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王趙宗晟的舉動,震動天下!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消息屬實,那么宋英宗趙宗實就是個十惡不赦,心狠毒辣的小人,他謀害了鄂王趙曦,也曾謀害林太妃和秦王,是心術不正的殺人兇手。
如此一來,他繼位完全是通過非法手段,完全是傷天害理,采用陰謀詭計而來的。
那么,他的皇位還有合法性嗎?他的兒子繼位還有合法性可言嗎?他的孫子趙煦又有什么資格擔任儲君呢?
一個心思歹毒,殘暴不仁,謀害幼弟,欺君罔上的敗類有什么資格當皇帝?他的子孫又有什么資格統治大宋?
宋朝是一個文教昌隆的年代,讀書人對道德是極為推崇和在意的。這個念頭選擇儲君,必不可少的幾個條件就是人品貴重,忠孝仁厚?
試問趙宗實占了哪一點?他還有人品可言嗎?他對誰盡忠了?殘害仁宗皇帝親生子,哪里有孝順可言?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哪里有仁厚可言?
這樣的人竟然當了四年大宋皇帝,簡直是恥辱啊!
如今的官家繼位也就變得名不正言不順,連同年幼的太子也讓人無法接受,最無法容忍的該是即將垂簾聽政的皇太后高滔滔。
濮王說的很清楚,罪行走他們夫妻一起策劃實施的,高滔滔也是兇手之一。實在想不到,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竟然可以冷血殘忍到這個地步,對襁褓中的孩子動手。如此惡毒的女人有什么資格母儀天下?還想垂簾聽政?
呸,做夢!
對于天下人的反應,趙昭很滿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是他和趙宗晟交換的結果,只要他能拿出打動自己的誠意,那就保全濮王一脈的大部分人的平安與榮華富貴。
趙宗晟是個聰明人,他認定了在這場皇位爭斗中,誰會占上風,所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
拿出的東西更是充滿了誠意,以至于看到的時候,趙昭自己都震驚不已!
三哥趙曦確實是趙宗實害死的,趙宗晟已經如實相告,并且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請罪自責。
很顯然,這事他也是有份參與的,甚至連已經死掉的濮安懿王趙允讓,也牽連其中。當時的情況下,趙宗實繼位對他們是好事。他們二十多個兄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否則趙宗晟也不會因此高滔滔的一句話,在太廟祭祀之日派人來行刺。
請罪是應該的,殺了他都不為過!
可是不能,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今之計必須忍耐。趙宗晟還有用,當年的事情就只能作罷,此事的基本態度就是只誅殺首惡。
殺人滅口的任務估計也確有其事,沒有辦成并非他動了什么惻隱之心,有的是因為沒辦成。后來則是為了留后路,趙宗晟也擔心十三弟翻臉不認人,所以為自己留下點保命的東西。結果趙宗實作孽太多,早早就死了。
趙頊和他爹是一路貨色,涼薄的厲害,也實在是把趙宗晟給逼急了,否則想要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很難!
有了這件事,出兵汴京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現在不是靖難,但依然是匡扶社稷,也是為早早天折的三哥報仇!
是的,趙顥沒有謀朝篡位,高滔滔似乎也名正言順。但是現在,他們一家子都是亂臣賊子,都是罪大惡極的兇手。
出兵討伐他們有錯嗎?他們這一脈的皇位繼承權完全失去了合法性。沒有人會說自己錯了,匡扶社稷是秦王的責任,出兵乃是天理。
隨后趙昭又將趙宗詠的兩個兒子拉出來,揭露他們行刺自己的事實。并公布其詳細身份,作案細節等等。并且聲稱,趙宗晟就是因此此事而感慨,良心不安,幡然悔悟,才揭發趙宗實一家的。
官家竟然派了罪臣去刺殺秦王?太可惡了,由此可見,前面的那些事情都是的。趙宗實與趙頊父子果然一丘之貉,天性歹毒。
毫無疑問,高滔滔和趙頊幾乎徹底失去了民心!
而此時,趙昭的大軍已經來到洛陽城,城頭的西京留守王圭,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汴京皇宮里,高滔滔和趙顥才是真正的坐立不安!
就在剛才,仁宗皇帝的妃嬪朱才人,也就是鄂王趙曦的生母,在太廟大哭之后,觸壁而死!
得悉兒子死亡的真實原因之后,朱才人大為悲痛欲絕。她想要報仇,憑一己之身卻做不到,她相信秦王會做到的,他會為三哥報仇的。而自己,能做到就只能是追隨仁宗皇帝和兒子于地下。
同時,用死來向高滔滔示威,表達憤慨與仇恨,更讓他們的局面變得更為糟糕。
果不其然,消息傳出去之后,頓時又是一片嘩然!甚至連太皇太后曹氏都哭訴,自己當年瞎了眼,竟然選了一個冷血狠心的畜生養在宮中。
高滔滔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眼看著輿論攻勢中已經有了轉機,可以穩住局勢,甚至倒打一耙的時候,形勢巨變,陡然間將他們打到了谷底,逼上了絕路。
他們不承認是趙宗晟所言,表示是與秦王勾結的污蔑。可是濮王的身份,再加上確鑿的證據,天下人都信了,對他們的辟謠根本不理會。
百姓或許不是最重要的,官員才是!
汴京的官員心里都有數,當年的事情大家多少都有耳聞,大宋江山誰為正統,何去何從,都心里有數!
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觀望了,是該做出一些選擇的時候了。
“趙宗晟!”高滔滔臉上恨意濃重,眼神幾乎可以直接殺死人,可是又能如何呢?既成事實,即便是銀牙咬碎,也改變不得了!
倒是躺在病榻上的趙頊連連苦笑,自責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么逼著他,不該讓他去長安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趙頊可以算是幡然悔悟,可惜為時已晚。如今想想,當初是多么天真,讓趙宗晟去長安,想辦法殺了趙昭。結果人沒殺成,最終卻投靠了對方,給了自己致命一擊!
“仲針莫要自責!”高滔滔不忍心去責怪的長子,說起來該是她的錯。是她低估了趙宗晟,對他少了戒備。
倒是站在一邊的次子趙顥,眼神之中有些怨懟,但埋怨之語終究沒敢說出來。
趙頊只是苦笑,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卻依舊苦苦支撐著。他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安,根本無法安心離去…
“娘娘,對不起,只能靠你了!”趙頊說完之后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呼吸格外粗重,仿佛怕被世界遺忘,仿佛一放松就會徹底離開!
只是無論如何,離開都是必然,他的時日真的不多了!
趙顥著急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該怎么辦吧?趙昭已經到洛陽了,汴京也是岌岌可危。得趕快讓吳充掉河北軍南下,否則就來不及了!”
本來身上的壓力小點,趙顥略有放松,可陡然間出了這個事情。趙顥頓時感覺汴京的空氣越發的凝重,幾乎讓人窒息。這一次他感受的的不是壓力,而是驚恐,更確切地說是死亡的威脅。
汴京看似固若金湯的城防或許只是個擺設,趙顥心里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尤其是趙昭已經到了洛陽,距離汴京不過咫尺之遙。為今之計,也許只有大軍重重保護,才能多少安心吧!
韓琦表情沉默,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原本還指望著地方上有軍隊前來勤王,可現在看來,情況絕對已經不妙了。當年的事情他雖然沒有完全參與,但多少知道一些。
他太清楚這些事情曝光之后的殺傷力,原以為英宗皇帝肯定全都處理妥當了,卻不想趙宗晟手中還是有把柄。可憐高滔滔竟然沒籠絡住這個親哥哥,以至于落到今天這等眾叛親離的地步!
趙顥一心指望著河北軍,卻不想想,吳充是傻蛋嗎?會義無反顧跟看來送死?再者,即便是吳充有這個愚忠之心,可河北軍就一定會南下嗎?
別人不知道,可是韓琦心里最清楚。自己離開之后,河北路的官員和將領都有過洗牌的,而那時坐鎮大名府的正是文彥博,一切都是他主導完成的。
以文彥博的手腕,安插親信很難嗎?很湊巧,文相公如今卻去了西邊,不知道是在長安,還是跟著秦王到了洛陽。韓琦很清楚老對手的能耐,他能這么做,就代表河北路已經指望不上了!
一切都晚了,韓琦心中漫起強烈的恐懼,晚節不保已經注定,看樣子還有遺臭萬年的趨勢。作為一個宰輔大臣,這是莫大的悲哀!
趙顥根本沒有注意到韓相公的神色,兀自念叨著河北軍。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運氣實在不好,遼軍竟突然異動,吳充專注鞏固邊防,根本不理會汴京和長安之間的事情。
他有資本,怎么著都沒錯,怎么都會收益頗豐!
趙顥頓時破口大罵遼國人,他并不知道,這段時間遼國也是風起云涌,發生了一件大事,引起北國震動,繼而再影響到大宋,影響到天下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