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章 偏執之人(下)
執著。
世上又有何人沒有過執著？
只是更多的時候人們選擇了放棄，選擇了退讓，敗給了這如棋的世事。
而從其中留下來的執著之人，便是帶著那份獨屬于自己的偏執繼續固執的繼續下去。但在這些偏執的人中，面對新一輪的困難的時候，他們也會再度在心底進行衡量對比，最終來選擇是否退卻與前進。
小郡主趙敏為了大元江山會偏執。
周芷若會為了峨眉派的發揚光大而去偏執。
但在這兩人之間，她們也會在面對某些時候進行內心的博弈，是退？還是進？很多的事情在兩人的心頭不過是轉念間的事情，但各自的性格確是行事的千差萬別。
別看眼下小郡主乖張狠辣，為了心中大業進行心中的計劃，看那果斷的模樣在面臨一些決斷的時候，她定然不會后退與心軟。
事實上趙敏也是如此。
而與之比起來看起來溫和乖巧的周芷若實則是一個比小郡主要更加固執之人。
之所以她能夠成為滅絕師太的愛徒，原因并不單是周芷若在武學一道上的天賦，是眾多峨眉弟子中首屈一指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在滅絕師太的心中，周芷若的性子更對她的胃口。
滅絕師太的性子看起來剛硬，但真正內含的卻是固執。
她在自己的關門弟子周芷若的身上見到這一份與自己相同的特點，有著屬于自身的堅持，輕易不會被外物所動。
其實不止如此，在之前她最喜歡的徒弟紀曉芙的身上同樣具備著一模一樣的特點，這是一個同樣固執到連死都不怕的徒弟。兩個一前一后最為喜歡的徒弟，身上都有著一樣的特點。
當初如果不是紀曉芙被突的救走，在滅絕師太的心中只怕師徒相遇只會留下一個。
身為師傅，滅絕師太又哪里不會不了解這個自己自小看到大的徒弟是什么性子？如果紀曉芙不被明教的人帶走的話，那么師徒之間會是什么樣的結果不言而喻。
紀曉芙不會抵抗。
她滅絕師太也不會退讓。
那么紀曉芙將必死無疑。
莫名的，現在回想起來，滅絕師太只覺得自己不由松了一口氣。
金頂，大殿里。
一連好幾天滅絕師太都在焚香沐浴，她在為數天后的那個日子到來做準備。不是以峨眉派的名頭開什么武林大會，被壓服的舉派低頭的峨眉派沒有資格，對于這一點滅絕師太十分清醒，她所舉的理由便是交代，以她過去幾十年的名聲，以性命來作為交代來開上一場不是武林大會的武林大會。
她要在這次大會上給峨眉派一個能夠再度融回正道的理由，給天下正道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交代。
同時，滅絕師太也要在自己心愛的小弟子周芷若的身上在加上一把鎖。
以自身之命。
滅絕師太了解周芷若比她自己更要清晰的多。
從尋常上來看，周芷若是一個性格淡然的人，在平常的時候那是得過且過的性子，但在骨子里卻是有著自己的堅持。只是一旦身處在安穩環境的時候，周芷若 整個人便看起來沒有多少的沖勁。
對掌門之位不爭，對待同門也是和和氣氣。
這樣的性格在滅絕師太看來那不過就是她對自己過往小時候遭遇的一種反應。因為很珍惜，所以她自己很克制，在壓抑自己的本性。
之所以會這樣看人，一來是滅絕師太自己的眼光，二來是門派的傳承。
或者說是得自創派祖師郭襄的傳承。
據說這觀人一點是出自慈航靜齋，是專門用來看男人的，只是到了祖師手上不知怎的改變了方向。
自己的這個心愛的小徒弟周芷若需要一定的刺激，才會真正的剝掉那層裹在外面的保護殼，而露出真正的本心。
而這一點還需要自己給她最后的一擊，來讓她明了自身。
忍辱負重。
在小郡主那里尋到對方的真正秘密。
一舉堪破元廷最后的掙扎。
別說這天下局勢，在見到那個岳前輩后，滅絕師太早就知曉元廷的江山已經不長久了，而之所以能夠保持現在這樣可以說正是依靠汝陽王府一家子。汝陽王府一旦崩潰，那么整個元廷也就步入了最后的滅亡階段。
刺殺？
江湖上已經有著不少的義士想要過進行這樣的舉動，但最后的結果都不怎么好。
更不用說眼下這小郡主身懷一身詭異無比的劍意，更是將那個半瘋之人的一身內力劍氣吸納殆盡。
這樣的情況已經讓她無法推測小郡主現在的武功究竟多強。
所以想要刺殺對方，一般的高手萬萬不行。
唯有世間絕頂的才能夠做到。
絕頂高手。
世間又有幾人？
而存在的那些人不是有著各自的羈絆，就是有著自己的事情。而且更是要防備元廷狗急跳墻，故而刺殺頂尖高層乃是下策，不能讓那些高層人人自危，讓他們變得萬眾一心。
“嗯？”
“你又來了？”
微閉的眼神睜開，滅絕師太神色不愉的看著角落的方向，那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負劍的女子，來人正是慈航靜齋的傳人言靜庵。
收回目光，視線下垂。
滅絕師太的聲音開始變得冷漠：“看來峨眉派遭受到了危難后，竟然是什么人都可以隨意的進出門派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在以往，峨眉派可是哪里經過這些？
真要按道理來說，這個壞處還是從岳緣岳前輩那里開始。只是即便是岳緣武功那般高超，可在滅絕師太看來對方也從未如這般挑釁一樣的肆意進出過峨眉山，在那時對方只不過隱藏在山洞里而已。
這樣肆無忌憚的人闖入峨眉派滅絕師太只見過兩人。
一者是那個半瘋想要屠戮惡魔的男子，另外一個便是眼前的所謂慈航靜齋的傳人言靜庵了。
要知道即便是汝陽王府的小郡主趙敏亦沒有直接闖入。
她將這里當成了什么呢？
峨眉派？
還是慈航靜齋？
“這里是峨眉！”
“不是慈航靜齋！”
抬起頭，滅絕師太滿是煞氣的眼神直接落在了言靜庵的身上：“而且我記得自己沒有邀請過你們這群賤人，你們比少林寺那群和尚還不如。”
賤人！！！
這兩字如同刀一樣落在了言靜庵的心口。
本就有過猜測打算的言靜庵再一次見識到了滅絕師太語言上的犀利。
這讓人怎么也想不到峨眉派與她們慈航靜齋的關系。
現在看來也許是郭襄故意為之。
要知道峨眉派上下可是佛道并存，佛家打扮，道家武功，行事方面手段則是堪比魔門中人。所以她言靜庵想要達到心中所想，面對的問題只怕要比想象中更加的困難。
深吸一口氣，言靜庵還是面帶笑意的說道：“師太，那只不過是世俗中的某些人對我們偏見，想來師太也是明事理之人，又何必如此偏執于一己之見呢？”
偏執？
她是一生中第幾次聽見這個形容詞呢？
滅絕師太忍不住想笑，也許是自己到了年紀大的時刻了，現在的她竟然還有時間去回憶過往。
偏執之人？
那是你從沒有見到真正的可怕的偏執之人！
腦海里，記憶中似乎又回憶起了自家祖師郭襄口中形容的那個偏執到骨子里的女子。
以情去命。
以恨獨行。
若是那個女子在此，只怕你言靜庵早就身首分離了。
這樣一想，滅絕師太只覺得自己脾性果然很好。
莫名的，人也變得慈祥了不少。
面露詫異，言靜庵也發現滅絕師太神情的變化，只覺得自己眼花了，卻在暗地里隱藏起了心中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