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文芯與種師道一路從清澗城南下,馬不停蹄趕往汴京。
因為折克行的猶豫,還有一些他們所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們來的略微有些晚了。
一路上,折文芯大為著急,恨不得立即飛到汴京,故而快馬教鞭,馬不停蹄,讓種師道都自愧不如。這rì總算是趕到了汴京城外,不過可惜的是,已經是傍晚了,暫時無法進城。好在她暫時還不知曉,林昭將會在后rì被處死,否則此刻一定會急瘋的。
種師道算是看出來了,感情是折家這位姑娘喜歡上了林昭。還別說,林東陽還真是有兩下子,此番要是能夠成全他們之間的好事,倒也是一樁美談。
對于營救林昭,他們信心滿滿。只要說清楚那兩千匹戰馬的事情,李復圭誣陷的證據鏈將會不攻自破…
他們的想法很天真,很美好,全然不知道事情的性質早已發生了變化。心里還念叨著,要是再有些別的什么證據就好了…
證據并非沒有,景思立和劉昌祚就是兩個最好的人證。
一路從慶州逃亡來汴京,他們成功避過了李復圭的追捕,卻沒有逃過另外一批人的注意。蔣雷霆在西北很意外地注意到了他們二人,通過一次偷聽得知他們的身份和經歷,不由驚喜萬分,立即動用所有力量保護二人。
出于不暴露身份的考慮,他們并沒有打算讓兩人為自己所用。只需要安然保護他們到汴京城就好了,一切問題將會大白于天下,作用是一樣的。
說來也巧,蔣雷霆、景思立和劉昌祚同樣是在這個夜晚趕到了汴京城外…
好在他們有特別的傳訊手段,消息已經傳進城去,想必此刻已經交到了鐵面宗主手中。有此二人,公子必將無礙!
蔣雷霆并不知道,案件已經有了判決結果,汴京城里正風云突變…
柴敏言已經到了慶壽宮,她被特許有出入宮禁的權力。想要直接找太皇太后求情,她的分量還是太輕了,只好采用曲線方式,先去找大長公主趙福康。
不管怎么說,自己和林昭都對趙福康有救命之恩,她多少會有感激之心吧?至少,大長公主這里有她說話的份。
再者,自己與趙福康之間頗有情誼,動之以情的話,大長公主說不定愿意幫忙的,只要她出面,太皇太后答應的幾率就會增加,畢竟公主的分量比自己重的多。
柴敏言匆匆忙忙進宮,又風風火火來見自己,趙福康大概能猜到緣由。林昭的事情鬧的著實太大,她自然也是有聽說的,何況趙顥是當著她的面耀武揚威的。
“公主,求你救救林昭!”柴敏言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來意。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時間,沒有心情拐彎抹角了。
趙福康道:“好好的怎么會這樣?他為什么會…”
“他是冤枉的,為jiān佞所構陷…”柴敏言沉聲道:“此事千真萬確,敏言絕對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蒙蔽公主。”
“這…”趙福康畢竟是個女子,前朝的事情她還管不到。尤其是她的皇帝侄子已經點頭,案件似乎已經定性,當真有些棘手。當然了,她本人自然是不愿意相信林昭通敵叛國的。
柴敏言續道:“于國,不該讓天子受到蒙蔽,于私,林郎他著實是冤枉的,還請公主施以援手。”
林郎?!
一個簡單的稱呼,卻足以打動趙福康,她是個性情之人,尤其是對愛情充滿了向往。或許是因為她與梁懷吉之間的悲劇,故而很羨慕別人幾乎完美的愛情。
尤其是林昭和柴敏言這一對少年璧人,如果就這樣生生拆散了,當真有些可惜。在這對年輕人身上,寄托了她些許的期望與情愫。
敏言的名字不是白叫的,柴敏言說話還是很有技巧的。大長公主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打動了,何況林昭與柴敏言都曾救過她的性命,出于報恩的考慮,也應該還個人情。何況,一提到林昭,腦海之中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潛意識里也在不斷告訴自己要營救林昭。
“好吧,只是我去求情未必能起到多少效果…”這也是趙福康最為擔心的事情,皇帝侄子未必會賣自己這個面子。
柴敏言沉聲道:“臣女斗膽,若是太皇太后能幫忙說句話…”
“娘娘?”趙福康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去見見娘娘,看看能否說動她…”
大長公主愿意出面已經很不錯了,柴敏言已經很滿足了,輕輕點點頭,同時心中暗暗祈禱。
趙福康看到她眼眸之中那閃動的淚花,以及眼底深處的那種擔憂與期盼,不由心中又是一動。
好癡情的女子,怎么忍心讓她失望呢?只是有些事情怕是很難辦啊!趙福康輕輕搖搖頭,說道;“你先在這里等著,我這就去見娘娘。”
“是!”
趙福康一路走著,心中對林昭的那種熟悉感,和莫名的親切感越發的濃重了。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
趙福康絞盡腦汁,可就是想不起來。不過她明顯覺得,離答案已經很近了,也許還需要一把鑰匙吧…
曹建的突然到來,讓太皇太后有些驚訝。
“曹建,你怎么來了?”曹氏訝然詢問,倒不是侄孫到來她不高興,只是難免有些奇怪,侄孫平rì可是很少單獨進宮的。
曹建上前道:“回太皇太后,是祖父讓我來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何事?可是你祖父…?”弟弟許久臥床不起,曹氏難免有些擔心。
曹建搖頭道:“祖父的病情…有些許重要事情,懇請太皇太后能屏退左右!”
曹老太太有些驚訝,什么事情搞的神秘兮兮的?不過她相信侄孫不會害她,如此鄭重其事,看樣子當真是有什么要緊事!
“你們先下去,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其實慶壽宮里全是曹氏的心腹,泄密的問題倒是不用擔心。
“是!”
待身邊的宮娥內侍全部離開,曹氏這才問道:“說吧,到底有什么要緊事情?”
曹建上前取出一個盒子,恭敬遞上去,說道:“祖父臥床不起,進不了宮,只是囑我將此物交給太皇太后。祖父還說了,此物至關重要,只要你看了,一切就會明白。”
“何物?”曹氏懷疑好奇的心態打開盒子,當看到那一枚旭rì祥云玉佩的時候,也是眼中突然神采閃現,有些震驚,嘴角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曹建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重了,這塊玉佩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能讓太皇太后都如此不淡定?果然是大有名堂啊!
“玉佩的主人找到了嗎?”曹氏急忙詢問。
主人?曹建有些懵,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了,必定是這玉佩的主人大有特別之處,可惜他全然不知。回答道:“今rì有一位神秘人上門,帶著此物和祖父見面,之后便祖父囑我進宮來見你的。”
“你祖父還交待什么沒有?”曹氏想通關節,繼續詢問。
“沒有…”曹建道:“祖父只是說,可以以他病危為理由,請太皇太后紆尊降貴,前去探望。”
曹氏神情幾動,讓自己去探視?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當面說吧!弟弟曹佾并非魯莽之人,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是斷然不會這么要求自己的。她完全理解,著實事關重大,容不得有絲毫閃失。曹建著實太年輕了,讓他來送玉佩已經是極限了,別的大事不敢輕易交待給他…
“好,我知道了!”太皇太后道:“玉佩給我留下,你且回去,明rì一早,我便出宮去府上。”
“有勞太皇太后了。”曹建終于松了口氣。
曹氏輕輕點頭:“曹建啊,你越發的長大了,能為你祖父分憂了,很好!記住,今天的事情必定要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能吐露,最好當沒有發生過。”
“是!”曹建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能讓祖父和太皇太后如此重視,并且千叮萬囑,事情重大的難以想象,他自然曉得輕重。
就在此時,大殿門口傳來一陣喧嘩,只聽內侍急促道:“大長公主,你不能進去!”
“讓開,母后這里我還不能來嗎?”趙福康根本不理會,直接往里面闖。內侍因為沒有得到特別的嚴令,加之趙福康身份尊貴且特別,不敢過分阻攔,是以讓她闖了進來。
趙福康進了大殿,見曹建在此,微微有些驚訝。本來想要直接求情的,話到嘴邊也只好暫時停下。
正yù告罪,目光閃動,不經意間恰好看到了曹氏手中的那塊旭rì祥云玉佩…
“那玉佩?”趙福康喃喃自語,好熟悉的感覺,是在…是在…
趙福康突然想起了十幾歲的的情景,以及那時的人!
林昭,原來那種熟悉的來源是…
一瞬間,趙福康終于找到了那把鑰匙,打開她塵封的記憶之門,一切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