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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九章 簡在帝心

  數日之后,皇帝趙頊收到了幾封奏疏,內容核心都是一個人——遼國太堊子耶律浚。

  其中一份來自于雄州邊軍的情報,一封來自于皇城司在河北路的諜工的消息。

  聲稱遼國太堊子耶律浚與公主耶律特里私下來了宋朝多日,此刻人就在大名府。幽州遼國大堊軍頻發調動的緣故也正是為此,以作配合與接應。最后還特意強調,工部侍郎,威遠侯林昭與兩人有接堊觸。

  前面只是奏報情況,最后才是重點。

  消息公開之后,關于如何處置耶律浚爭論,立即甚囂塵上。有人表示耶律浚乃遼主獨子,若將其扣押,對遼國無疑是巨大打擊。有人質在手,以后遼國行堊事也會投鼠忌器。

  還有人表示可以以此來問罪遼國,太堊子南下而不行國書是何居心?可以借此為難耶律浚。還有人表示,當以隆重禮節迎接耶律浚,然后禮送回國。幽州遼軍調動操練頻繁,不可忽視!總之,有人冒險,有人穩健,一如既往的意見不同意。

  除此之外,便是對林昭的大量彈劾!

  與遼國太堊子私下來往,引申為私通遼國,乃是大罪。前段時間,林侍郎得罪的人著實不少,博州死于馬蹄之下罪犯親朋好友一起出動,對林昭的彈劾可以說是鋪天蓋地。

  仔細說起來,林侍郎也當真是多災多難。不過一兩年已經是第二次被說成是私通敵國了,上一次是西夏,這一次是遼國,整個大宋朝絕對是獨一無二。以至于鴻臚寺與禮部那些經常出使的官堊員都有些擔憂,自己會不會也被關聯上此等罪名。不過終究與林侍郎差了許多,人紅才是非多…

  趙頊也不傻,看得出來這背后是誰的手筆。

  只走出了這樣的事情該如何處置呢?不管怎么說,私下與遼國太堊子來往,都不合適。既然耶律浚到了大名府,還與林昭見面了,他為何不上奏呢?知情不報?還是另有圖謀?

  這是趙頊最不能容忍的兩個方面。加之生性多疑,所以趙頊還是忍不住有些猜忌!

  林昭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上次博州之事,趙頊雖然沒怪罪,卻也隱約覺得林昭的手段過于激烈。不過見到良好的結果,也就沒說什么,忽略了產生了相關不良影響。

  可這一次,林昭又會如何解釋呢?

  相隔不過一兩日,趙頊又收到了兩封奏疏!

  一個是林昭所上,解釋了耶律浚兄妹來大宋朝的情況。最重要的是詳細描述了如何發現兩兄妹的,韓琦與耶律浚暗中會面的情況也躍然紙上!矛頭一下子變了,不是林侍郎私通遼國,而是韓相公。

  果不其然,依然是林昭與韓琦的過招。

  只是這次,扯上了遼國太堊子,使得事情一下變得有些麻煩,有些棘手。一旦確定,罪名可也就越發的嚴重了。

  可區別還是很明顯的,韓琦這邊走動用的是邊軍和皇城司來傳遞消息的,難免就有不詳實之處,有些捕風捉影的感覺。還有種公器私用,公報私仇的感覺,對韓相公的人品有些損害是難免的。

  林昭這邊則是自己主動上書,解釋了事情的經過,主動承認問題,甚至還不保留地承認他監視韓琦。最重要的是證據,不僅有監視之人可以出面作證,甚至連當時賣文房四寶的攤主也被扣押了,可以出面作證,可謂是證據確鑿。

  對趙頊而言,最大的區別并不在此。

  韓琦這邊是明奏,林昭這邊是密奏!就是這一丁點的不同,差別可大了去了。

  明奏是經過政事堂,中樞的宰相與官堊員們都能看到,于是乎滿朝皆知,必然沸反盈天。出現爭吵是必然的,而今就是這樣的局面。

  要知道趙頊這幾年是最討厭爭吵,單是這一點就讓他有些心煩了。

  林昭多貼心,出事了先把事情壓著,然后密奏官家,請示照常進行,可不至于滿城風雨。尤其是耶律浚的去向問題,太敏堊感了,低調處理最好不過。事情一公開,朝臣們一爭吵,趙頊該怎么辦?扣押耶律浚?他沒有那個魄力和遼國撕破臉皮。

  放走耶律浚?又顯得有些畏懼遼國,面子上不好過。

  這是存心讓朕騎虎難下啊!趙頊感慨的同時,對兩個的居心也有個清楚的看待。

  韓琦這是有意要用朝中大臣的勸諫,以及輿論壓力來逼迫自己處置林昭。殊不知,當年呂惠卿之事以后,趙頊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利用自己。尤其是這樣明目張膽地為難自己,那就更為可惡了。

  而且牽涉到宋遼關系,搞不出戰爭一觸即發,宋朝而今可經不起扎而已的折騰。韓琦他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嗎?以權謀私,不顧國堊家利益,當真是…

  林昭雖然也有居心,但是掩飾的很好。這得益于他對趙頊的了解,平日的接堊觸,曹氏與趙福康的見解,明月宗處處留意,還有自己對歷史的預知,使得林昭能夠很好地利用趙頊的心態,將事情辦的恰到好處。

  林昭在密奏中說的很清楚,此事比較麻煩,或許事出偶然,韓相公未必有不軌之舉。處處為韓琦辯駁,將姿態放在很低。重點就一個此事低調處理,委婉的表達了不要官家為難,不起風堊波的意思。

  相較之下,韓琦那邊是聲勢浩大,可卻讓官家為難了。而林昭異常的低調,表示自己不爭不搶,并無居心叵測,只是實事求是。

  據實奏報,至于如何決斷,一切聽憑圣裁。

  “要搞清楚一件事,大朝還是皇帝說了算!”林昭笑吟吟地看著狄青,悠悠道:“大宋開明不假,可君權神堊圣,皇帝依舊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父皇為君之道頗為溫和,對臣下頗為寬厚,數十年下來,以至于有些人產生錯覺,以至于大宋的皇帝好欺負,越發的跋扈了!可是他們錯了!

  再多的彈劾又能如何,最后的決定權還是垂拱殿里的趙頊。趙頊與父皇不同,心高氣傲,卻氣量狹小尤其是還年輕…只看看他為了力挺王安石,不惜將眾多大臣貶謫地方就可見一二,這位官家心胸狹窄,還剛愎自用啊!所以啊,與其搞的聲勢浩大,還不如簡在帝心,以慰君心!”

  狄青問道:“公子有把握?”

  “有七分把握吧!”林昭道:“趙頊還很年輕,早年身為太堊子,要有儲君良好表現,束縛多壓抑也就多了。怎么說,皇帝的青春期…唉,就是性格穩定時期有些延后了…即便是而今已經二十多歲,卻依舊有些少年心性,有些叛逆,所以壓力越大,反彈也就越大,你越是讓他往東,他就越是可能偏西。他不順心,只能適得其反!”

  林昭略微停頓,續道:“何況,還有文彥博站在我們這邊,趙頊的心里會怎么想呢?”

  狄青道:“也是,只是這幾件事下來,公子有幾分孤臣的意味…”

  “暫時做個孤臣也好,至少不會被趙頊懷疑,才能這般自堊由,從容安排!”林昭笑道:“你看韓相公,離開朝堂了,還有這么多人響應,趙頊能放心嗎?”

  從容不迫?當真能夠如此嗎?狄青心中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不過有一點沒錯,看著如同潮水般涌上來的彈劾奏折,趙頊有些憤怒了。在他看來,正常情況應該是大家討論如何解決耶律浚的事情,而并非是彈劾林昭。

  居心叵測啊!

  尤其是附和的人這么多人,韓琦在朝中的影響依舊很強啊,看來只是讓他離開似乎還不行。這股風潮要是壓不下去,還不反了天了?其他大臣要是再爭相效仿,以后還有寧日嗎?

  一想到這一點,趙頊心里就泛起強烈的不滿。看來韓相公在朝中的根基很很深啊,也不知道文彥博那邊行動怎么樣?

  趙頊正在想著這件事,文彥博的奏疏都到了汴京。

  身為河北路宣撫使,大名府通判,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置身事外或者不知情才奇怪。

  文彥博表示,他的消息來源是林昭。

  對于這一點,趙頊很是頗為滿意的。事出緊急,林昭無法請示汴京的同時,找河北路宣撫使來商量解決問題也是對的,畢竟文彥博德高望重,又有經驗,在行政上是河北路最高官堊員,處理這些事情本就是職權范圍。

  至少說明,林昭沒有自作主張。趙頊哪里知道,沒有自作主張的背后是跟大的主張呢?

  文彥博說了,接到林昭的報告之后,他對案件進行了調堊查。所謂調堊查也就是確認韓琦是否與耶律浚有過接堊觸。幾個證人的證詞已經隨密奏送來,有了文彥博出面,也就多了幾分公正的意味。

  林昭與文彥博之間沒有交集,他們之間是不會有勾結的。畢竟一個是后起之秀,一個是三朝老臣,根本就不搭邊的兩類人。再者,韓琦的遭遇擺在前面,文彥博應該心中太有數吧?

與此同時,文彥博也給出了耶律浚事堊件的處理意見。必須低調處理,不承認耶律浚在大宋,就當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然后將其送回遼國。(,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qidan閱讀。)本文字由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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