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西域天國的少民 狂
公元1854年4月上旬，一直僵持的新疆戰事，似乎在極短的時間里分出了勝負。
十萬h清聯軍在吐魯番附近的小草湖被摧垮。根據戰后傳出的消息，聯軍統帥，浩罕汗國攝政大毛拉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經陣亡！浩罕、布哈拉、希瓦三汗國的三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新疆當地的h軍也損失慘重，傷亡被俘亦不下三萬。唯一保持完整順利撤出戰場的只有西清的四萬軍隊。他們在當日的會戰中首先撤退，并且在退卻途中保持了良好的秩序，用了三天時間就退回了迪化州城鞏寧。隨后只在鞏寧停留休整了一日，又繼續沿著天山北麓向伊犁方向退走，似乎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吐魯番。
在太平軍奪取該地之后，洪秀全便下令將其作為太平天國的新“首都”了。從河西和哈密遷來的家屬平民，都慢慢匯集過來。百萬之眾，光是人吃的糧食，馬吃的草料就是天文數字，天國士兵可以不給軍餉，可是不能不吃東西。還好西征軍主力的行動夠快，新疆這里的地方勢力之前也沒有見識過太平軍這種不講道理的中原軍隊——一般情況下，中原軍隊都喜歡裝仁義之師，很少搶東西，也不大擾民，他們的補給都是千里迢迢從東面運過來的。就算在新疆當地籌集，也都是照價給銀子的。可是太平軍一來，不僅用推行拜上帝教擾民，而且還大肆搶奪糧草牲畜，很快就鬧得民怨沸騰起來。
吐魯番一地，這些日子都是人喊馬嘶，幾十萬人陸續到來，還有上萬輛大車，幾萬輛手推的獨輪車，十幾萬匹騾馬駱駝…潮水般的涌過來，源源不斷。四月一日一戰。太平軍取得決定性勝利，到了晚上，報捷的傳騎就接連不斷感到，十萬清h聯軍潰散。斬首俘虜五萬余！吐魯番城內，更是徹夜歡呼，太平天國低迷已久的士氣，頓時為之一振。
三日之后，太平天國之主洪秀全，坐著一頂64人抬的大轎子，在3000女兵和3000御林軍的護衛之下，帶著他的妃嬪女官太監，還有太平天國的群臣，浩浩蕩蕩抵達了吐魯番城。住進了原先的郡王府。
“迪化…天山…伊犁…”
天王府（原吐魯番郡王府）內，洪秀全舉著蠟燭，在自己的書房里面看著剛剛掛起來的地圖。天山北麓，一條紅線被勾畫了出來——這是威爾.海明和特里戈所選定的西進路線。
馮云山也同樣舉著蠟燭，彎腰站在洪秀全身后。替他多照一些亮光兒。
半天之后，洪秀全才放下蠟燭拍拍手，心事重重地吐口氣：“一戰打光了他們五萬多，自損不過一千多人，打的好啊！看來天兵天將洋兄弟是有真本事的…如果可以乘勝取下迪化，大半個新疆就都歸咱們了…”
“天王，咱們不能在新疆久留！”馮云山好像從洪秀全的話語里面聽出了什么。趕緊勸說道：“朱皇帝不會答應把新疆給我們的，我們還是要早些去西域…”
洪秀全冷冷一笑，臉上的興奮表情全都沒了影兒。
“這個朱濟世就知道跟在咱們屁股后面揀便宜！要不是東王打下北京城，他哪有那么容易得江南，得四川？現在一個新疆都不舍得…”
馮云山苦笑：“天王，朱濟世雖然善用驅虎吞狼之計。但是明軍的實力是實打實的！咱們真不是對手，如果強留新疆，一定會被明軍攻打。而且…新疆是苦瘠之地，又經過這次的兵禍，快要財盡民窮了。咱們留在新疆。只怕衣食都成問題。還是快些西去打下河中富庶之土吧。”
這新疆地區在清朝的時候一直非常動蕩，先是準噶爾百年戰爭，隨后又是大小和卓之亂，張格爾之亂，現在又讓太平天國打進來，還能有多少油水？
洪秀全哼哼道：“咱們打下來的地盤哪塊不苦？就算河中是富庶之地，等到打完了仗，也是焦土一片了！”
這太平天國的破壞性，的確比朱明要強大多了。他們做事情雖然徹底，但也的確傷元氣。
馮云山皺皺眉頭：“天王，此去西域不能再向原來那樣了，那里不是中土，而且地方勢力又極強大，我天國如果要強使人信上帝，只怕又要把那里打成白地了。”
洪秀全先是點頭，再是搖頭：“這些人也可惡！在陜西、甘陜的時候就頑固的很！朕好言相勸他們不聽，還接二連三起兵反對朕，朕不殺個血流成河，他們還當朕好欺負！新疆這里也一樣，不殺是不成的！”
洪秀全也是個宗教狂，殺起人來從來不手軟。甘陜地方勢力那么強大，也被他的太平軍殺平了——太平軍的戰斗力雖然比不上明軍，但也是用洋槍洋炮武裝起來的半西式軍隊，根本不是“民間武裝”能夠抵抗的。而且太平軍也從來不講什么仁義道德，打到哪里都是赤果果的三光政策！
馮云山其實也是贊成這種三光政策的，因為他知道那些地方士紳不會和太平天國同心，但是這幾年的革命經歷也告訴他，光靠濫殺是不解決問題的。他搖搖頭道：“天王，特里戈兄弟跟我說過一個人頭稅的事情…”
“人頭稅？”
“是啊，得把人頭留在人身上才好收稅。在西方，他們天主教就是這樣對付異教徒的，殺一批、驅一批，不過對大部分異教徒，還是用重稅來迫他們改宗。”
“是特里戈兄弟說的？”洪秀全沉吟道，“效果如何？”
“效果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壞。不過打下一塊地盤卻能因此收到許多的稅…咱們到了西域都是要吃要喝的，把人都殺光了也不行啊。”
“咱們不是有百萬之眾嗎？”洪秀全不以為然地道。
“那是咱們的腹心，就有如滿清的八旗子弟，如何能從他們頭上刮油水？”馮云山這話說得透了。洪秀全到了西域，就和當年八旗子弟入關時候的情況一樣！漢人在以后的西域太平天國是少數民族了，而且還是占據統治地位的少民。能不優待嗎？
“云胞，你的意思是把咱們的人養成八旗子弟那樣？”洪秀全皺眉搖頭。
“當然不行了。”馮云山擺擺手，“八旗子弟壞在什么地方？一是滿漢不婚；二是鐵桿莊稼。咱們不能學滿清，不搞漢h不婚，而是要鼓勵通婚，不過娶進門來的女人一定要信拜上帝教，生的孩子一定要學漢話，以后當漢人，這樣咱們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而且也不用把咱們的人圈養起來，現在是洋槍洋炮打天下的時代，不靠武藝超群，用不著把底下人圈起來練武功。要幫他們置業，分配肥沃土地，給他們經營商業的優惠，以后天國的經濟還要靠他們把持…”
“什么？不搞物物歸上主了？不搞《天朝田畝制度》了？”
馮云山搖搖頭：“不能搞，也搞不下去…要這么個搞法，西域三汗國的老百姓都得和咱們拼命！而且他們背后還有波斯，還有土耳其。天王啊，從兩廣出來的老兄弟，現在已經十不存一了，到了西域，該讓他們享福了。否則，朱濟世手一招，沒準就都投靠過去啦！”
聽馮云山這么一說，洪秀全沉默了一會兒，也覺得有道理。說實話，這幾年不只是下面人不爽，他這個天王也有點泄氣了。地上天國早就不想了，能有個國讓他享受榮華富貴再把這份富貴傳給子孫就心滿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