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章 無情的人(中)
033章無情的人（中）
溪水流淌。
濯濯生響。
但在這里，這些流水聲卻早已經被人不經意的拋在了腦后。在此刻，在場的眾明教弟子的眼中唯有那個從天而降的女人，那個在他們的心中無比尊貴，值得崇敬，讓人絲毫提不起褻瀆的女人。
其貴至圣，是稱圣女。
鐵鏈滑動聲戛然而止，懸于半空后停止在了那里。
秋風吹拂而過。
蕩起那身上的輕紗飛舞，飄蕩，恍若飛仙。
來人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獨孤鳳，眼中不由覺得些許意外，又似乎是知道了什么，閃過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態。
“哈？”
抬頭，獨孤鳳仰著頭看著那站在那里，借著鐵鏈懸于半空的女人，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了一絲訝異，甚至還有些許嘲諷，道：“居高臨下？你以前是如此，眼下還是如此啊！”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而無言的看著獨孤鳳。
“好久不見！”
“我的慈航靜齋圣女，師妃暄！”
抿嘴淺笑，面上平靜，獨孤鳳十分不爽出現在面前的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即便是從某方面來說，兩人算的是老鄉，但在這一刻卻壓根兒沒有所謂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反而是彼此之間有著一種凝重的氣氛。
“好久不見！”
“獨孤姑娘！”
低下頭，目光與獨孤鳳那朝上看來的視線互相碰撞，嘴角微翹，目光平和一如曾經那個下山尋真命天龍的秦川。不卑不亢，就如同曾經一般無二。
雙方簡單的一個招呼后，氣氛再度恢復了安靜，只聞溪水聲陣陣。
目光微瞥，獨孤鳳玉手手中玄鐵巨劍舞動。舉重若輕如清風一般的在四周明教弟子身上掃過，頓時方臘等人全部昏迷了過去，正是被她點了穴道。
顯然。
老鄉之間的話，可不希望有外人知曉。
面對獨孤鳳的這般舉動，師妃暄并沒有任何阻攔的心思，而是任憑獨孤鳳這般做法，在她的心里有些東西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
獨孤鳳在點了眾明教弟子的穴道后，動作不停，手腕翻轉，手中玄鐵巨劍發出嗡嗡震動聲響。一推一送，那玄鐵巨劍就已經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緊芒直接朝那站在由鐵鏈懸掛的所在。
面對獨孤鳳的這突然一擊，師妃暄不避不閃，也沒有任何的出手動作，任憑那玄鐵巨劍攜帶著勁氣撲面而來。
嗤——
發絲飛揚，面上遮蓋的輕紗更是被勁氣掀飛，落了下去，暴露出了那種似仙一般的面孔。
巨劍擦著身側飛過。沿著鐵鏈而過，擦出了無數的火星，最終如插入豆腐一般的沒入那陡峭的山壁，只留半截劍身在外。而同時。在玄鐵巨劍出手的剎那，獨孤鳳的人亦有了動作。
如展翅的鳳凰，拔地而起。
踏著山壁，借著反彈的力量。再加上本身的修為，獨孤鳳一口氣躍到了半空，來到了師妃暄的身側。最終人站在了那沒入山壁的玄鐵巨劍的劍柄上。
雙臂環抱在胸，獨孤鳳終于不再是用仰視的目光看著對方，而是與師妃暄處在了統一水平線上。
“我終究不喜歡仰視別人！”
“現在看師妃暄你心情舒服多了！”
側了側頭，任憑那吹拂而過的秋風也攪起了自己的發絲，獨孤鳳用一種舒爽了心情的語氣感嘆道：“若是再繼續下去，我會忍不住想要試一下你的劍典。”
“獨孤姑娘果然一如以往的爽朗氣概！”
在大唐的時候，獨孤鳳就有一種比較豪爽的氣魄，只不過更多的時候她還是為自己家族，沒有完全的表現出本身的特點，不過在那個時候，獨孤鳳卻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個性。而在她的劍法得到長足進步后，那種好劍成癡的性子卻是越發的明顯了。
師妃暄能夠感覺的出來，獨孤鳳有對自己出手的打算，不過眼下只是壓制這種心態而已。
“只是你，是有何事？”
側過頭，師妃暄看著那站在劍柄上的獨孤鳳，問道。
“試劍！”
沒有回避，獨孤鳳給出了她的答案。
聞言，師妃暄雙眸微微一合，伴隨著那吹拂的秋風，那負在背上的長劍劍柄已經從發絲中露了出來。有如此打算，師妃暄并不意外，自從那人破碎飛升后，曾經的江湖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自從遇見了道公子，師妃暄發現她最大的敵人不是陰癸派的婠婠，也不是其他人，而是那個出自純陽的道士。
可以說，上一次她幾乎是敗的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
只怕她師妃暄沒有翻身的可能，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從不認為自己已經贏過了他。未正面交手，那都不算贏。那么多年，那么多的準備，顛覆江山也不過是一種準備。
付出了這么多年，為的就是當面的再度對決。
低頭沉思，卻沒有直接回答。
獨孤鳳掃了一眼師妃暄現在的這般模樣，她知道若是面前這圣女一般的師妃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劍的，她的更多的是用嘴說敗人家。不過對方也沒有了當初的青澀，她獨孤鳳自己也是如此。
“劍典一直是慈航靜齋的鎮派絕學，當初因為意外無法與師妃暄你試劍，無疑是一件讓人覺得無奈之事！其后想要一窺劍典深淺，卻終究不得而歸。”
獨孤鳳抬著頭，看著頭頂那隱隱飄蕩的白霧，道：“而今天終于有了機會，我自是不會放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當初師妃暄與岳緣一戰后，幾乎是失去了蹤跡，而帝踏峰被破，慈航靜齋齋主梵青慧甚至沒有做太多的抵擋，也讓人見識不到劍典的厲害。而師妃暄人更是失蹤。
至于其他逃出去的人則是在追殺下東躲西藏，那一段時間劍典幾乎沒跡江湖，不現蹤跡。
在獨孤鳳所創造的獨孤九劍大成后，未尋得劍典傳人一戰那是她心中極大的遺憾。
而今天再度遇見熟人，遇見這個會劍典的女人，獨孤鳳無路如何也不會放棄心中的試劍打算。
不管是心中打算，還是其他緣由，獨孤鳳心中都有與師妃暄一戰的打算。
“試劍…”
“可！”
沉吟了半晌，師妃暄點頭算是應下，緊接著卻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應下這一戰。只是在這之前我需要獨孤姑娘你應下我一件事！”
“嗯？”
目光閃爍，獨孤鳳不由輕咦出聲。
“幫我渡魔！”
“渡一個無情的魔！”
聲音突然顯得洪亮，師妃暄的眼神隱隱發亮，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亢奮。
這種表現讓獨孤鳳瞧得不由的有些愕然。
不過對于師妃暄的稱謂獨孤鳳還是笑了，訝道：“魔？”
“那應該是道吧！”
見岳緣被對方稱呼為魔，獨孤鳳也不意外，畢竟當時的岳緣的做法比魔門只怕更狠，只是在這個時候她當然會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者說是對師妃暄的笑意。
見一個類似仙女一般的存在墜落。無疑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
“不！”
師妃暄的面色顯得十分的認真與嚴肅，目光凝然的盯著獨孤鳳，道：“他，是真正的魔頭！”
語氣還有表情。
甚至那精神狀態。都告訴獨孤鳳面前的師妃暄并沒有說謊，不過這話卻是讓獨孤鳳納悶兒了，道公子岳緣不是純陽教主，一身長生訣乃是正宗的道門功法。雖說處世手段那個了點，但在爭霸天下間并不意外，獨孤鳳實在是想象不出現在已經搞的跟患了傷寒的岳緣怎么會是大魔頭。
獨孤鳳不言不語。但是眼神和心態都表明她認為這只是師妃暄多年來的怨與恨。雖說獨孤鳳自身沒有親歷過，但是在她的心中還是大概的這般猜測著。
察覺到獨孤鳳瞅自己的眼神，師妃暄不由一怔，隨即也明白了過來，嘴角不由的浮起了一絲苦笑——也是，在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夠摸出道公子岳緣的根底。
如果不是她花費了那么大的代價，讓女兒以魔門兩派六道為代價，在結合佛門，否則的話還真的摸不到她眼中看到的推測到的真相。
甚至。
在心中大概的確定了她所調查到的東西后，她師妃暄算是第一次重新認識了自己曾經的師門慈航靜齋。
看著師妃暄那認真的模樣，獨孤鳳對對方的話不以為然，不過獨孤鳳倒是覺得可以給她加一份壓力，道：“對了，師仙子，我忘了告訴你，你嘴中的那個需要渡的大魔頭，也來到這個世界了！”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試劍啊！”
話音落下，獨孤鳳背后的三尺青鋒在一陣鏗鏘聲中轟然出鞘，劍帶人走，懸空便是一劍。
劃破那四周飄蕩的白霧，如浪中白條，成一條直線激射而去，劍鋒所指正是師妃暄。
剎那，師妃暄心神震動，眼睛不由睜大。
人，落在了下風。
開封。
悅來客棧。
與蔡京一番所談，不說什么，岳緣心中倒也有著一份感慨。
蔡京。
說他奸臣也罷，或者是被歷史曲折的好官也罷。但在眼下，在岳緣的面前，對方無疑是一個有著抱負的人。
在這些年間，官場間敢說真正有抱負的人沒有幾個，而王安石便是其中之一。
面前的這個號稱宋朝奸臣之首的蔡京，他卻是對王安石無比的佩服，在說起明教丐幫之后，兩人之間不由的微微提起了其他的。而在之后，蔡京在話語中展現了自己對變法的支持。
對方如此表現，無疑是告訴岳緣這蔡京是一個想要真正做大事的人。
正因為看到了朝堂那隱下的問題，所以他才贊嘆王相公王安石的做法。正在說這些的時候，岳緣突兀的不由的打了一個哈欠，后腦勺不由的一寒。
似是有什么被窺破了一般。
讓人整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