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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猙獰(七)

  盡管撻馬赤伊基拉塔仍活著,但他干瘦的臉上,肌肉不住地跳動,那茶杯握在手中,半杯茶不住地顫抖。這是充滿著傷痛的回憶,所以在場聽他述說的人,都能感受到這一點,以致文胖子禁不住插嘴:“他們怎么敢!入娘賊!我們是去幫他們平邊患啊!怎么敢向我們的兄弟動手!”

  “正是因著士兵們也跟你一樣這么想,才會有這傷楚的一幕。”丁一緩緩抬頭,對著文胖子這么說道,“這些領主當碎尸萬丈,石某人尤其該死!”他雙目赤紅,臉上是詭異的笑容,“讓艦隊找到合適的地方靠岸,刑天、蘇欸、巨石,文胖子再給他們派一個排,留一條補給船給他們,讓他們掉頭啟程馬上回去華夏,把跟此事有關聯的領主,全辦了,把石某人也辦了!”真的到了有急切之事,非走不可,全部改成縱帆結構的艦隊,逆風也是可以行之字形回去的,加上隨船人員只有一個排,也不必擔心在海上花的時間太多,而補給耗盡的問題。

  丁一沒有去問,后來如何了?

  不用問,已經明白是陷阱的三百騎兵,都音部落的騎兵,別說他們裝備了手槍和手榴彈,甚至還拖著兩挺裝于輪式支架上的手搖機槍,就算他們只有弓箭和馬刀,丁一也不認為,他們會無法對付這近千臨時被放發了武器,從沒受過什么軍事訓練的農奴。

  藏地可怕的是高海拔的缺氧,而丁一深信撻馬赤伊基拉塔挑選的戰士,必定是已適應了這種高海拔地帶環境的士兵,畢竟當過小汗的人,不至于無知到這程度。

  但這不重要。

  這絕不夠。

  大明第一師也不過二萬多人,如果不能讓那些領方和宗本,明白向大明第一師士兵動手,絕對不是他們能觸摸的底線,那么大明第一師會很危險。并不是所有人在成為丁一的戰士之后,都能自動獲得適應高海拔這天賦,這玩意不分陣營,是看身體素質的。

  而且漫長的補給線,如果藏地的領主、宗本、僧侶要動壞心思,大明第一師很難扛得住。

  “那顏!”撻馬赤伊基拉塔從椅子上溜了下來,又重新跪在丁一面前,“那畜生,我已把他們都插了!那兩個領主的家里,凡是高過馬蹬的,都插了!”

  丁一聽著,揚手止住要去傳令的文胖子。

  但在他要接著詢問撻馬赤伊基拉塔時,就傳來了望手的戰斗預警聲。

  大明地中海艦隊已接近了休達城附近的海面,當看見了休達城的了望手,發出了戰斗預警之后,地中海艦隊迎來了一場乏善可陳的海戰,也許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黃蕭養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丁一繼續坐在戰列艦的前甲板上,展示他的英勇氣概。

  在艦隊指揮官以死相脅之下,丁一不得不老老實實從甲板上回到船艙。

  接下的海戰,根本就是一場船堅炮利的教科書式展示,特別當二十艘戰列艦順利搶占了T字位之后,根本就沒有什么懸念可言了。盡管葡萄牙一方的統帥,很好地展現了他在海戰方面的智慧,但也完全于事無補。

  葡萄牙一方,明顯在聯合艦隊長久沒有消息之后,就預備著這一天的到來,他們派出了大約二十多艘戰艦,噸位要比明軍的驅逐艦稍大一些,準備和明軍的戰列艦進行決戰;而從側面的港灣還有十數艘比明軍驅逐艦小一點的戰艦,帶領著數十艘只有艦首炮的小型戰艦,向明軍的登陸艦、補給艦隊發起了攻擊。

  對方的統帥有著很高明的眼光,他沒有被登陸艦巨大的身軀嚇倒,而是敏銳地判斷出登陸艦和補給艦隊是沒有裝備火炮的艦船,而如果他的計劃成功,那么就算明軍把正面的二三十艘葡萄牙主力艦擊沉了,明軍也完蛋了,沒有補給,沒有陸戰隊,在海上能飄多久?總不能把船開到陸地上吧?

  可是,地中海艦隊還有八艘沒有資格加入到戰列線的驅逐艦。

  它們都裝備著線膛炮,盡管是黑火藥驅動,但戰斗部卻是填充著硝基炸藥,而且彈殼炮彈的裝填速度,顆粒狀精研黑火藥的射程,絕對不是這個年代的滑膛前裝炮可相提并論的。

  八艘驅逐艦組成了另一條戰列線,一側那九十六門線膛炮的射擊,只用了三輪,很快就把葡萄牙海軍那十幾艘戰艦在它們的射程外變成碎片。至于那些只裝備了艦首炮的小船?驅逐艦甚至本著節省彈藥的原則,沒有向它們開炮,任何它們驚慌地撤退。

  而戰列艦的那條戰列線,在四輪射擊之后,艦隊司令官黃蕭養就下令停止榴彈的發射,開始發射破壞船帆的鏈彈,然后幸存的十一艘葡萄牙戰艦,除了兩艘在慢慢沉沒,一艘自沉之外,其他八艦都和上面的海軍官兵成了明軍的俘虜。

  葡萄牙人派出了舉著白旗的小船,他們希望贖回俘虜,這一次和上一次的俘虜。

  亨利王子很清醒,船沒有了還可以造,這些有海戰經驗的軍官和水手,才是很難馬上重新獲得的資源。

  丁一又回到戰列艦前甲板的椅子上,環抱著已顯孕態的莫蕾娜,他拒絕了葡萄人上船的請求:“在我的甲板上,只有我的屬下和俘虜,你們的亨利王子,想成為哪一種?”于是談判就被定到休達城里。

  一艦驅逐艦載著曹吉祥和馬哈茂德一干談判使節,抵達了岸上。

  “你必須單膝跪下。”其實已經能用葡萄牙語進行日常交流的曹吉祥,固執地用大明官話對亨利王子這么說,然后再由著身邊的一名葡萄牙語頗有天份的丁一親衛,翻譯過來,很好地體現了一個大國沙文主義的堅持。

  事實上,阿拉干王國的王子婆修驃的語言天分也極為不錯,當亨利王子維持著面上的微笑回答道:“你在開玩笑,來自遠方的朋友,我能欣賞你的幽默…”時,在曹吉祥身后的婆修驃就開口,不知道是出于對丁一的狂熱崇拜,還是他的語言天分真的很好,聽起來他要比擔任通譯的親衛,更為流利。

  “我的主人也會欣賞你的幽默——讓所有的戰俘被砍掉頭顱的幽默,你真的確定,要向我的主人傳遞你的幽默嗎?”婆修驃冷笑著對亨利王子這么說道,“你知道面對的是誰?大明帝國公爵殿下,廣闊韃靼草原上的領袖,阿拉干王國及木骨都束、呂宋、爪哇的統治者,廣東、廣西的永遠的守護者,大明四海大都督府及安西大都督府所轄一切軍民的統帥!”

  也許亨利王子真的是個偉人,也許是因為他的身邊,還有著其他各國的使者,那些參加了聯合艦隊的國家,他們都有戰俘在地中海艦隊手中。他并沒有翻臉,扣押曹吉祥等人,也沒有因此而宣布開戰。

  馬哈茂德在一旁向曹吉祥低聲請示之后開口對亨利王子說道:“偉大的殿下一旦露出微笑,海面上,將不會有除了‘明’字戰旗的其他艦船存在。”他重復了一次,然后環視著各國的使者,“不要懷疑,這絕不是威脅,僅僅是效忠于殿下的五支艦隊其中之一的地中海艦隊司令官,就向你們陳述了這個事實,這是我們那眾多的俘虜的來源。”

  亨利王子終于單腿跪下了,他的臉上沒有屈辱,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在海面上,至少目前來說,他拿丁一的艦隊沒有什么辦法。

  曹吉祥展開手中的文件夾,開始朗讀,邊上的通譯,同聲翻譯著:“詔曰:素聞葡萄牙土著王子唐阿方索恩里克,素有民望,精于航海,故不計爾夷前番無禮,征辟為四海大都督府,海軍教育長,即日赴任,不得有誤…”

  亨利王子沒有等他讀完就站了起來,他保持著良好的禮儀和教養,彬彬有禮:“對不起,我不能接受這個任命,讓我們繼續這場由貴方挑起的戰爭吧。我相信葡萄牙的土地,會比貴方龐大的艦隊更堅固,請回吧。”

  這絕對不是可以接受的條件,關鍵在于“即日赴任”,這是一個實質性的條件,不是說面子上接受典封,丟臉對于一個政治家,在勢不如人時,那是可以接受的;但里子不行,如果亨利王子真的老老實實去當丁一手下,他知道,葡萄牙就完了。

  在曹吉祥一行人走后,各國的使者慌張地問亨利王子怎么辦?亨利王子不慌不忙地說:“不必受他恐嚇,在陸上,腓特烈三世不會坐視禍的漫延;而在海上,地中海艦隊?如果他真的狂妄到想長驅直入地中海的話,直布羅陀的風暴,會把這位狂妄的東方人和他的艦隊吞沒。”

  現在,正是春季,地中海和大西洋的水面溫差和上空的暖濕氣流匯聚后會產生大霧天氣,籠罩了整個海峽,能見度極低。

  也許葡萄牙現在海上無法和丁一抗爭,但大自然可以,就算千百年后掌握了核武器的人類,也難以抵抗大自然的偉力。

  恰好,亨利王子對于這種偉力,有著極深的研究。

  他被稱為航海王子,絕無虛名。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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