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春日初晨,陽光普照,溫和的陽光照的人渾身酥軟。
北堂東城區,素來熱鬧異常的東城大道,龍空軒在每日例行的一個時辰整頓后,又展開了一天的營業。
早上的生意有些冷清,帳臺前的美麗女子掃過廳中幾道寂寥的身影后,便是低垂著頭,用那纖細的玉指快速撥弄起算盤來。
如在平時,賀新蘭這個時候還在深睡著。可不知怎的,興許是覺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賀新蘭昨夜輾轉難眠。這不,今日又起了個大早。
“究竟是誰要來呢?”賀新蘭核好了昨日最后一筆賬。她擱下算盤和賬簿,有些心神不定的看向門外。
事實上,她感覺很準。也正在她垂眸思量的時候,忽然驚愕的發現一輛白玉輦車疾馳而來,停在龍空軒門口。
白玉輦車前,兩匹毛光雪亮的汗血寶馬正低喘著起,高傲的發出低鳴。
如是平時,區區一輛馬車,賀新蘭根本不會在意,但這一刻她整個人肅然起敬!因為她認得這輛車,這是皇室的輦車!這等皇室輦車,再配上兩頭汗血寶馬…車中之人的官級至少也為正一品啊!
“這…究竟是誰?”
賀新蘭趕緊迎了上去,這一大早的皇室的輦車怎么會到龍空軒?
車簾掀開,當賀新蘭看到出來的老者后先是一驚,來人居然是最近鬧騰的滿城風雨,那位千金買畫的北堂大學士――柳長卿?!嗯,不對,似乎在他身后還有兩人…分別是一名玉樹臨風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始終低垂著頭服侍中年男子左右的老者…
對于這二人,那名中年男子賀新蘭并不認得,但她對那名老者卻有那么些印象,具體的名字她說不出,但知道對方的來頭很大,好像是宮中的一名太監,目前東廠的掌舵人。
心中正思忖著,三人已先后跨入門檻而來。
“柳師傅到此,真是有失遠迎,小女子新蘭有禮了。”賀新蘭上前,端莊行禮,婀娜多姿。禮數上找不到半點瑕疵。
“這次為急事而來,柳某多有叨擾,請賀掌柜一同前往內間一敘如何?”
“柳師傅哪里話,若是有用得到新蘭的地方,只管言明便是了。”賀新蘭微笑,連忙移動蓮步將三人引入三樓的天雅間,這間雅間平日并不對外開放,是專門用來應對皇室權貴的。
“梅玉,蘭玉,竹玉,菊玉,還不過來沏茶招呼客人?另外通知火房廚房立刻開工!”走到二樓的時候,賀新蘭輕喊了一聲,梅蘭竹菊四個酒樓丫鬟連忙排成兩列迎了上來。這是龍空軒最漂亮的四個丫鬟,待遇極高,也是龍空軒專門從茫茫人海中挑選出來,專門服侍權貴們的人。
“賀姐。”
微微對賀新蘭躬了一禮,一個身穿粉妝的丫頭站了出來,這是梅玉,也是四個丫鬟中的主事。
“梅玉,怎么回事?”見到梅玉有些為難的表情,賀新蘭問道。
“潘公子昨夜宿醉,一直在天雅間中不出。”梅玉蹙著眉頭,說道。
“這個潘武!前日無故打我酒樓工人,我已將他驅逐龍空軒,列為黑名單中。他是怎么進來的?”說起潘武,賀新蘭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原本以為借故將對方開除后,對方就不會糾纏自己了。哪料此人竟是如此難纏。
見狀,柳長卿本著低調,徐徐搖頭道:“既然這公子已經醉了,就不打擾他休息了。這次我們來找賀掌柜是有急事,隨意找個包間商議就好。”
“那便委屈三位了。”
賀新蘭點點頭,剛欲將三人帶離,哪料天雅間的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了,一個身穿淡銀色絲綢的年輕人醉步虛浮的走來,一把攔住賀新蘭的腰,調笑道:“新蘭,來來來,陪我喝一杯!我舅舅…我舅舅是武親王…嫁給我定不會虧待了你…”
“潘公子,請你自重。”賀新蘭突然臉色一變,重重推開潘武。
“臭娘們兒!你敢推我?不要給臉不要臉!你可知道這皇都中,想和我潘武上床的有多少人?”潘武醉意上頭,被推了一下,覺得極沒面子,頓時怒了,怒瞪著賀新蘭,三兩步急走到她面前,啪的一聲甩了賀新蘭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甩在賀新蘭右臉上,賀新蘭白凈的玉容上頃刻間多出一道火紅的掌印,她捂著臉只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跟我回去!”
抽完這巴掌,潘武依然一臉兇神惡煞,拽著賀新蘭的手往天雅間拖去。
“這位潘公子,請你立即松手。”柳長卿道。
“你個老幫菜,也不會去撒泡尿照照鏡子,敢和老子搶女人,不想活了嗎?”潘武醉酒,眼中迷糊糊,認不得這老者是什么人,指著鼻子就是一通罵。
“哼,年紀輕輕,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而且污言穢語不斷。真不知是本性如此,還是父母教子無方。”后方,身著一襲白袍的中年男子也聽不下去了,三兩步走上前,直接用折扇拍開潘武的手。
“媽的,你敢打老子?來人,將這些人給我丟出龍空軒!”潘武馬上對自己身后的幾名護衛揮揮手,大聲喊道。
那幾名護衛,應聲后便是急沖過來。他們一直跟著潘武,這種事可沒少干,早就習以為常。反正出了事,也有這大少爺擔著,他們只管奉命行事便是。
整個望月城,有千百萬人口,而真正見過當今國主的除去皇室重臣外,基本上沒有。就算有很多人知道北堂賢這個名字,可也從沒有人見過北堂賢本人。
北堂賢很少出宮,平日里一直深居宮中,處理朝政事物,就算偶爾出宮也是低調行事,穿著打扮只與一般世家公子相當,也不會驚動他人。
所以,直到這個時候,周圍還沒人認出北堂賢。
龍空軒中圍觀的看客越來越多,他們知道這三個人要倒霉了,紛紛嘆息。這潘武仗著舅舅姜親王,行事向來囂張霸道,被他盯上基本就沒好果子。
那幾名護衛獰笑著沖來,這幾個人無疑都是練家子,有一把好力氣,拳腳立刻施展開來,馬上要將三人抓住。
北堂賢看著這幕,安若不動,邊旁的陳時俊在這時陡然爆射而出,對面幾個守衛只感到眼前人影一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力抓住了腳踝,直接從三樓被甩下下去,重重砸到一樓的地磚上。
砰!砰!砰!…
富有節奏的落地聲響起,很快這一眾守衛被全部解決。
“呼!”
這一切還沒結束,只見陳時俊飛快的閃身到潘武身邊,一把扭過對方胳膊。
“咔!”清脆的響聲后,潘武只感到一股鉆心的疼痛,醉意大解,一下子清醒過來。
“你…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舅舅是什么人,你…”
啪!潘武話沒說完,陳時俊一個巴掌就打了過去,道:“哼,武親王若知道有你這么個侄兒,怕是要被活活氣死。”
周圍所有人都傻了,都震驚的看著樓上的三個人影。這三人到底是誰啊?連潘武都敢收拾?!
潘武定了定神,仔細打量眼前的三人,忽然輕笑起來:“喲,我當是誰,這不是傳聞中搜刮民脂民膏,貪贓枉法,千金買畫的柳皇傅嗎?”
話音剛落,潘武只感到臉上一辣,又被抽了一個巴掌。只是這次打他的,不是眼前這個老者,是另一名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
正當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時候,只見那名只身一人就收拾了潘武全部護衛的老者又開口了:“老爺…此人該如何處理?”
“派人押去姜楠府邸。既然他父母不好生管教,便讓他這個舅舅教教他如何做人。”留下這句話,白袍男子徑直走開了,趕忙向賀新蘭詢問那作畫高人的事情。
潘武怔怔的看著三人離去,心中正想著該如何報仇。直至一群皇家侍衛出現,他才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撞到鐵板了。
“老爺,你要找的人就在這里了,他在火房工作。”賀新蘭將北堂賢引到了火房。方才她得知了這名白袍男子的身份,到現在還有些震驚未定。而讓她更加吃驚的是,對方來找的人,竟然是那個被自己利用過的林姓少年。
這個林姓少年究竟是誰?有什么身份?居然能讓當今圣上屈尊來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