這雷宗可不是好惹的…雷宗宗主名叫驚百里,他的兒子卻不是親生的,名叫躋九陵。”他欲再勸幾句,卻見陸正揚手,只好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陸正聽得躋九陵三個字,心中凄然,面露慘笑,道,心兒原來你要嫁給一個叫躋九陵的人了,而不是嫁給一個叫陸正的人!

  就在這時,一絲血腥味泛上鼻尖,陸正覺出異樣左右一看,正看見那齊山六義中的五人尸體,四散零落,血流滿地。他嘿然冷笑一聲,似是自嘲一般說道:“想不到,原來我竟是坐在尸山血海之中嗎?”

  易有喻在一旁,見他如此哀絕,嘆了兩口氣,手拍大腿,默默無言良久,然后道:“小爺爺,你可別哭啦,只要風小奶奶過得好,其實也就夠了,你說呢?”

  此言一出,陸正再也忍不住,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易有喻慌忙扯起袖子,為陸正擦起了眼淚。陸正感其善意,正要道謝,忽見易有喻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心中一驚,覺出不妙,正欲追問緣故,一道白氣從易有喻的袖子之中噴出。

  易有喻剛才正為陸正擦眼淚,袖子和陸正的臉離得如此之近,陸正自然躲不開。一個呼吸之間,當即吸入不少白氣。隨即頭腦一麻木,身子竟支持不住,開始左右搖晃起來。他只來得及一揮手中的獨角,但卻并沒有發出預想之中的吼聲。此時他渾身酥軟,已經沒有半點力氣,法力怎么也凝聚不起來,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吼”地一聲咆哮,一旁的斑斕虎察覺出了一樣,跳起猛撲過來,易有喻早從陸正懷中掏出伏藏圈,口中喝了一句:“去!”,隨后將伏藏圈沖斑斕虎扔了過去,登時將斑斕虎鎖住,摔落在地上,動彈不得。

  陸正軟倒在地上,有氣無力的道:“你,你騙我?”他剛才看見易有喻詭異之笑,就應該立即躲開,但是因為剛才易有喻跟他說了這么多話,尤其是談到了許多心兒的事,讓他心中對他失去了戒心。所以等他發覺他笑容有異,并不是立即躲開,卻傻乎乎地去想問為什么,這才上了當,著了道。

  易有喻此時一掃滿臉的憨厚,他一言不發地迅速從陸正手中搶過獨角,狠狠捅入陸正的左腿的大腿之中,并轉著圈子攪動起來。陸正痛得撕心裂肺,慘叫不已。易有喻隨即將獨角抽出,又捅入了陸正的右腿之中,獨角穿過陸正的大腿,一直插入地中。

  易有喻松開獨角,站起身冷冷看著陸正在地上哀嚎不休,這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可惡至極的雜種小子,竟讓我的五個哥哥都死在這畜生手里,還死得那么慘!我要一點一點折磨死你,讓你也嘗嘗他們臨死前的滋味!”

  陸正躺在地上,痛得渾身發抖,他呻吟了幾聲,似乎說了句什么,但聲音極小,易有喻卻聽不清楚。于是俯下身又聽陸正說了第二遍,這才聽清楚了,原來陸正問的是:“你跟我說的,心兒要嫁人是不是真的?”

  易有喻冷笑三聲,得意湊到陸正的耳邊道:“小子,你知道什么叫騙人嗎?”他一邊問著,一邊將獨角從陸正的大腿里拔了出來,然后在他手臂上戳出了一個洞,鮮血從從流了出來,易有喻就拿著獨角在血洞上不斷攪動,繼續道:“騙人不是撒謊,能夠真正把人騙倒的絕對不是謊話,世上無論什么謊話,總是有破綻的。”

  陸正聽到此,原本掙扎著要起來,卻突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甚至有些慶幸的想著,還好自己要死了,這樣的話就不會看見心兒嫁給別人,也不會知道心兒嫁給別人,會把心兒跟自己通通都忘記了,也算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因此他決定放棄反抗,就讓這個大腦袋捅死自己算了!那獨角刺入身體的痛楚,在此刻卻不知怎么變得不痛了,甚至隱約有了一種解脫的快感!

  易有喻看著陸正,嘖嘖兩聲,搖著頭道:“自己喜歡的姑娘嫁給了別人,這就讓你心如死灰了?我現在捅死你,等于是成全你,你不僅不會感到痛苦,甚至還會覺得解脫吧!真是少年人啊,哈哈。”

  陸正被他看破心思,別過頭去,不理睬他。易有喻搖著頭道:“你以為我會讓你死得那么舒服?我的話還沒說完呢,謊話是有破綻的,所以你以為我告訴你的是事實,對嗎?錯了,笨蛋小子,你大錯特錯!我來告訴你,事實是騙不了人的。這世上沒有人會愿意相信別人告訴你的事實,更何況這事實是來自于一個你討厭的人,剛剛還要殺死你的人,明白了嗎?嗯,錯了就要得到懲戒!”說著,獨角一戳,又在陸正的手臂上刺了一個洞。

  然后易有喻轉動著手中的獨角,問道:“好了,笨蛋小子,我來問你,既然謊話和事實都騙不了人,那什么才能夠騙倒人呢?好好想清楚怎么回答,不然可是要懲罰你的哦,哈哈哈!”說著,伸手一指,將獨角尖對準了陸正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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