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長長久久的局
返回鵬城的決定作出之后，方石跟媽媽和黃倩盈等人商量了一下，蕓兒自然是要回去的，婁志遠和李樹芽都聽師傅的，準備返回鵬城繼續上學，跟在山上比，學校肯定更痛苦一些，不過也更適合孩子，當然，李樹芽對學校是很期待的，而婁志遠則深惡痛絕。
陳家一家子則還是不能團聚，不管陳筱慧怎么鬧，她都不可能離開青城山，這不僅僅是出于安全考慮。
當然，距離返回鵬城的日子還早著呢，方石打算等到九月開學前再回去，現在還有一個月時間。
青城山上開始安排門人進行強化修煉，一開始修煉當然要方石保駕護航，這事還必須做得隱秘一些，防止被其他門派和安全局的人發現，因此長老們每天分配好時間，每兩個小時輪換一個進入后殿密地設置的通用聚元陣修煉，而弟子則兩人一組，也是兩個小時輪換一次。
所有人都被下了最嚴厲的封口令，絕不許對外泄漏一絲。
通用聚元陣全天候開工。每一分鐘都盡量安排得滿滿的。
第一次修煉過程，方石和夏雨欣兩人全程跟蹤，云和道人也時不時的來轉一圈，雖然她臉上一片風輕云淡，可是她人卻總是往后殿溜達。
第一輪的修煉差不多到了尾聲。一切都很順利，雖然各人修煉的效果不大相同，但是在藥劑和聚元陣的幫助下，所有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了修煉效果的大幅度提升，每一個揣揣不安進來的人，都滿臉興奮和不舍的離開。
方石看了看坐在一邊拿著一個平板電腦的夏雨欣。后殿內只有幾盞小燈，光線有些昏暗，從側面看上去，燈光和電腦的光線在她臉上形成對比度很強的線條，看上去像是一尊極美的雕塑一樣。
夏雨欣的眼睫輕輕的抖了抖。身體莫名的緊張了起來，方石看得好笑，顯然她早就發現了自己在看她，只不過偏偏要裝作不知道，可身體的細微變化卻早已經出賣了她。
終于，夏雨欣忍不住扭頭狠狠的瞪了方石一眼，方石笑笑發動了同心術，夏雨欣看了看不遠處盤坐在聚元陣中的門人。猶豫了一下才接受了同心術。
“沒事老看著我干什么？”
“嘿嘿，這里除了你還有更好看的么？”
“無聊，你這是罵我還是夸我呢？”
“當然是夸你。嗯，你會跟我回鵬城么？”
“不回，這里這么多事，跟你回去干什么？”
方石早有所料，不過還是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夏雨瑤咬了咬嘴唇恨聲道：“我警告你，你可別那么貪心！”
“什么？”
“少裝傻了！”
方石扁了扁嘴攤開手。一副無賴的樣子，夏雨欣扭過頭去繼續看她的平板電腦。不過電腦上那些凌亂的線條節點卻像是一團亂麻一樣讓人煩躁。
“跟你說正經的，你倒是會偷懶。但是青城山這邊總要有人看著，盧永旭他們過來之后，你我都不在他能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這里也好，我也安心，鵬城那邊主要有幾個地方不能放手，一個是城市風水局的深入研究，一個是鵬大的合作項目，再就是那個問道學系，如何能更有效的全面推開修煉教育，也是我非常想嘗試的事情。”
夏雨欣低聲嗯了一聲。
方石繼續道：“另外，如果我在青城山，所有人的眼睛都會盯在青城山上，我在外，青城山就會比較安靜，你們也能放手做事。”
“我知道了。”
“還有，掌門很可能會在近期突破，所以，你我必須有一個人留在她身邊。”
“你這人真煩，我不是說了我會留下么。”
“好吧，我會兩邊跑的，不會讓你一個人的，你放心好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咦，掌門來了，我出去跟她說會話，這里麻煩你了。”
“喂，你給我說清楚...”
夏雨欣看著方石的背影，氣得銀牙都要咬碎了，狠狠的揮了揮小拳頭，可惜方石早已經消失在門背后了，夏雨欣撇了撇嘴，將視線移回眼前的電腦上，可是眼神卻沒了焦點。嘴角一會翹起，一會垮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石并沒有說謊，云和掌門確實來了，她才走進后殿，正跟守著后殿門口的弟子小聲說話，就看到方石從密地的出口走了出來，云和掌門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云和道人沒有進去，而是跟方石一起走出后殿，到了山崖邊的欄桿處，后殿側面的平臺上沒有照明，只有已經偏向西側的半輪明月。
夜風有些大，兩人站在平臺邊緣，風吹起了云和道人的長袍一角，云和道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辛苦了，方石。”
“沒什么，掌門清晨時進入密地修煉吧。”
“好。總覺得這一切來的好快，都沒有思想準備，忽然間，一扇大門打開了。然后你就將我們一把拽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方石輕輕一笑道：“掌門，您說錯了，您還沒進去呢，等您突破了煉炁還神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新世界。”
“呵呵。好吧，我想像的行么？”
方石呵呵的笑了一會，輕聲道：“我知道掌門說的新世界是什么，是的，那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大家也都很期待。不過同時也很迷茫和不安，也正是因為這種不安，才會讓大家作出各種各樣的應對。有時候我會有些慚愧，不管是不是我的本意，很多人會因為這個新世界而受到影響。甚至丟了性命。”
“不必如此，不管世界怎么發展，前進的路上總是有犧牲者的。”
“我明白，道理很簡單，但是感情上還是會有些感慨的，一將成名萬骨枯啊。”
“哪有那么嚴重。”
方石笑了笑：“難說，說不定更厲害呢，我聽徐立權說。在倭國的戰斗已經造成了上千人的傷亡。”
“這是遲早的事情，倭國不過是東西兩個大國間角力的犧牲品，早就注定了結局。現在可能是一種損失最小的結局，可能因此你還得了大因果的好處呢。”
方石笑著搖頭，這個真不好說，他的氣運值最近確實很好。
沉默了一會，方石忽然道：“掌門，我有個疑問。”
“是不是關于地煞門？”
方石吃驚的看向云和道人。云和道人竟然得意的笑了笑，像是個少女一樣。
“難得啊。讓我們的方長老吃驚。”
方石撓了撓頭：“掌門總是能讓我吃驚。”
“馬屁精，其實地煞門的行為并不難理解。”
方石肅容道：“怎么說？”
云和道人微笑著看向方石。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想想，官府是怎么對付你的？又為什么要向你展示那隱晦的威脅？”
“因為擔心，不，因為不自信。”
“對，地煞門一樣有這個問題，我們每次跟地煞門交換的都是些材料典籍，地煞門也顯示出其豐厚的家底和能力，可是，我們的長處是什么？”
“創新。”
“沒錯，創新是無止境的，可地煞門再雄厚的家底也有用完的一天。”
“所以，地煞門也不自信了？”
“是的，他們也不自信了，為了能找到跟我們長期合作和抗衡的東西，他們需要矜持。”
方石不明白了。
云和道人抿嘴笑著等了一會，讓方石自己去思考。
“難道...地煞門想讓我們明白，如果我們想要真正的與官府形成對等抗衡的地位，就必須跟地煞門合作？”
云和道人笑著點頭：“沒錯。我們現在面臨的的問題很奇怪，我們手里的牌太好了，如果我們想要借助這一手好牌形成短暫的霸權，有你的存在毫無疑問能讓我們得逞，可是，這卻并不是我們想要的。”
方石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如果青城山的目的是要掌控玄門乃至于世俗的權力，或許在自己的幫助下真能夠實現，但是，霸權這種東西不能長久，有霸權就有反抗，這是不易的真理，玄門曾經數次掌握世俗權力，但是最終都失敗了，更何況，這也不是方石和云和道人所追求的東西。
換而言之，青城山手里有一手絕好的牌，但是方石并不想干脆利落的贏下這局，而是希望能將這局無限期的延續下去，那么怎么能將牌局打成一個略微有利于青城山的平衡局面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因為他手里現在沒有可出的牌。
一旦方石出牌，就可能將官府嚇壞，方石手里沒有一張既讓官府忌憚，又不會作出過激反應的牌。
因此，方石必須借助地煞門來出牌，讓地煞門來平衡青城山和官府之間的不對等關系。
“掌門的意思是，地煞門在拿嬌？”
“呵呵，這個詞用得好，就是在拿嬌。”
方石咧嘴一笑，重重的呼了口氣道：“我明白了，那我們現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就是了。”
云和道人笑著點頭：“是的，耐心的等，地煞門的人很快就等不住了，另外，你不妨稍稍給徐立權增加些壓力，讓他們在蓉城給我們弄一個學校指標，最好連地皮基建都順便弄好。”
“這個應該有，我想，我召回盧旭東的目的他們應該明白吧。”
“你這次回去，還可以跟鵬大達成協議，由青城山全面出資支持忻藍工作室。”
“我明白了，只要我們有步驟的向下游延伸，就能給官府制造適當的壓力。”
“不僅僅是制造壓力，而是將青城山的影響擴大到普通民眾中去，這也是我主張你回鵬城的原因，我們總得做點什么，才能讓他們安心，你什么都不做，他們反而不安了。”
方石搖頭失笑：“這還真是麻煩，為了他們安心，我們還得表現得貪婪一些？”
“人性而已。”
“好在有您在，這些事不用我操心，咦，太陽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