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以何報怨
黃倩盈放下手里的電話，臉上的溫柔笑意還沒有完全消散，嘴里卻輕輕的嘆了一聲。
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支筆在小本上畫著什么的方石抬起頭來，看著似乎在回味著什么的黃倩盈笑了笑，又低下頭去在那個小本子上繼續畫著。
病房里只有黃倩盈和方石兩人，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怪怪的，不過方石似乎很適應這種氣氛，覺得怪的只有黃倩盈一個人吧。
夏雨欣要中午才會到，柳清荷也要上班，看起來整天無所事事的似乎只有方石一個人。
其實跟盤龍觀的斗法約定一旦達成，黃倩盈的危險便大大的的降低了，但是出于謹慎考慮，方石還是謹慎的對待黃倩盈的安全問題，至于陳家和蕓兒到反而不用擔心了，因為陳家遭到過一次公然的襲擊，方石直接就將陳家的安全問題扔到了法言面前，法言和尚是有苦說不出，只好老老實實的給方石做苦力，誰叫他們廣法寺是鵬城的老大呢。
黃倩盈偷偷的看了看方石，看到方石認真的在本子上寫寫畫畫，黃倩盈心里忽然有種很溫暖的感覺在蔓延著，雖然兩人什么也沒說，但是黃倩盈卻不再覺得孤獨和無依無靠，剛才跟女兒說話后產生的一點點的失落和委屈也悄悄的消散于無形。
黃倩盈眼神看著窗外，眼角卻在關注著方石，安靜的時光仿佛沒有盡頭，不過終于還是被方石打破了。
“蕓兒情緒如何？有沒有怪你？昨天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在我面前可是說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沒有，剛才還撒嬌呢，非要我給她買一個小兔子的發卡，說是想要長一對兔子耳朵，呵呵...”
黃倩盈輕輕的笑著，只要有女兒就足夠了，黃倩盈告訴自己。
方石將手里的本子合上，隨手放在一旁的茶幾上。這要是讓婁景中看到了，肯定要大驚小怪，他可是知道方石的這些個小本子有多大的價值，其實這些小本子上都是方石的一些不大成熟的想法，真正已經成熟的想法，方石都寫得好好的，一份留在自己的電腦里面，另一份則在青城山上了。
“黃女士...”
“你能不能叫我倩盈，要不就叫黃倩盈，你這么叫讓我覺得特別陌生。”
方石心里不以為然。自己跟她確實比較陌生。不過作為朋友的母親。稍微親密一些也是可以的，再說了，之前不是你要避嫌么。
“好吧，黃倩盈。事情已經有了變化，你的事情張家應該不會再糾纏下去了，說起來，他們的目的你想知道么？”
黃倩盈好奇的點頭：“想啊。”
方石笑了笑道：“其實這事得從你前夫張義宏身上說起...”
“呢個，能不能不要給張義宏加上跟我有關的標簽。”黃倩盈有些不滿的說道。
方石點頭：“我的錯，張義宏是他們這一脈的獨子，跟你離婚的時候并沒有想到自己最后會失去生育能力，因此，當時不知道是他真的討厭蕓兒。還是有人在后面鼓動，反正蕓兒的撫養權很幸運的歸了你。”
黃倩盈明白了，不過她并沒有因此而覺得幸災樂禍，原本她以為自己會的，結果她心里一片平靜。竟然是波瀾不興，或許，她對張義宏的事情真的已經毫無興趣了，連恨都已經沒有了。
“所以，他現在又想起了蕓兒，歸根結底還是想要讓蕓兒成為他獲取利益的工具。”
方石點了點頭：“這應該就是他的目的，不過他自己并不承認這點，只是我猜測的，至于他失去生育能力是張義宏的爺爺說的，應該沒錯了，這個張家的家長也已經答應，不論將來蕓兒的撫養權歸誰，蕓兒永遠也不會獲得張家的繼承權。”
黃倩盈松了口氣，這對蕓兒來說是個好消息，意味著她將來再也不用擔心被卷進張家的利益爭奪之中，不用被卷進那個骯臟的圈子。
“謝謝你，方石。”
“不用，你不是雇傭我的么，呵呵...哦，對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準備如何對待張義宏，我的意思是，張義宏曾經主動傷害你，甚至差點要了你的命，如果可能的話，你希望對他加以懲罰么？”
黃倩盈怔了一下，然后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嘴角翹了翹搖頭道：“不用了，我對他沒有恨，什么都沒有，那就是個陌生人，如果有法律去處置他最好，如果沒有，那就等著天道報應吧，你不是說過好人有好報、壞人有惡報么？”
方石笑著點頭：“我是說過，只要你耐心的等著，報應遲早會到，不過你似乎也不在乎了，但是車禍中喪生的那個司機不知道在不在乎，他的家人不知道在不在乎？”
黃倩盈的臉色難過了起來，有些遲疑的看著方石道：“我覺得，還是為活著的人著想吧，就算能將張義宏如何，也難保張家人不會報復別人，如果可能的話，適當的給那個司機大哥家人一些幫助更加實惠。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普通人真的沒有資格去要求這種意義上的完全平等，特別是在你們面前。”
方石沉默了一會道：“不錯，人沒有辦法完全平等，我們也沒有辦法替代死者家屬的想法，我會去問問他們的想法的。”
“有這個必要么？他們原本就當作是一場事故，如果揭穿了真相，對他們來說不是很殘酷么？你讓他們如何選擇呢，如何面對自己的內心？”
方石笑了笑：“我沒有那么笨，你放心好了。”
黃倩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的確，方石比自己聰明得多，思慮也更縝密，自己沒有必要替方石操心。
“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盡一點力，畢竟他是因為我才被卷進這件事的。”
“大可不必這么想，他卷進這件事的成因是很復雜的，這就是因果的莫測，不過你愿意盡點力是可以的，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謝謝。”
“太客氣了。”
“是的，說謝謝實在是輕飄飄的，我還是放在心里好了。”
方石笑笑道：“我覺得你還是將這件事看做理所當然的好了，我這么做我覺得是應該的，不然沒法面對蕓兒的質問，所以，我也是為了自己。真說起來，你們被卷進這件事里，多多少少還跟我有些關系。”
“跟你有關系？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的，有些人想利用你們母女將我拖下水，讓我跟盤龍觀對上，這就是這件事背后的另一個驅動力，當這個驅動力跟張義宏的私心契合的時候，事件就發生了，你說跟我有沒有關系？”
“這個...好復雜！”
“沒錯，很復雜，不過也很簡單，左右不過是為了利益罷了，所以說你沒有必要覺得欠我什么，真的沒有，如果真要算清楚，或許我還欠了你們母女兩一些。”
“這...”
“哦？那你都欠了什么呢？不會是情債吧？嘻嘻...”
病房門還沒有打開，夏雨欣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這家伙的耳朵真是好使。
夏雨欣的這句玩笑將黃倩盈說得面紅耳赤，有些手足無措的揪著被角不知道該說什么，方石卻大大方方的笑著應道：“不是情債，是責任，你拿著的是給我的午餐么？”
“美得你，這是給倩盈的，天天在醫院吃醫院的飯盒肯定沒胃口，我特意到湘情去給你買的毛家紅燒肉，怎么樣？喜歡吧？”
黃倩盈高興的點頭，趕緊的將尷尬的心情掩飾了過去。
飯盒共有三個，都是辣翻天的湘菜，不過在場的三個人兩個蜀中人士一個湘江人，都是無辣不成席的人，吃的甚是開心。
“方石，你鬧的動靜可是太大了吧，鵬城的同道都要翻天了，有人還要到官府那邊去鬧，官府那邊也有分歧，你的計劃成不成還兩說。”
“鬧去唄，又不是我挖的坑，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下去了，怪誰？”
“呵呵...還不是怪你！”夏雨欣斜了方石一眼，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的怪責，只有與有榮焉的興奮，黃倩盈看著兩人邊吃邊說笑，那個融洽得有些詭異的畫面是怎么回事？黃倩盈左看右看，若有所悟的翹起了嘴角。
咽下嘴里的飯菜，夏雨欣興奮的說道：“這么說這次我們也要大干一場了？”
“是啊，不嚇死他們怎么能出了這口氣呢！”
“你就那么有信心？不怕輸給盤龍觀？”
“如果盤龍觀能笨成這樣我也無話好說，如果他們的掌門智商還正常的話，應該知道要怎么做。”
夏雨欣嘻嘻的一笑：“那個林熾峰是吧，這回要做替罪羊嗎？”
“應該是吧，這人不知道是智商問題還是死要面子，弄到今天這一步，真的是沒話好說了。”
“這可不好說，他也擔心我們真的要踩著盤龍觀上位吧？”
“你說有這個可能么？純粹杞人憂天，我看他是為了自己的面子犯糊涂。”
黃倩盈聽著兩人說著自己完全不明白的話，有種被邊緣化的感覺，不過她也不在意，只覺得他們當著自己面說這些，都沒有將自己當作外人的意思，心里就暖暖的覺得很舒服。
她笑瞇瞇的將一塊比較肥的紅燒肉夾到夏雨欣的飯盒里，醫生說了，不能吃得太油膩，其實醫生還說了，不能吃辛辣，不過偶爾一次不要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