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小叔哈哈 凌冽的天氣讓人一瞧便不想走出屋子,恨不得將自個兒送入火爐,讓那熾烈的火焰驅逐身上的寒意。這種天氣,尤其是在燕北之地更讓人感受到那種冷意。
但這種寒冷的天氣并不是每個人都害怕的,也有人是在享受。
易水。
打著卷兒的冷風吹拂著河面,掀起輕微的‘波’瀾,似要吹皺河面。但與過往不同,這個時節的河面似乎重了不少,呼嘯的寒風也只是讓這河水稍微的褶皺了一下。
岸邊。
一個帶著斗笠的男人抱劍而立,靜靜的站在那里注視著易水。
看著那淌過的河水綿延不絕,看著那水‘花’擊打在河中巨石上‘蕩’漾起半人高的‘浪’‘花’。
抱劍觀‘浪’。
這便是男人現在在做的事情。
也是一個高手在做的事情。
“抱劍觀‘浪’不如抱劍觀‘花’,只是這個時節無法聽琴劍舞,到只能提一壺溫酒,驅逐些寒氣了。”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素白衣衫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斗笠男子的身后,上衣和下擺都隨著寒風吹過不斷的擺動著,結合他本身的儒雅出塵,倒是平添了數分清高之意。
而在男子的手上則是提著一壺熱酒,看那散發的水汽,莫不表明這是才燙不久。
“唔。”
斗笠男子沒有立即出聲,而是仰著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右手忍不住的‘摸’了下鼻子后,這才高聲贊道:“好酒!”
身形一閃。
斗笠男子已經從之前呆立在岸邊抱劍觀‘浪’的動作移形換位到了素白衫男子的身前,右手探過,直接抓過對方手上的酒壺,仰頭就是惡狠狠的灌了一口。
“好酒啊!這味道是皇宮御用之酒,朋友中也只有你能夠拿來。”
忍不住又是一聲贊嘆,斗笠男子這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霎時一條筆直如利箭一樣的白氣自口中飛出,‘射’向了地面。嗤的一聲輕響中,地面上已然浮現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小坑。
然后斗笠男子打了一個寒顫,渾身上下抖了抖,這才自言自語道:“終于暖和了,差點凍死我了。”
這一句下,之前的高人形象徹底不見。
“…荊軻,你啊!”
一身素白衫的年輕男子聞言頓時哭笑不得。見眼前人那堪稱小孩子一般的口‘吻’,也是不由的搖了搖頭。右手伸出。纖長的五指已經擱在了對方的肩上,霎時對方身上的寒意便被他一掃而空。
“我吹了大半天了,你說呢?”
荊軻扭過頭,一手將頭上的斗笠摘下,‘露’出了里面年輕的面孔,嘴角微翹,嬉笑道:“我可不像你高漸離,大冬天的也可以穿的這么單薄,盡現自個的一身高雅風度。”
“比起風度。我覺得還是溫度重要。”
高漸離聽著這個解釋,即便是他與對方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但在這一刻聽來還是忍不住被對方的話語‘弄’了個目瞪口呆。在荊軻的眼中,自己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之所以不怎么在意氣溫的變化,那也是因為自身的武功所致。
當然。
自身的武學荊軻同樣知曉,這話更多的在高漸離看來還是對方的嘲笑,好友之間的玩笑。
果然。
傳聞只是傳聞。
哪怕是已經認識已久。高漸離到現在還是覺得荊軻和傳聞怎么都對不上號。但對高漸離來說,他卻是更喜歡眼前的這個荊軻。
“那你為什么站在這里半天吹了大半天的風?”
高漸離微微側頭,用看白癡的目光盯著荊軻猛瞧。
“那是給人看的。”荊軻擺擺手,毫不在意,他眼下的注意力是手中的熱酒。
“給誰?”
“給你啊。”荊軻咂吧了下嘴,感受著嘴里的美酒之味。笑著用酒壺敲了敲懷中的劍鞘。道:“你的劍法是從這易水而來,我尋思著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高漸離目光也落在易水之上,他的劍法卻是與這易水有關。見荊軻這般說,他也有了了解的興趣,詢問道:“那你有什么收獲?”
“吹了半天的冷風。”
嘴角一撇,面‘色’略帶郁悶,荊軻望著高漸離。他有句話沒有說,他在易水邊站了半天其實感受的一直都不是水,而是那寒風。
兩人對視了半晌,高漸離那修長的劍眉忍不住的揚了揚,也不再說什么。
頓時。
氣氛再度安靜了下來,唯有易水里的流水嘩嘩,還有那盤旋在天空的風聲。
許久。
一壺熱酒終于全部進了荊軻的肚子,拍了拍暖和不少的肚皮,荊軻目光再度落在易水之上,看著那‘浪’‘花’,嘴上卻是問道:“看你那有些愁眉苦臉的樣子,是因為雪‘女’的緣故嗎?”說到這里的時候,荊軻用肩膀撞了一下高漸離,一雙眼睛更是不斷的眨著,臉上更是一副賊笑的樣子。
“荊軻,你…”
高漸離見狀覺得自己徹底無語了,聞名不如見面,他算是在荊軻的身上徹底的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了。不同其他人,荊軻在談話上面,尤其是與朋友間的時候,可以放得很開。
這也與荊軻的‘性’子有關。
比起真正的事情來,他的兒‘女’‘私’情倒是要放在一邊。不過,這些年來,每年都有進步不是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見高漸離那認真嚴肅的模樣,荊軻嬉笑的神‘色’也收斂開來,‘摸’著下巴說道:“那看來是其他的事情了哦。”在荊軻的心中,這天下間對許多人來說最大的大事是秦對六國的戰爭。
滅國之戰,從來就不是小事。
思來想去,讓荊軻覺得能在高漸離的口中稱之為大事的除了雪‘女’,那只有秦國了。
然而高漸離的回答卻是讓荊軻頗為意外,“是道家的事情。”
道家?
荊軻聞言不由一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確切的說是‘陰’陽家的事情。”
高漸離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顯得十分的‘陰’沉,一張俊臉上已經是彌漫著肆意的殺意。
秦國加快滅國的進程正是‘陰’陽家投靠的時候,原本還算膠著的局勢在‘陰’陽家的入局下,徹底的變了。這一點。是墨家內部共同的認識。在他們的認識中,‘陰’陽家的威脅已經被徹底的擺上了臺面。
‘陰’陽家在以前也算,但遠遠沒有眼下這般的局面。
“我們在咸陽的人,被掃‘蕩’了。”
抬頭。
高漸離道出了真正讓他皺眉擔憂的事情。
秦國。
咸陽。
作為最強一國之都,這里的守衛卻是堪稱森嚴。之所以變成這樣,便是因為這個最強二字。
郊外。
一處幽靜所在。
枯燥干冷的風吹過,卷起一地蕭瑟。
但在這里。并沒有季節入冬的緣故而變得蕭瑟,與之相反。這里卻是鮮‘花’遍布,綠意盎然。每個踏入這里的人,都會忍不住被這里的景‘色’所吸引,因為這里不似人間,好似仙境。
只是這里的景‘色’外人壓根兒就無法看到,能夠看到的只有呆在這里的人。
房間。
一個黑‘色’人影面對著銅鏡盤膝而坐。
在人影的面前則是擺著一個漆黑‘色’有著一道新月造型的面具,此刻這道人影正安靜的端坐在這里,安靜的看著眼前的銅鏡,注視著銅鏡中的人影。
銅鏡模糊。卻是始終不清晰,讓人一眼望去隱隱約約。
而在人影的身后,則是一名面帶輕紗,一身淺白衣衫,有著一頭紫發的少‘女’跪坐在那里。少‘女’面無表情,眼神無悲無喜,而在她的‘玉’手上則是拿著一只‘玉’梳。正靜靜的為眼前的人梳理著那一頭長發。
梳子自上輕緩而下,配合著那溫柔的動作,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
少‘女’的目光一直在黑衣人的長發上,對那前面的銅鏡視而不見,只是安靜無比的做著自己的動作。將一縷縷的頭發梳整齊,打理好。然后進行下一步。
黑衣人對身后的動作同樣是視而不見。似乎知道對方壓根兒不會注意眼前的銅鏡,故而并不擔心會出現什么問題。再說,即便是瞧見了什么隱秘的東西,他也不用在意。
因為身后的少‘女’不會說。
目光注視著銅鏡半晌,黑衣人緩緩抬起了右手,帶著黑‘色’手套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然后輕輕一扯一撕一拉。便是一塊慘白‘色’的皮膚出現在了掌心里。
看著掌心里的這塊死皮,除去死皮該有的慘白‘色’,還存在一種淺顯的焦黑‘色’,好似火燒一般,目光凝視,黑衣人半晌無言。
“不應該啊。”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黑衣人喃喃自語,這種情況不該這樣。先不說他在這里已經停留不少的時間,即便是以人本身的自愈能力,按道理來說早已經沒事了,更不用說他本身的能耐。
可事實上…即便是好了,但過一段時間,又會出現,死灰復燃。
如跗骨之蛆一般,一直存在。
甚至,他感受到自己似乎被隱隱的克制了,是從血脈上的克制。以前不顯,但在這幾年的時間里,這種感覺越來越盛,那種沖突的感覺也越來越重。
看起來再變強,但又從另外一種方面再削弱自身。兩者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這使得他想要做事,只能假手其他人。
這情況,是誰帶來的?
陸小鳳?
還是葉孤城?
盯著掌心的死皮,真氣勃發,一股火焰自掌心升騰,霎時這股死皮便燃了起來,化作了飛灰。
我該贊嘆自己嗎?
似乎想起了什么,岳緣對著銅鏡里的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