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尤在做最后的努力:“丁容城,現時兩千火銃兵就包圍著忠國公府,太后車駕就在金魚胡同,他們出不來!大明第二師你更是不用指望。①▽頂①▽點①▽小①▽說,w★ww.23w√x.c▽om認輸吧,石某以身家性命擔保,保汝不死!”這不是假話,丁一活著,對他是有好處。正如活著的景帝,對于丁一來說,比死掉的景帝要有用。丁一活著,至少在王文答應的事情兌現之前,對石亨來說,都是一張好牌。
所以王文想要死丁一,石亨卻想拿著活容城。
丁一聽著,微笑向身邊的警衛團士兵說道:“準備。”
“是,先生!”
“父親,讓文叔帶上二十人,掩護您先撤出去,其他的人,孩兒會留在這里,領在他們,至少能堅持半個時辰!”丁君玥走了過來,顯然她不同意丁一的意見,甚至她已在幸存的四十余名士兵里開始點名了。
丁一笑著喊止了她:“我不要走的,不放棄,不拋棄。”
“可是…”這回不單是丁君玥,連文胖子也湊了過來,還有那些警衛士兵,他們真的不怕死,只要丁一還活著,便是戰死,他們也毫不在意,就算他們覺悟不太高,但跟在丁一身邊,也漸漸接受了丁一所描述給他們的烏托邦——每個孩子都有書讀,不論是軍戶的小孩,還是地主的小孩;沒有任何一個家庭,會為孩子的學費擔心;只要勤快,便能過上好日子;天下的軍戶,都會得一個平民的戶籍。他們不必再被奴役…
也許其他人還會心存疑問,他們不會。因為他們已看到,現在廣西。就已經是這樣了。
在廣西,只要肯送小孩去上學,縣、府都會包食宿,也不用交學費的,如果學得好,還能選去容城書院梧州分院入讀,同樣也是一切費用全免;有了人武部門對預備役民兵工作的操持,軍戶基本對于軍隊是沒有什么意義,他們大多去了工場做工。或是種著分給他們的田地;大量的超越時代的高新科技和產品,在廣西,只要努力,真的就能過上日子!
他們不知道,廣西這種情況,是丁一費盡心力,甚至用上類如“侯大茍”這樣上不得臺面的手段,才得能完成的;他們也不知道,換一個地方。就算同樣的制度,沒有高新的科技,根本也不能做出和廣西一樣的社會福利。
對于他們來說,先生說的。不是理想國,廣西就已經證實了先生描述的一切,正在實現。
只要丁一活著。只要丁一的權力越來越大,他們深信。比丁一自己都相信,整個大明的窮苦人。都會跟廣西的百姓一樣,過上好日子。
不單單是身后事、身后名,還有理想,這些長久在丁一身邊的警衛團士兵,他們有著堅定的信仰,就算其實說不太明白雷霆學派是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思想工作,但他們有信仰,他們信仰丁一活著,這一切就能實現!
“沒有可是。”丁一揮手截住了所有善意的、激動的腔調。
“我不能承諾,跟你們死在這里。”
“但我可以承諾,絕不后退,并將讓外面的人,付出代價。”
“你們是我的兄弟,生死兄弟,沒有人,可以在攻擊、殺害我的兄弟之后,不付出代價。”
“現在,我命令,丁君玥,馬上以排防守戰術,展開陣型,準備阻擊敵人!”
丁君玥只好立正答道:“是!”
把這四十多人編成四個班,安排了戰術,簡略劃分了防守區域,這并不是太復雜的事,對于這些老兵說,其實在退入這院子里的時候,他們已經有意無意,下意識地完成這樣的動作,以他們的站位來說,本身就是一個排防守陣型。
這是軍人,接受過正規操典訓練的軍人,一前一后走路,不用五步,肌肉的下意識反應,就會讓前后兩個人的步伐一致的軍人。所以丁君玥只是做了一個簡單的人員微調之后,就可以抱著她那把整個華夏,乃至整個世界此時獨一無二的重型鋼質膛線槍管狙擊槍,上了屋檐。
“丁容城,只要你認輸,萬事有商量。某當年也先犯京師,便與汝有并肩作戰的交情,今日若汝死于兵陣之中,某此后每年少不得給燒一份紙錢,汝之家小,某保其平安;汝若在兵陣之余幸存,某保汝不死!”石亨這梟雄,在史家胡同的西邊大聲地呼吼著。
他不單要丁一,而且還要名聲。
身負海內人望的丁一,只要去了爪牙,置于身邊,誰不贊石帥一聲:“仁義!”、“是英雄,重英雄!”
當然,死于軍陣之中,那就無法,他也是故意先嚷出來,正如他對身后的侄兒石豹所說的:“今日殺丁容城,如反掌之易。然后殺丁容城之名,切切不可負于你我叔侄身上!”
“他殺了彪哥!”石豹很憤怒地說道,把被陳三干掉的石彪,算到了丁一的頭上去。
石亨搖了搖頭:“那也不行。軍兵可殺他,你我不能殺他。”
因為殺死丁一的人,不說天下百姓咒罵這一節了,他這樣的人,哪里會管什么百姓?他擔心的是殺了丁一,就要冒著被兩廣龐大的丁一勢力集團追殺,被容城書院的學生仇恨,被丁如玉刺殺等等的風險。尤其是死丁一遠不如活容城來的價值高,他為什么要殺丁一?
“進攻!”軍令下達,先行涌入史家胡同的,卻不是那一千五百精兵。
那是各家軍頭的心頭肉,那能這么去當炮灰的?
先沖上去的,是八百大明第五師第五一二步兵團的軍兵。
這個團的軍官,都是石彪當年的家丁親隨,他們對著丁一,有著刻意的仇恨。
一個營從正面殺入,下角頭、干魚胡同,各有一個營抬著擂木,準備直接把圍墻撞塌了,合應著殺入去。
“石帥,這當口何必計算得太清楚?”邊上的御史看著五一二步兵團的三個營列隊而入,不禁也有了些開玩笑的心思,“丁容城覆滅,天下康泰,少了他來折騰,百姓也得休養生息,到時石帥自然是萬家生佛!”他這是全然當丁一是死人的了。
王文冷冷掃了那御史一眼,嚇得后者連忙閉嘴。
只聽著王文說道:“侯爺不必以小人之心揣摩學生,丁容城確無可殺之名,若能幸免于軍陣,便依侯爺所說,留他活命便是。宣大之處的軍防,就偏勞侯爺了;至于兩廣貨物的分潤,也按著先前所議,予侯爺這邊三成。學生決不會逼侯爺擔上殺丁之名的。”
石亨聽著點了點頭,剛才那御史的話,他壓根就不想去接那話茬。
利益,永恒的只有利益。
至少對于王文和石亨來說,就是這樣。
什么見鬼的萬家生佛?聲名能大過丁容城?
他可不是丁一,條件是說得清楚了,宣府、大同,就是石亨的地盤,兩廣這邊,不論石亨還是王文,都不想去啃的,但兩廣的貨物,卻是有高利潤所在,所以他們已做好準備,就按著以前丁一定下的配額方案來做,兩廣如果想把貨物輸出北上,那就只能交給他們推出的商家來接手,然后按配額來分給參與此事的軍頭、朝廷大佬。
至于丁一?
王文撫須搖頭道:“一實有功,世間偉丈夫哉!”對于很大機率死在軍陣里,不死也成階下囚,政治生命必定終結的丁一,王文有著足夠多的寬容。
至于說把宣大劃給石亨,留著丁一性命,英宗會不會再行起復?
若是龍椅上還坐著英宗的話,他們怎么會聯合孫太后動手?
陳循這首輔,怎么會保持沉默?
立憲,滅殺丁一之后,王文答應陳循的,就是馬上逼英宗按先前立憲密約,推行立憲;
而他答應孫太后的,卻就是滅殺丁一之后,英宗退位,由朱見深登基。
至于到時如何實行?丁一覆滅或為囚,扣押其家眷。石亨退歸宣大,京師軍權在手,還不是王文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但這時突然之間傳來了尖銳的呼嘯聲,石亨面色一變,扯著王文往后一縮,身邊數十親衛連忙舉盾掩護,就聽著幾聲爆炸響起,那出擊的五一二團軍兵,在三個方向上,都傳來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慘叫!
“迫擊炮!他怎么會有這等軍器?”石亨從盾牌之下,揪著王文的衣裳喊問著。
他可不知道,迫擊炮,特別是這種六十口徑左右的迫擊炮,對于經驗老到的精銳,是可以不要底座、不要腳架,手把炮架就能發射的,而丁一身邊這些原來利刃特種大隊的士兵,絕對就是這樣的精銳。所以丁一出行,馬背上馱上一條六十迫擊炮的炮筒,不是什么顯眼的事情。
“不要慌!”石亨從盾牌之中起身,沖著面露驚慌之色的將官喝道,“他能帶幾顆炮彈?三五人一組,沖上去抵近了,他便無計可施!”這幾年的兵演,挨炸挨多了,石亨這老于軍略的軍頭,要是還對迫擊炮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才是扯蛋。
“百虎齊奔發射之后,組織軍兵沖上去!”石亨盡管有點出乎意料,但他知道,今天的勝利仍舊是屬于他,除了那一千五百精銳,還有數千軍兵呢,丁一身邊現時滿打滿算,頂天了也就五六十人,堆都能把他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