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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四相境

  荒未央不理陸正,坐在牛背上嘻嘻直笑。

  岸無涯又對陸正道:“以我師弟的身份,若是要收你為徒,首先需得滌玄天的首肯,然后還要召集道門天地二宗、陰陽八派的掌門齊聚三山,共同商討見證,得是他們都同意了,這事才算得數。荒師弟,你是知道的,不要說只是你一意孤行,即便是滌玄天點頭了,若是二宗八派一齊反對,只怕滌玄天…呵呵,這話倒是有些不恭敬了。”他后面這話,自然是對荒未央說的,頗有些挑釁意味。

  荒未央眸子閃亮,道:“一意孤行?岸師兄這話可是說得對了,荒未央從小到大就只會一意孤行,旁人的臉色我是不會去看的!”

  岸無涯似十分緊張,道:“鴻弟,你做事且不可只想了自己,卻不顧及牽連到滌玄天啊。”

  荒未央一歪頭,笑道:“老頭子有膽子收我做弟子,難道就沒膽子讓我捅婁子嗎!陸正,跟我走吧!”

  陸正一愣:“去哪心“

  荒未央騎著牛走在首面,聞言:“去了不就知道了,沒去過叫我怎么跟你說!”說著,伸手向陸正一拉,陸正只覺一股大力席卷而來,自己周身頓時動彈不得,隨即雙足離地,忽忽地飄到了半空,飄飄跟著荒未央往前走去。

  岸示涯在后面連叫了幾聲:“師弟,師弟!”見荒未央以御物之力扯走陸正,轉過前面的樹林去了。原本臉上的慌張隨即散去,嘴角微動形成了一臉笑意,心道:“荒未央啊荒未央,你不知道我正要激得你攙和進來,現在你將陸正帶去四相境,真是再好不過。這樣一來,爭陸正的人就不只是我與夜無痕了,有了荒未央,雖然對我未必有利,至少也讓夜無痕來一個措手不及!嗯,看來那件事必須提前進行了!”

  陸正身在半空,對荒未央大叫道:“喂,你要把我帶去哪兒?”連喊了幾遍,荒未央卻是壓根沒聽見似的,陸正還要再喊,只聽荒未央淡然的聲音傳來:“你要是再這么吵,我就直接把你從半空扔下來!”嚇得陸正不敢再說一個字。

  轉過樹林,陸正見荒未央一直往谷內深處走去,當日六辯曾經告訴他不能去谷內深處,而后他也問過慎虛,卻被門外的三鮮打斷了。那晚慎虛一直追出門去,此后兩人就再也沒出現過,自己曾經猜測兩人都在谷內深處,眼下似乎倒是可以去一探究竟了,這谷內深處到底有何玄機。

  荒未央的牛看著走得慢騰騰的,但速度卻是極快,不多時兩人已經穿過一條小溪,走入一片迷霧之中。這迷霧中混混茫茫,寂靜無比,陸正身在半空,一點兒也看不到下面的荒未央。

  過了不久,眼前忽然一亮,陸正已從迷霧之中穿出,迎面只見遠處一座圓柱般的奇峰兀然而立于天地之間,峭拔入云,好似一根支撐天地的大柱一般。

  這圓珠奇峰一直到了山麓,山體形成了緩坡一直延伸到了四方。

  荒未央帶著陸正一路走來,始終沒有說話,到了此時,才指著那遠處的山峰道:“陸正,好好看看,這就是天宗第一奇陣四相境!讓我帶你繞著走一圈,好好看看清楚!”說著,荒未央拍牛而進,騰空御風,就在云間漫步。

  陸正仍舊被荒未央扯在半空,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曾經和唐小九放過風箏,現在這情形,自己倒像極了是被荒未央放到半空的風箏一般,被他一路扯著飛來。他不禁想起劃才破虛真人凌空飛去,又瞧瞧荒未央騎著牛在虛空中前行,暗自思忖,自己什么時候也能夠如他們一樣能夠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際,如鳥兒一樣的自由呢?

  不過轉瞬之間,陸正的心神便被這頂天立地的山峰吸引,他在半空之中環繞山峰而行,抬頭望去,只見山峰深入云中,不斷向上,卻是怎么也看不見峰頂,真不知這山峰究竟有多高!

  而這奇峰的山腰之處,則有著四道神風繞著山峰不停的旋轉,東面之風滔然柔和,帶有一股極強的生發之意;南面之風巨然驚心,咆哮嘶吼、摧枯拉朽;西面之風飚然四飚,蕭瑟凄涼;最后的北面之風卻是寒氣凜然,肅殺凝結。

  這四道神風繞著山峰前后相接你追我趕,環繞不休,而沿著山腰往下,這四風散逸之氣卻混成了一片,互相攪動、撕扯,或生之,或凝之,終于調成一團氤氳之氣,貼著山峰往下,沖擊到了四面的山坡,形成了風、雨、雪、冰等和和奇異的天象氣候。

  陸正身在半空,感受著四道神風的變化,不由一驚,這感覺怎么竟是如此熟悉?他忽然想起,他在日月廬開始治療六識陰毒的時候,劃劃經歷了眼盲和耳聾,有一天就在天圓地方閣里遭遇了這樣的情況1和種狂風四起,讓他迷蒙其中,百感無依,竟然走不出天圓地方閣!

  后來陸正才知道,這是兩位先生特意布下的陣法,不過他至今還不是很明白兩位先生的用意,只當做是為了幫助自己適應眼盲耳聾之后的生活罷了。

  但是眼前這四道神風交替,自然要比當日在天圓地方閣之中強大了不知多少倍。最能證明這一點的就是,這山峰的四面山坡受到如此奇異的氣候影響,竟然分別顯出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象來。

  只見柱子的東面山坡上,放眼而去,春意盎然,滿眼是綠,坡上坡下,草木青翠欲滴,繁花錦繡成圍,滔滔然一股陽和之風吹楠不休了山道之上有白鹿棲息,而無一例外,每一頭白鹿身邊都有一個十幾歲的白衣少女為伴。而周圍草從之中,則有不少兔兒出沒,或黑或白,可愛至極,那些少女不少人懷中都抱著一只,她們看見荒未央騎牛而來,個個露出極為甜美的笑容,紛紛向他招手:“荒哥哥,你快來啊,我有話對你講。”“未央哥哥,你在做什么,是在放風箏嗎?”

  荒未央讓牛停下,揮著手笑著——回答道:“小云,怎么樣,哥哥這個風箏好不好看!”“小青,你有什么話,等到晚上月亮出來啦,我去找你說啊!”

  那些女孩子頓時嘰嘰喳喳對陸正指指點點起來,讓陸正郁悶不已。他看得清楚,那幾個與荒未央喊話的女孩子,個個懷中抱兔,都是這些女孩子之中長得較為出眾的。余下不少只是站在一邊,似也想說上幾句,但終于沒有,不過一雙雙眼睛在看著荒未央時都流露熱望,看著那幾個跟荒未央說話的女子,卻都有十足的嫉妒之意。

  陸正心道:“他長得這么俊美,有這么多女孩子喜歡,也不奇怪!”卻見山坡上有一個,女子卻安安靜靜的坐在一塊大巖石上,所有的女孩子之中,唯獨只有她是背對著荒未央的,連一眼都沒瞧過來!

  陸正不由的大大稱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只見那女孩子也是一聲白色云袍,只是揀出一縷頭發梳成了一根細細小數,甩在腦后,上面還綁著一根紅頭繩。

  這時就聽荒未央喊道:“小魚,她們都看我,都跟我說話,怎么只有你不搭理我?”

  陸正心想他叫的必然是沒轉身的姑娘,原來她叫小魚。那小魚自然聽得荒未央在叫她,但始終沒有理會,她懷里也沒有抱著兔子1就這么坐在那里。荒未央連連呼嗔了幾聲,那周圍的女孩子們都停下來看著她,有的滿眼妒火,有的面露嘲諷,也有的起哄讓她回個頭,但那叫小魚的姑娘始終不為所動。

  荒未央連叫無功,忽然嘻嘻一笑道:“你不敢轉頭見我,正說明心里有我。若不是心里有我,怎么連見我一眼都不敢呢!”

  此言一出,那姑娘忽然起身,撿起地上一塊石頭,轉身就沖萎未央一擲,也不管擲沒擲到人,隨即又轉身走到別處去了。匆忙之間,陸正只隱約看見她一雙眼睛甚是清亮!

  此時荒未央離得那山坡不遠,那女弓估計也是練了小煉形,手上頗有些勁力,石頭擲出,登時破空飛來,竟直接就砸到了荒未央的手臂之上,荒未央發出一聲痛呼。陸正奇怪,怎么以他的神通,居然還避不開這一塊石頭嗎?

  只見荒未央將那石塊捏在手里,嘆了口氣道:“小魚啊小魚,愛你之人,即便你扔過來的是石頭,我也當是你送我的信物。”說著,就把石頭塞進了懷里,一拍牛繼續往前走了。

  陸正不是多話之人,雖然心中好奇,卻也沒說什么。離了東坡,不多時兩人已經到了柱子的南面。這南面坡上陽光明媚,四處流竄著陣陣熱浪不息,卻有巨風出沒,時而帶來一場大雨,時而帶來一場冰雹!草木遠較東坡茂盛,而且多和花果,果實飽滿,壓低枝頭,正是一片夏景。山谷盤旋之處,雨水積累成了一個湖泊,湖內生長著朵朵白蓮花,香遠益清、亭亭凈植。湖邊樹下有不少猴子棲息,渾身金毛,此時正三兩成群的追打玩耍,有的在互相捉虱子,有的在豎蜻蜓,有的則跳上果樹,抓緊樹枝拼命搖晃,那樹上的果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引來眾猴爭搶,卻大部分只是咬上幾口,又隨手丟了。

  而到了柱子的西面,一切又變,秋風肅殺,萬物蕭索,山坡上下滿是一片草木枯黃之景,凄涼不已。

  但遠遠看去,卻有一大群山羊,正在山坡上吃草,樣樣叫個不停,有些脖子上還掛著一個鈴鐺,上下跑動,傳來真正鈴聲。那些山羊個個,渾身漆黑,頭上長著盤曲堅硬的長角。陸正看得清楚,這些山羊附近有七八個女子站在那里,個個手持一根長鞭工那鞭子綁在一根長長的木棍之上,隨著他們甩出去老遠,聽見啪得一聲,好似半山響了一個驚雷,那羊無論跑得再遠,也都只得乖乖的回頭來。

  陸正想起谷內那些牧牛記名弟子個個都是男的,而這些伴在鹿群、羊群旁邊的,都是年紀不大的女子,而且都穿著白色云袍。忽然想到,難道這些放羊放鹿就跟牧牛一樣,是天宗考驗這些女弟子的辦法?

  荒未央自然又跟那幾個牧羊女打起了招呼,情態親熱,絲毫不減方才跟那些懷抱小兔的女孩子們。扯了幾句,又拿陸正說起了風箏的笑話,逗得幾個女孩子咯咯直笑。陸正裝常作啞,權當什么都沒聽見,心道原來之前自己聾盲之時怎么沒發現,又聾又盲則世間厭惡之聲也就聽不見看不見了!

  轉過來到了,柱子的北面,寒風呼嘯,天空中不僅飄散著一朵朵鵝毛般的大雪,更傳來一聲聲上達九天的鶴鳴之聲。那片片白雪,好似更像是從這一只只仙鶴身上扛落的羽毛一般,飛飛揚揚落在坡上。

  山坡上早已覆蓋厚厚的積雪,看不見任何東西,卻有一個黑影十分突兀。陸正細辨之下,認出竟然是雪地里跪著一個人,頭上、悲傷上已經積滿厚厚一層雪,幾乎成了一個雪人。那身影瘦小陸正看得極為眼熟,當即就認了出來,卻讓他失聲驚呼,道:“三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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