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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的奮斗(二十四)

  盡管是實心炮彈,而且還是石質炮彈。但七八顆石彈,直接撞破了壘在壕溝前方的胸墻。盡管沒有帶來什么殺傷,但這還是帶給那些黑人士兵絕對的恐懼與驚慌。立刻有七八個黑人士兵扔下步槍,高舉著雙手怪叫著跳出壕溝,但他們很快就死了。有兩人是被后繼的石彈直接撞死,有三四人是被伴隨著石彈的投石和羽箭殺死,還有兩個直接被士官長擊斃。

  “還擊!還擊!”新七師的師長大聲地呼叫著,對著通訊兵下達命令,“讓各團向劃分的防御區域內,敵炮兵陣地還擊!”于是每個團的迫擊炮班就開始忙碌起來,不過只打了幾發,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為沒有觀測氣球,在這山林冬雨漸緩的天氣里,就算派出觀測哨,也無法利用陽光來傳遞信號進行校正。不是沒陽光,而是那雖然小下來、但還沒有完全停憩的雨,本身也是會反射光線的,軍事信號講究的是精準,要是傳遞過程的準確性無法保證,那還有什么意義?

  再說,新七師又哪里來許多的老兵,可以撒出去充當觀測哨?偵察兵可是個技術活,不是能打就成的事。所以打了幾發炮彈,奧斯曼人6的火炮停了下來,新七師這邊也只好停了下來。

  而從樹林里,似乎無窮無盡的,奧斯曼機槍又開始了沖鋒。

  他們手里那種笨重的復合裝甲結構的大盾,除了覆銅的機槍子彈以外,士兵的遂發槍。根本就無能為力。而這個時候不單機槍彈鏈成為一個問題,而且加特林式故障率高。容易卡殼的弊端,也在這種條件下。無限被放大。

  “手榴彈!手榴彈!”一線陣地的班排里,士官長和班排長的這種呼喝聲,已經開始響起。

  這就說明敵人已經突破到了前沿陣地五十米的范圍了,看起來如果手榴彈投擲之后仍不能抑制對方的沖鋒,白刃戰已經在所難免。

  也許是丁一的幸運,這冬雨漸漸又大起來,山風凜冽催發如箭。奧斯曼人的后續部隊根本難以在泥濘的山路上前進,當前頭的百來人小股部隊被手榴彈掀翻之后,他們也只能暫時的退兵。

  “陛下。撤吧,新八師還把守著退路,方才若不是這場大雨的話…”曹吉祥心有余悸地勸說著丁一。但很明顯,這個時候的丁一,已經不打算接受任何撤退的意見,不論是否有道理都好。

  “如果不是這場大雨,奧斯曼人會有更多的尸體留在我們的陣地前方。”丁一說得如此的自信,就象在述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以至來匯報的三位團長和新七師師長、師參謀長。都下意識地直起腰來。

  丁一掃了一眼有點生氣了的軍官,搖了搖頭道:“上午的戰斗,暴露出來的問題很大,你們做了戰后總結沒有?為什么不做?你們覺得自己將會死在這里。只要讓士兵麻木地打完最后一顆子彈,用困獸之斗的狀態,來做為生命的終結是吧?”

  “你們開始不相信。我們會是勝利者了?”

  “你們開始在為最后的悲壯而設計著臺詞了?”

  丁一憤怒地拍了桌子:“這他媽不是我想要的!奧斯曼人有火炮,那又怎么樣?除了那幾個被嚇破了膽子的家伙。跳出壕溝去之外,到底有幾個人。是死于他們那見鬼的原始火炮之下?沒有,一人也沒有!”

  因為丁一編寫的操典上,工事標準直接就是按著上甘嶺那時期來的,也就是防重炮、防轟炸,有壕溝、有坑道,甚至有防炮洞。當然,奧斯曼人的火炮,還不至于要用到防炮洞。因為奧斯曼人的火炮射程,也就那么一點——烏爾班大炮的射程是一英里,也就是一千六百米。而奧斯曼人除非瘋了,才會拖著烏爾班大炮行軍,而且在士麥那之戰,被丁一的重炮炸毀之后,他們也沒有再鑄造類似的火炮。所以攜行而來的,都是小口徑的火炮。——從山下往山腰打,基本撞塌了胸墻就失去動能了。

  “士官長和軍官都備有戰馬或馱馬,對吧?用于推行以前的單兵武器裝備,開拔之前同樣進行過彈藥補給的。”丁一敲著桌子向站在面前低著頭的軍官們問道,“為什么我在今天的戰斗里,竟沒看見擲彈筒的發射!”這些士官長和軍官都是在榮一師出來的,那么當時丁一覺得回收裝備一個是很殘忍,讓用著手動步槍的軍人,換裝遂發槍,這感覺上就很差吧;另一個是意義也不大,他也不差回收裝備這點錢,所以就讓他們保留了單兵裝備了。

  這個問題就讓那些師、團軍官臉都紅了起來,因為他們在軍旅之中的成長,讓他們有一個定式思維,就是身為軍官,應該去指揮部隊作戰,而不是自己去逞英雄。這一點不單是在每一級別晉升時的培訓,一再重點提到的問題,而且丁一也一再用自己當反面教材,作自我檢討。所以他們就形成了這么一個思維定式,覺得應該把手下的部隊發揮出戰斗力才是首要的。

  “回去,如果雨一直下,那么從每個班開始,做好戰后總結,今天晚上拿出一個作戰方案,一個能象過去一樣,讓我們取得勝利的作戰方案出來。”丁一沒有再訓斥他們,他喝了一口茶,對著軍官們說道,“我不會干涉你們的作戰指揮,我所要告訴你們的,是如果你們堅持不住,我就是援兵。”

  “如果你們選擇,給自己找足夠多的籍口,什么地形不熟,兵力不足,補給不足等等,然后可以自認悲烈地死在這里,那我會尊重你們的選擇。”

  “但我仍將戰斗,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從不放棄,對勝利的堅信。”

  “泰西大明必須贏得這場戰爭,如果我們想象強漢盛唐那樣的輝煌,如果我們想在西方站穩腳跟,我們就得勝利,除了勝利,我別無所求。解散。”

  很明顯,巴耶塞特所部認定了丁一就是駐守的山腰的陣地,或是他們認為只要山腰的工事崩潰了,就能對新八師的陣地形成前后夾攻的姿態。所以攻擊的重點,主要是放在新七師這邊。相對來說,文胖子的新八師所受到的攻擊要弱許多,所以新八師的陣地倒是打得不錯。而且防御圈的縮小,和幾乎剔除所有的黑人士兵之后,語言溝通上的效率,不論是埃及的白種人對于大明官話的掌握程度,還是士官長、軍官對于埃及方言的掌握,讓整個指揮系統,都要比新七師強上許多。

  “陛下,要不讓新七師也和胖子那邊一樣,把昆侖奴都剔了出去?”在文胖子派人過來匯報以后,曹吉祥試探著這么向丁一問道。

  丁一搖了搖頭:“不,要是這樣,何必組建十個新的師?直接把榮一師拆成營級單位來行動就好了。”組建十個新編師,就是要解決兵力不足的問題,如果臨戰就這么搞,那就完全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雨仍在下,冬雨的持續性要比夏雨強得多。

  到了下午的三四點,仍舊沒有什么停歇的意思,而奧斯曼那邊就有使者打著白旗而來。

  巴耶塞特希望能跟丁一進行一次陣前的對話,而且他提出:“我希望老師只帶兩名隨從,而我必須帶二十人,這是基于對老師您的敬仰和尊重。”很無恥,但也很實際。很多時候,這種不要面子的君主,往往總能笑到最后。

  丁一應允了這個條件,而且他只帶了曹吉祥一個人,為他撐傘。

  “偉大的老師,您還在等待著什么?”在二十名精銳持著復合裝甲結構的大盾環繞之中,巴耶塞特這么向丁一問道,然后他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噢,老師向士麥那派出了八隊信使,也許您在等待著士麥那的援軍?不好意思,我尊敬的老師,那八隊信使我只擋下了三隊,其中兩隊是華夏人,他們決然的殉死,讓我不得不感嘆,老師您是怎么培養出如此忠誠的士兵?但那隊黑人士兵,明顯就沒有那么堅強了。”

  丁一看起來沒有任何被圍困者的愁緒,在風雨里他仍站得筆直:“說出你的來意吧,我的學生。”

  “對不起,老師,我崇拜您,但我缺乏您這樣的勇氣,請原諒我無法仿效您,只有在盾牌后,我才能在面對您時感覺到安全。”巴耶塞特似乎連語氣都在模仿著丁一,“有人提議我,可以招降您到帝國來,您將會為奧斯曼帝國,培養出無數的人才。”

  然后巴耶塞特緊接著卻是說道:“提議的大臣,我已將他殺死。”

  “他很愚蠢,我偉大的老師,絕對不會是甘于為囚的人。這種提議,簡直就是污辱我所敬重的老師!”

  丁一笑了起來,撫著短須說道:“這樣不好,以言罪人,大忌。你近來沒用心讀書。”

  巴耶塞特也笑了起來:“對不起老師,請愿諒我吧,我實在無法在圖謀殺死您的同時,顧及學業。”

  “我知道面對您,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殺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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