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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六章 宰相人選

秦王妃童然親自登門為網雱診治。竟然  消息傳開,輿論反響強烈!

  有人提到了禮儀和男女之防的問題,但并非主流。畢竟兩者身份相差懸殊,雖然男女有別,但一個是重病垂死之人,另外一個是名滿汴京的神醫。確實有不少人贊賞秦王妃醫者父母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是為大多數人所接受的。

  大家更為關心的是這件事背后的意味!

  秦王與王安石本該是仇敵才對,這種時候,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不錯了,怎地還以德報怨呢?

  秦王夫婦大度,胸懷寬廣,不計前嫌,以德報怨啊!很多人為秦王的氣度所折服,贊賞之人不少。

  也有人說,此事可能不簡單。王相公是官家的人,秦王與之密切接堊觸,非同尋常啊!

  官家趙殞就是這樣認為的,原來還只是懷疑王安石與趙昭安通款曲,沒想到他們如今還明目張膽來往了。

  王安石啊,枉朕對你寵信有加,你就是這樣報答的君恩的嗎?加上呂惠卿的彈劾,趙殞更是暴怒,欺君之罪,必須要從重處置。

  “官家當真打算以欺君之罪,查辦王安石?”皇太后高滔滔對此提出了質疑。最近一段時間里,兒子有意與她疏遠了。高滔滔心里清楚,兒子這是防備自己,防備次子趙顥。

  為了不損母子兄弟間的情分,高滔滔也就有意避開,讓兒子自己去處置。可是一段時間下來,局面卻是越發的糟糕了。以至于皇太后終于有些坐不住,親自駕臨垂拱殿。

  “王安石小人也,與趙昭來往密切,欺君罔上,證據確鑿,難道不能治罪嗎?”趙頊聽出了母親言辭間的質疑與反對他正在氣頭上,哪里愿意讓步?

  高滔滔沉聲到:“官家意欲問罪王安石,到底是因為他欺君罔上,還是與秦王過從甚密呢?”

  趙頊冷哼一聲,便是最好的回答。毫無疑問,自然是后者!

  “呂惠卿呈上來了幾封書信,吾亦觀之”無使上知’之言確實有欺君罔上之說。只是信函中涉及的大都是變法與朝政的見解,并未有什么十惡不赦之語。”高滔滔沉聲道:“其實此事可大可小,說白了不過是政見不合王安石的表達的態度與方式不合規矩而已罷了!”

  “可亊…”趙項哪里肯服氣,這些年來,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在他眼中,王安石已然是一個忘恩負義的背叛者。

  “欺君之罪并不充足,如果強行問罪,百官會怎么想?”高滔滔到:“柴敏言剛剛登了王家門王安石就獲重罪,外人很容易就聯系到秦王身上。如今他剛在西北打了勝仗,正是得意的時候,為天下人所關注,輕舉妄動,反而落下口實!”

  “是嗎?”趙頊似乎并不太愿意承認這樣的事實。

  “我在想,柴敏言到底是為什么登王家大門官家不覺得此時頗為蹊蹺嗎?”

  聽到母親的問題,趙須不屑道:“定然是王安石早就與趙昭安通款曲,如今更是明目張膽!”

  “王安石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他與趙昭之間原本有嫌隙,他們之間密切來往有多大可能?”高滔滔到:“至于說是捐棄前嫌,以德報怨,也不大可能。若說是拉攏,王安石已然炭笈可危,還有拉攏的價值嗎?所以,只有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為何?”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高滔滔到:“如果我猜得沒錯趙昭是故意通過此舉激怒你,然后讓宮家動殺心口不管怎么說,王安石都是你昔日最寵信的大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問罪于他,會讓人覺得你涼薄,翻臉不認人。你也知道,如今有許多大臣的心可都不安定,如此一來對誰有好處?

  趙昭倒好,落下個以德報怨的好名聲王妃之尊,不計前嫌,親自登門診治。禮賢下士,施以恩惠啊!如此居心,實在歹毒!”

  趙顧也猛然醒悟過來,驚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這樣,那趙昭就當真是用心險惡。而自己也險些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趙昭之心確實復雜,卻與高滔滔的想法不同。他是真心想要救王尖一命,畢竟昔年曾是朋友,互相幫助。眼看著他英年早逝而無動于衷,實在有些做不到。何況王尖本身是個難得的人才,加以培養,是可堪大用的,豈能讓他就這般死了。

  當然了,秦王妃登門,消息傳開之后,趙殞必然會憤怒,此舉對王安石沒有好處。

  趙昭也知道,他并非想要以此來害王安石,反而是要保全他。仔細說起來,落入其毅中的并非趙項,而是高滔滔。與此同時,還能落下胸懷寬廣,以德報怨的美名,何樂而不為呢?

  如今,事情正按照秦王的期望在發展!

  “那怎么辦?就這么放過王安石?”趙頊遲疑了許久,似乎還是心有不甘。

  “我還是那白話,不要因小失大,因為一個王安石,失了人堊心!”高滔滔語重心長,對于兒子的涼薄與小肚雞腸,她很無奈,也很擔憂。

  就在趙殞為難的時候,王安石的奏疏上來。以年老體弱,精力不濟,加之兒子臥病在床登理由辭官,并請官家責罰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這罪名該怎么治?

  想起母親的話,趙殞不寒而栗,豈能再中了趙昭的圈套?當即順水推舟,很人性化地免除了王安石的罪責,準許你辭官回鄉,王芳的官職也一并解除,在家養病口趙殞還表現的很厚道,賜金給王安石,準其回老家頤養天年。

  詔書一下,標志著王安石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讓王安石滾蛋,曾幾何時,這是舊黨官堊員們的心愿,可當真發生的時候,卻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兔死狐悲的感覺油然而生,過去的幾年,王安石何其風光?如今還不是落得如此下場。官家看起來是優待,很禮貌地送其回鄉榮養可嘗不是厭棄之后的放逐呢?

  曾幾何時,他們將熙寧變法的所有罪責都算在王安石頭上口可當王相公真正黯然離開的時候,他們也注意到了背后的官家。雖然嘴上不敢歸罪于君王,但是心底里已經開始有看法了!

  高滔滔得知情況后,不免感慨。兒子終究還是氣度不夠,心胸狹窄,做事難免自欺欺人的流于形式。

  賜金回鄉比之間罪下獄強了多少?她本來的想法是罷堊免王安石的宰相之位,還是讓他回去當江寧知府就走了。難不成他王安石還能第三度起復為相?一個江寧知府,便可體現官家之氣度,天家恩德,皇恩浩蕩。可是兒子就是想不明白,拿他有什么辦法呢?

  高滔滔有種感覺,長子再這么下去,大好基業在他手中。自己一心想要幫他,可他竟然對母親百般懷疑,始終不信任。

  甚至連再垂拱殿嘔血這樣的大堊事都不讓自己知道,連請太醫治療都是悄悄的,瞞著大臣,瞞著秦王是應該的,可是有必要瞞著親生母親嗎?既然身堊體不好,就該好好養著。可是他是那樣的不檢點,濫用虎狼之藥,時常流連于妃嬪的帷幕之間。長此下去,身堊體遲早會被掏空的。

  以前,高滔滔始終遷就著長子的猜忌之心,為了一家子能團員和睦,隱忍不發。但如今看來,自己的決定是錯誤了。如此下去,終究會害了他。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與自己并不十分親密,可他終究是兒子的兒子。天下間,哪有母親不愛兒子的道理呢?

  高滔滔再次來到垂拱殿的時候,趙殞再發愁。卻并非是因為王安石罷相,百官議論而發愁。不過也與此有關1是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文彥博辭官,王安石罷相,吳充去了大名府,富弼已是垂暮之年,曾公亮已經告老還鄉。大宋政事堂里中驟然間少了許多宰相,失去了最有力的助手,趙殞一下子有些慌了神了。

  宰相之位可不能空缺,可是讓誰補上去呢?趙殞一時間有些犯難了,掰著指頭都找不出幾個替補來,更沒有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

  “官家為何煩心?”

  “宰相人選啊,不知娘娘可有什么建議?”趙顧也顧不得許多,看看一向見多識廣的母親是否能幫上忙。

  “官家可有預備的人選,我也好幫你參謀一二!”高滔滔并未著急著舉薦人選,而是想聽聽兒子的想法。

  趙顧沉聲道:“目前只有不多幾個人選,一個是樞密使韓絳,從西府到東府;一個是司馬光,他歷任翰林學士,參知政事,乃是三朝老臣;還有便是西京留守王圭,資歷倒也勉強足夠;再有,就是呂惠卿了!”

  高滔滔輕聲問道:“那官家覺得,他們幾個人誰更為合適呢?”

  “韓絳為人倒也謹慎,有才能,只是他的才能大都與軍事有關,處理政務怕是會比較勉強。”趙頊一堊手撐著頭,低聲到:“司馬光各方面到時很合適,論資歷,論經驗都沒問題,只是他一貫反對變法,若是登上相位,會怎么做呢?怕是會惹來滿朝動蕩。何況此人也頗為執拗,人稱司馬牛,與王安石一路人,不好駕馭啊!

  王圭的資歷勉強也可以,但是其能力實在不好說,無論是昔年為開封府尹,還是如今在西京留守,表現平常,怕是難以服眾。再者,朕有心讓他來固守洛陽,防備關中的,不好輕舉妄動。再有就是呂惠卿了,他的資歷是最淺的,為相肯定會有人不服氣,不過他的忠誠到時最難能可貴,如今正好能用得上。”

  “是啊,韓繹不熟悉政務,王圭能力有限,司馬光倒是各方面前符合,只是官家卻不愿意用他!”高滔滔對司馬光絕對看中,并且“情”有獨鐘。在原本時空的歷史上,宋哲宗即位,高滔滔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輔政,首先便啟用了司馬光為宰相。

  只是兒子在新舊兩黨上分的很清楚,有著獨特的用人原則,哪怕自己有心推薦,也不好說什么。再者,太平之時,司馬光兢兢業業,倒也是個守成的宰相。但是如今內憂外患,需要有個人出來力挽狂瀾,就這一點而言,司馬光似乎做不到!

  “至于呂惠卿——高滔滔搖頭道:“官家為什么喜歡此人,我也知道。他是有用處,但卻還不至于為宰相的地步吧?先不說他的能力了,但是他的資歷與品行,就實在說不過去。說到底,他多少有些小人之態,如何能為百官只之首,宰執天下呢?王尖彈劾他的那些事情,雖然并不嚴重,卻也足可見其品行有虧,如何可為宰相?

  官家可以寵信他,但抬舉也要有度,否則只會惹來百官非議與反對,反而沒有什么好處。耽擱了政務,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顧慮,趙項也心里有數。呂惠卿最大的缺點就在于品行,哪怕自己心底里不計較,可對外還是要顧及的口任命一個德行有虧得宰相,那就是皇帝的失誤了,趙須可不想因此被人詬病,影響到自己英明神武的光輝形  可亊…

  趙殞嘆到:“娘娘,可是如此一來,豈非無人可用了?政事堂總不能空置吧?無論如何,大宋需要一位領銜的宰相!”

  “那你準備怎么辦?矮子里拔將軍嗎?”高滔滔輕聲反問。

  “否則如何?”趙殞苦笑道:“除非有個更加合適的人選,否則就只能將就看來了。”

  “那官家準備提拔誰呢?”

  趙顧練練苦笑道:“這正是兒為難的地方,選哪一個似乎都不是很妥當!”

  “既然官家選不出合適的人選,不若讓為娘推薦一人如何?”高滔滔看著兒子,眼神凝重。

  趙顧驚喜道:“母親有合適的人選?”

  “是的,有!”高滔滔回答的篤定!

  “何人?”一時之間,趙頊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高滔滔沉吟片刻,灼灼目光看著兒子,輕聲道:“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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