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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佳人緣何西行

  府州折家七姑娘!

  林昭很好奇,折文芯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幾乎是單槍匹馬遠赴河湟吐蕃?

  現在他完全能夠理解了,折文芯為什么顧慮重重,欲言又止,.

  府州折家,身份非同小可,作為邊軍名將世家的家屬,偷偷摸摸出現在異國,這件事本分就有些敏感了。

  當然了,林昭最為好奇的還是她的目的!

  想必正是因為此行目的沒有達成,才讓折文芯大為著急,繼而暈倒生病的。剛才她還說了,將自家幾百口人的性命托付云云,看樣子是個非常重大的秘密。

  林昭本來沒有窺探別人隱秘的習慣,但是這件事畢竟不同尋常。已然關系到了大宋將領和邊軍,同時事情還發生在了青唐城,而自己正好是出使河湟吐蕃的使臣。所以于情于理,這件事都應該過問一下。

  最重要的是,折文芯自己已經有說出來的意思。林昭或許不會去過分勉強,但她終究還是會坦白的。

  所以,林昭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成了折文芯沉重的思想壓力,讓這位沉著堅強的小美人撐不住了。說不定這件事,還會與自己的一些事情有關聯也未可知。

  折文芯從開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選擇了相信林昭。除了有些許無可奈何之外,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愿意主動相信林昭,主動告知他如此驚天的秘密。反正心中就是有這么一種沖動,一種自信,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對于府州折家而言,確實如此。幾百條人命。這話一點也不夸張!

  折文芯道:“林郎中,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吐蕃是為了戰馬!”

  “戰馬?”林昭頓時一驚,府州折家購買戰馬,想要做什么?招兵買馬?意圖不軌嗎?

  “沒錯。購買兩千匹戰馬,不過并非是增加馬匹數量,有什么企圖,而是迫不得已…”折文芯一出口就是大手筆,當真讓林昭有些驚詫。

  兩千匹戰馬,已經足可以裝備一支實力不俗的騎兵軍團了。折家想要做什么?

  折文芯搖頭道:“林郎中莫要誤會,府州折家對大宋忠心耿耿,絕對沒有不臣之心。購買兩千匹戰馬,是因為府州已經到了無馬可用的地步了。你也知道,麟府是西夏入侵的最前線,騎兵的消耗和作用最大…”

  “那是怎么回事?朝廷不是每年都會撥付給你們馬匹嗎?”林昭了解了宋朝的牧馬監制度。和陜/西諸多路養馬區的情況之后,對這些情況已經算是了如指掌了。

  “無濟于事!”折文芯道:“自從前年開始,戰馬的數量已經在減少了,去年直接下降了一半,至于今年…我說沒有一匹馬進入府州境內,林郎中你相信嗎?”

  “什么?”林昭很是詫異,難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折文芯悠悠道:“或許你不相信。這確實有些難以置信。原因在于陜/西諸路,養馬的數量已經大幅度的下降了。你這一路西來,想必也注意到了,延邊諸路,許多的牧場已經變成了農田,飼養的戰馬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在大幅度下降。”

  “似乎是這樣,諸路的百姓生活都很困苦嗎?還是朝廷征地作為牧場之后,沒有補償百姓?”林昭來的時候親眼所見,又有蘇岸在身邊指點說明,已經了然于心。此時聽到之后,并不覺得奇怪。

  “哼!”折文芯一聲冷笑:“尋常百姓哪里有這個福氣,有這個機會。而是達官貴人們,各級官吏,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發財之道。一個個全都假公濟私。朝廷的牧場,已經快要變成了他們種植瓜果糧食的私田了。”

  林昭心中暗暗心驚,想不到西北的問題竟然如此嚴重。尤其是飼養戰馬這件事,可是關系到國家安危和國運的,竟然有人為了利益,如此囂張大意。公然開墾牧場,致使馬匹產量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降…

  就如同王安石變法一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面實施的時候,總有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罔顧了國家利益,弄出各種各樣的幺蛾子。

  青苗法也就罷了,民生出現問題,彌補起來并不是很困難。但是西北,尤其是涉及到馬匹的事情,這些可都是關乎國運和安全的,豈可隨便兒戲?簡直是太囂張了,太過分了。

  林昭沉聲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膽?還有…你說府州一匹馬都沒有是怎么回事?”怎么聽著,都感覺這句話似乎有些危言聳聽…

  折文芯目光頓時一寒,輕聲吐出了三個字:“李復圭!

  李復圭,字審言,李淑子,徐州豐人。通判澶州。北使道澶,民主驛率困憊。豪杜氏十八家,詭言唐相如晦后,每賕吏脫免,復圭按籍役之。知滑州。兵匠相忿鬩,揮所執鐵椎,椎殺爭者于廳事,立斬之。徙知相州。

  自太宗時,聚夏人降者五指揮,號“廳子馬”,子弟相承,百年無它役。復圭斥不如格者,選能騎射士補之。為度支判官、知涇州。始時二稅之入,三司移折已重,轉運使又覆折之,復圭為奏免,民立生祠。

  歷湖北、兩浙、淮南、河東、陜西、成都六轉運使。浙民以給衙前役,多破產,復圭悉罷遣歸農,令出錢助長名人承募,民便之。瀕海人賴蛤沙地以生,豪家量受稅于官而占為己有,復圭奏蠲其稅,分以予民。

  熙寧初,進直龍圖閣、知慶州。

  這是《宋史》關于李復圭的記載,此人也算是出身名門。其父李淑是北宋官員、著名藏書家。李淑時年十二,獻文行在(皇帝行宮),宋真宗大奇之,命賦詩,賜童子出身,試秘書省校書郎。

  后召試,賜進士及第。授秘書郎。進太常丞,累遷龍圖閣學士。他的兒子李復圭已經算得上是一個二代了。一開始仕途就格外順利,知州,轉運使什么的都十分尋常,即便這些都是其他人夢寐以求的高官職位。

  皇帝趙頊上臺之后,李復圭的身份發生了些許變化。成為龍圖閣大學士,同時擔任慶州知州。

  慶州在西北,屬于環慶路,大概在后世的甘肅慶陽一帶。在宋朝,這里已經是抗擊西夏的最前線了。因為李復圭的身份特殊,他在擔任知州的同時,幾乎是整個環慶路軍事防御上的最高長官,掌管環慶路大權。

  李復圭德高望重與否不好說,但在西北絕對是一位實力強大,影響很大的人物,毫無疑問的位高權重。此人與府州折家又有什么聯系或者恩怨呢?何以折文芯提及他名字的時候,眼神之中滿是憤恨之色。

  林昭很是好奇,不知道環慶路的這位李知州到底怎么惹怒了折家七姑娘?

  折文芯沉聲道:“如果我告訴你,環慶路許多的牧場都是在李復圭收益下開墾的,你相信嗎?”

  “他?”林昭心中頓時一驚。李復圭這種行為算是什么?監守自盜嗎?還是自毀長城?他是環慶路的軍事統帥,應當知道戰馬的重要性,豈能隨便如此兒戲?為了些許蠅頭小利,做出這等事情來?

  不過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其貌不揚,結果是低調的厲害人物。有些人很囂張,實際上卻沒有多少真本事。李復圭便有可能是這種人物,說不定他為了自己一時的利潤,便會罔顧了朝廷法度…

  折文芯能如此言之鑿鑿地指責他,并非無的放矢。也不知為什么,林昭相信她的話。

  “更為可惡的是…”這邊折文芯憤然道:“他竟然將無數不多的戰馬全都截留了,沒有留給府州一匹馬。當時我大兄折克行找他詢問情況,他說因為西夏蠢蠢欲動,需要充實大量馬匹來加以防備,讓大兄先將馬匹借給他…

  因為當年大兄欠李復圭一個人情,此番提醒也算是還那個人情了,所以大兄沒有向樞密院上報。結果時間長了,再催要了好幾次,根本沒有機會,大有不承認事實的意思…

  就這樣,本該屬于我們府州的戰馬就被他訛詐了!沒辦法,府州戰馬補給不上,無法向樞密院交待,所以唯有河湟一行,看能否…”

  林昭已經完全明白了,只是難免有些奇怪,沉聲道:“此事你們完全可以向樞密院說明的,何以要忍氣吞聲呢?”

  “一來是我折家當年欠他人情,不好與他過分深究!二來…”折文芯無奈道:“李復圭與你家王相公關系親厚,即便我們上報,朝廷會站在哪一邊呢?”

  “王安石?”林昭頓時有些驚訝了。

  林昭萬萬沒想到,一番拐彎抹角之后,結果竟然落到了王安石身上!看來以前有些低估了王安石的影響力,他不僅能影響到大宋朝的政治經濟,現在也在間接地對國防和軍事產生影響。

  瞧見折文芯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以及他剛才特意強調的“你家王相公”幾個字。林昭瞬間反應過來,難不成此事與自己也有牽連?((qidi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qidi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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