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接下來的程序是“沖進武墟群里,然后把最強的一堆干掉”之后,懶得再當特務的蘇荊與蘇蘿直接找到了王烈海。
“嗯?紅袖使?”王烈海身著一身道服,黝黑的面容上露出一線疑惑神色,“你怎么又回來了?”
“回來看看鄉親們吧。看到這些天大家都吃得好穿得好,我也就放心跑路啦。”蘇蘿大大咧咧地揮揮手,“不過呢,我已經辭職啦,以后請不要叫我紅袖使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平凡的野外武術家而已,總而言之,看你們好像一個個就要在這里壯烈犧牲的模樣,我覺得看你們一個個嗝屁著涼有點違背江湖道義,所以決定在正式遞交辭呈之前,最后再履行一下作為龍軍指揮官的職責——把這班武墟解決掉。”
“…”三名曾經的赤紅武力將官現在坐在斗神塔底部的一間會客室里,埼玉躺在旁邊的沙發上看漫畫,王烈海面前擺著一杯麥茶,而蘇蘿換回了以前紅袖使的服裝。蘇荊坐在邊上,沒有參與討論。
王烈海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現在的赤紅武力已經名存實亡,哪怕你現在立刻離開,我也不會說什么。殲滅武墟這個任務太過艱難,哪怕對于七星級的冒險者來說,也是一個艱巨無比的任務,雖然你的實力冠絕當世,但是我也不會贊同這種瘋狂到無謀的舉動。”
“我可是龍軍的總頭目啊。”蘇蘿一揮手,手腕上的鎖鏈就泛起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吸引了王烈海的目光,“龍軍的職責就是殺人,和你們四部斗神不一樣,我們除了殺人之外也不會干別的了。”
“龍軍已經毀滅了,鐵境已經是一片死地。”王烈海搖了搖頭。
蘇蘿直起腰,用手指點了點桌子,身上的氣息一瞬間變得凌冽如刀,寒聲道:“放你他媽的屁!我還沒死。龍軍就還保留著完好戰斗力。”
這一瞬間,她釋放出來的威壓幾乎讓蘇荊也難以呼吸,就好像是當時那個和他決裂的絕代武神又回來了一樣,斗神塔中的各種器物表面都泛出了微微的裂紋。王烈海手中的茶杯咔嚓一聲崩裂,滾燙的茶水已經凝結成了冰塊。只有正在看漫畫的埼玉巍然不動。
“…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有你武道意志的修為…而且似乎又有進步…”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嘶啞,王烈海咳嗽了一聲,“好吧,你需要什么援助?”
“不需要。我只是來知會一聲。”蘇蘿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如果斗神之城里還有什么高級罪犯的話,拿出來給我吃掉就行。”
“囚牢對你開放了。”王烈海聳聳肩,“你把他們全部處決也沒關系,殺了他們之后,我還能把看守牢獄的軍隊解放出來,歡迎之至。”
從前,斗神之城中關押著不少強大的罪犯,許多都是赤紅武力本身孕育的狂人,只是有白千浪的律法在,這些罪犯都必須熬過漫長的刑期。現在武神已經離開這個世界。這些囚犯自然也開始蠢蠢欲動,只是牢獄中的拘束器實在太強力,暫時還無人能夠越獄成功。
等到蘇荊和蘇蘿來到斗神之城的“天牢”之后,少女立刻下令,將所有罪犯的拘束器全部解開。
“第一層的都是白銀級的小家伙,而第二層和第三層,就都是曾經的七星級和八星級了。”蘇蘿活動了一下腕骨,向蘇荊解釋道,“白千浪老師統領的斗神們實力很強,然而不太殺人。所以很多落在斗神部隊手中的高手就會被丟進這里。當做一項試煉的內容。基本上就是讓新晉黃金級的斗神們來這里和戴著拘束器的犯人們對打…”
她順手拿起一個話筒,直接對整個天牢進行播音:
所有犯人,我給你們一個時辰回氣,回復修為。然后我就下來殺你們。別說不給你們機會。能打贏的就出去。
霎時間,整座高科技天牢里就傳來各種咆哮、嘶吼的回音,聽上去好像進入了一個動物園一樣。
蘇蘿修行的無上天魔功最善于吸蝕各種真元精氣,她以前好戰如狂的一個原因,就是這門武學是“吃得越多,威力越強”的類型。而經過無數次磨練后,她的天魔功已經能夠完美吸收各種功力,并將各門異種真元融為一爐,以武入道,轉化為傳說中的“混沌”,幾近模擬原始天元的境界。
在她展現出真實實力的那一戰中,蘇荊用自己的身體體會過了這種超階武學的強悍之處,幾乎包羅萬有的無限力量,以正常冒險者完全無法比擬的萬法歸一之勢轟擊過來,一擊足以干涉因果線,將所有時間線上的“蘇荊”全部斬殺。如果再加上她身負地獄武神的神技加成,蘇荊無法想象世界上還有什么神魔之下的冒險者能夠抵擋得住這位赤紅武力年輕一代最強冒險者之一。
或許是懾于蘇蘿的兇名,兩個小時之內,竟然沒有一個囚犯踏出天牢一步,讓站在牢獄門口看熱鬧的蘇荊覺得有些無聊。在門口運煉真氣的蘇蘿專心致志,看上去竟然沒有絲毫提防的意思。
赤紅武力的人,真是一幫瘋子啊…
“說一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說殺光他們就殺光他們。”王烈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這名嚴肅傳統的武者盯著蘇蘿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蘇神武的武道意志又有進境,看來上次一戰之后,她又堪破了一層。”
蘇荊覺得這個武術家很有意思,干脆和他聊天:“蘇蘿以前是個什么樣兒?”
“你問她自己不就知道了。”王烈海罕見地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我現在說出來,你不會有事,我可不會沒事。”
“這家伙總是喜歡遮遮掩掩,不說個實話。”蘇荊笑嘻嘻地問,“是不是殺了很多人?”
“是的。”
“我覺得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蘇荊皺眉思忖道,“我也殺了不少人,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怎么說呢…”王烈海單手扶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蘇先生,您看過網絡小說嗎?”
“看過。但是看得不多,怎么了?”
“我也看得不多,不過網絡小說中有一種人物形象很有名。”王烈海微笑道,“被人瞪一眼就挖人眼珠。被罵一句就殺人全家。把對方滿門良賤的腦袋堆成京觀。這種人物形象好像很流行。”
“你是指…”
“我只是在討論小說而已。”王烈海愉快地笑道,“我只是在討論小說而已。有的時候,這種主角還喜歡發出一些‘在他面前一刀刀殺光他的愛人,他的朋友,看見那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有趣了’之類的問題發言,如果這種人物形象真的寫成小說,大概連發也發不出來。”
“啊…那還真是令人神往啊…”蘇荊笑得有點尷尬。
王烈海咳嗽了一聲繼續說:“后來,就有一位有道名師將她渡化入門下,化了許多功夫才洗去她的戾氣,將業火轉為神火,讓她改邪歸正,也是一段有趣的故事。不過哪怕這位主角成為了一名斗神,偶爾也會有些殺性過強的問題,不過相比起以前那種惡劣名聲。倒也無傷大雅。”
一個鬧鐘叮鈴鈴地響了起來,蘇蘿啪的一聲按掉鬧鐘,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
“一個時辰了。”
她做了幾個廣播體操一樣的柔軟動作,然后愉快地沖了下去。
幾秒種后,站在門口的王烈海和蘇荊同時感覺到空間似乎被扭曲了一樣,就像是有一個黑洞在極近距離產生,重力被扭曲,連時空性質都有輕微的改變。戰吼聲不停從狹長的甬道中傳來,被回音和時空扭曲轉變為某種沉悶的雜音。燈光一盞盞熄滅,讓整座斗神之城震顫的地震不停發生。城市中的建筑一個個都搖搖欲墜。
就“天牢”中正在發生的較量而言,連守城部隊與武墟的戰爭都沒有這么激烈。幸好建造這座天牢的時候,是白千浪親自用舉世無雙的磁場轉動力量凝聚、強化,相比一般的特種合金要強硬、堅固千萬倍以上。能夠有效阻隔各種能力的穿透,不然這會兒整座斗神之城都會有覆滅的危險。
下面的戰斗不斷延續,大概已經深入到第二層了。蘇荊敏感地感覺到,起碼有十個以上的黃金級氣息聚集在一起。雖然現在無法接觸概念,然而“黃金級”的氣是與眾不同的,和普通的冒險者相比。有著明顯的不同。
這些氣息一個個熄滅,就像是被一盞盞吹滅的燈火,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最后三個最強的氣息幾乎是一瞬間被熄滅,與其說是被“吹滅”,倒不如說是被某種更為強大而狂暴的深淵所吞噬,一點渣滓都沒有留下來。
“要下去看看嗎?”蘇荊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向王烈海發出邀請。后者聳聳肩,微笑道:“也無不可。”
兩人拾步走進天牢。
如同這座斗神之城一樣,這座“天牢”有著近未來的建筑風格,蘇荊吹了一口氣,周圍就亮起了明亮的火焰,將整潔的囚牢照得光明亮堂。這里環境非常明凈,用半透明的超強化塑料玻璃材質作為牢籠,可以看見每一個囚室中都散落著巨大的沉重枷鎖。蘇荊拾起一個枷鎖看了看,這東西能夠壓制武修者身上的氣血與真氣,連脊椎神經束都被壓制。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黃金級高手也無法接觸到概念。
“環境還不錯。”蘇荊評價道,這里有窗有床,而且每個囚犯的房間里還有書柜和鍛煉器材,甚至還能看見一些玩具和樂器,甚至鏈接外部網絡的網絡終端。
“我們不怕他們越獄,這里的管理也一直很寬松。”王烈海微笑道,“人性化管理,這個最近很流行嘛。還有的囚犯能在牢里寫書,打打游戲什么的。”
兩人都無視了已經被徹底破壞的強化玻璃,以及死得到處都是的尸骨。這些還穿著囚服的尸骨看上去好像死了幾十年的干尸一樣,渾身的筋肉和真氣都已經蕩然無存,連骨髓和大腦都被駭人聽聞的強橫魔火煉化,只剩下焦脆的蒙皮骨頭。
“這里放風的小廣場布置得很漂亮,還有一條小溪和櫻花樹。”王烈海泰然自若地介紹道,“有一位園林綠化方面的大師設計的,還在年末的赤紅武力文化獎項中拿了獎。”
兩人步入第二層,這里的監管好像比第一層更為寬松,每一個囚犯的囚牢面積也更大,而且器具也更為精致。不過發生在這里的戰斗也比第一層激烈了十倍,一切曾經存在的設備都被戰斗的余波碾成粉碎,而強化囚牢的墻壁也只剩一點點殘余。
在這里的尸骨幾乎找不到一絲痕跡,只剩下一撮骨白色的沙粉。
“第三層,應該開打了吧。”蘇荊摸了摸地面,還有一點余溫,第二層應該有什么火系武學專精的高手,地面看上去就像是被鍍了一層琉璃一樣晶瑩發光,被融化的玻璃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嗯?”兩人同時驚咦了一句,然后雙雙跳開。
下一瞬間,凝固后的地面轟然炸開,四個人影沖破地面,拔地而起。
三個形容各異的黃金級冒險者,一個留著三縷長須的長發中年男子,一個身寬體胖的矮胖子,還有一個英氣逼人的劍眉女子,各踞一角,將蘇蘿圍在中間。氣息雖然不同,然而都是令蘇荊暗暗心驚的絕世高手。如果原點恢復,概念重返,這三人恐怕都是八星級巔峰的超級高手,每一個都不在卓丹凰之下!
“三人一起上,如果不在這里制住她,我們一個都活不下來!”長須男子沉聲道。
“廢話!”蘇蘿獰聲笑道,無色魔焰在她身周環繞蒸騰,催運到極點的無上天魔真氣幾乎顯化成宇宙之外的混沌時空,一個扭曲的力場在她身周緩緩舒張,如同巨獸的呼吸一般漲落,觀察力最細微的人甚至能夠感覺到,她體內似乎有兩個力量的源頭,讓這個“場”也是雙重疊加,“你們一個個都要死!”
“我們稍微退遠一點。”王烈海平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