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粗壯的橄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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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雜志編輯，偶爾在辦公室群聊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甚至說聊天還是工作的一部分，因為新選題的靈感常常由此而來、
真正開選題會的時候，大家爭論一番，煞有其事，往往最后沒辦法得出結論，最后決定暫時拋開工作，揀其他話題胡扯海扯時，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這是創意型工作的特點。
《匠錄》也不例外，而且由于老板本人也是一個隨性的人，采取所謂懷柔手法御下，偶爾親自開辟話題，大家也基本都能暢所欲言。
這次機緣巧合，柳敬亭突然提起處女情結這個話題，還是讓幾位編輯略感措手不及，只是誰也沒有料到，話題到最后，居然出現如此峰回路轉的劇情，楊麗璐不顧眾同事以及親小姨的圍觀，悍然向柳敬亭宣布主權。
“你敢！”
這兩個霸氣側漏的字，生動具體地回答了柳敬亭潛在的問題，對楊麗璐而言，“你有處男情結嗎”這個問題，等于是問：“你介意柳敬亭的清白嗎？”
楊麗璐沒有說“我在意”或者“當然”，而是直接發出警告。“以前你怎樣我不管，從今天開始，你敢不保持清白？”
這自然是一個反問句。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在不確定柳敬亭的意思之前，都強忍著笑意。
柳敬亭頓了一會，坦然道：“大家都別繃著了，自由地笑出來吧。”
辦公室頓時一陣哄堂大笑，楊麗璐義憤之下，發出新時代女性杰出的吼聲，事后猛然意識到，場合似乎有點不對。一張俏臉，頓時紅透，低著頭皺著眉。又羞又悔。
柳敬亭看了她一眼，說：“楊麗璐。跟我來一下。”
楊麗璐乖乖地離開座位，跟著柳敬亭走出辦公室。
徐晴猶豫了一下，最后笑著搖搖頭，終于沒說什么。
“坐吧。”
二人來到柳敬亭的專屬工作室，柳敬亭莫測高深地招呼道。
楊麗璐老老實實地坐下。
“自從我們認識以來，你在我面前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慫慫噠？”
楊麗璐終于抬其頭，不過一旦迎上柳敬亭的目光，又泄了底氣。模糊不清地說：“我錯了。”“你錯了？”柳敬亭假裝疑惑：“哪里錯了？”
“不應該劇透《神雕俠侶》，不，不該當著大家的面，跟你說那句話。”
柳敬亭擺手說：“《神雕俠侶》的稿本來就可以在內部流傳，這沒什么，至于第二個，除了語氣稍微顯得不夠溫柔，其他也沒問題嘛，難道你不這么認為？”
楊麗璐再次抬頭看著柳敬亭，問：“那你把我叫這里。不是要罵我？”
柳敬亭笑道：“我把你叫這里，是要工作啊，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
“啊？”
“是啊。準備寫《哈利波特》第二部。”
“噢，第二部。”
楊麗璐重復道，心里莫名感到一絲失落，似乎劇情并沒有按照期待發展啊。
“是的，第二部《哈利波特與密室》，在這一部里，伏地魔的真實身份會浮出水面。”
楊麗璐點頭嗯了一聲，這時有人敲門，徐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敬亭、璐璐？”
楊麗璐忙起身開門。徐晴快速打量了二人一番，然后目光落在柳敬亭身上。說：“外面來了個客人，自稱是央視電視劇頻道的負責人。叫石煒，說找你有重要事情談。”…
“央視？”柳敬亭自言一句，問：“現在在哪里？”
“我讓他在一樓會客廳等著呢。”
“好，我去見見他，謝謝晴姨。”
柳敬亭走后，徐晴問楊麗璐：“璐璐，他說你什么了嗎？”
楊麗璐搖頭，說：“他說準備寫第二部《哈利波特》，叫我來，是工作。”
徐晴不明含義地笑了一聲，說：“這小真狡猾。”
楊麗璐不痛不癢地“嗯”了一聲，徐晴一怔，隨即有所感悟，說：“璐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楊麗璐不知如何回答，搖頭，復又點頭。
“因為他的態度？”
楊麗璐答說：“我覺得，我們現在不像是戀愛關系，奇奇怪怪的。”
“你們做朋友這么久，突然轉變成情侶，是有些奇怪，需要一個過程，柳敬亭看上去灑脫無所謂，其實是個老古板。”
徐晴沉吟片刻，又說：“我有時間跟他談談。”
“小姨――這件事，我想他自己做決定。”
徐晴點點頭，說：“那倒也是，我先下去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來人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年男，戴著一副玻璃眼鏡，氣質上跟陸藝籌有三分相似，儒雅自信，此時，他正在認真地翻看一本不知哪一期的《匠錄》。
“石先生，你好。”柳敬亭走過來打招呼。
年男把雜志放下，微笑著起身，向柳敬亭伸手：“你好柳總。”
“請坐。”
柳敬亭以毛頭小之姿會過各路大人物，完全沒有因年齡差距而產生怯場。
“石先生有事情不妨直說吧。”柳敬亭客氣而直接地說道。
石煒笑道：“早聽說柳總年少有為，做事極重效率，果然名不虛傳，我今次來找柳總，確實有事，我是來跟柳總談合作的。”
“合作？”
“正是，眾所周知，柳總在之前的重拾經典化，大顯身手，一部膾炙人口的《西游記》至今播放不衰，臺里已經定了計劃，準備跟星月購買播放版權，這些柳總很快就會知道，就不浪費時間敘說，今天我帶著誠意來找柳總。是想談一談新合作的可能性。”
盡管一直在修身養性，鍛造強大心靈，骨里的急性本質始終無法完全擺脫。柳敬亭直接問：“石先生說的合作具體指哪一方面？”
“電視劇。”石煒也不再拐彎抹角。
柳敬亭注視著石煒，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里不妨給柳總透露一個消息。臺里最近接到一個內部消息，為了進一步推進精神明建設，宣部組織創辦了一個評選活動，叫做‘一工程’，內容包括，一部優秀的戲劇作品，一部優秀的電視劇作品，一部優秀的電影作品。一部優秀的社科圖書，一篇杰出的社科類論，一首催人奮進、充滿正能量的好歌，為了響應這個號召，臺里準備制作一部有針對性的電視劇，這就是我來找柳總的原因。”
柳敬亭聽完石煒的介紹，問：“這個政策什么時候會落實？”
石煒笑道：“我們臺是1號接到的件，其他部門應該會陸續接到通知，這兩天會發布正式公告。”
柳敬亭點頭，心道：“這么說。星月應該也接到通知，怎么宮承品沒跟自己提這件事？”
柳敬亭問：“石先生的意思是怎樣合作？因為依我看，武俠電視劇顯然不符合這次活動的精神。”…
石煒道：“我們初步定的方向是拍歷史。做一部史詩類劇集，但是考慮到純粹的歷史正劇普及起來有難度，所以希望能在歷史基礎上，做適當的演義，這部分希望能得到柳總的意見。”
柳敬亭脫口道：“七分史詩，三分演義？”
石煒稍怔，隨即笑道：“并沒有量化，不過柳總這么說更貼切。”
柳敬亭問：“那貴臺是不是已經有了具體方向，比如選取哪個階段的歷史作為基礎。”
“目前列在計劃待確證的有五個。漢武帝、三國、初唐、明初、康熙，柳總以為呢？”
柳敬亭暗暗揣度這五個選擇的典型意義。說道：“這五個選擇都大有可為，發生過的歷史事件。都要比小說更精彩。”
石煒點頭，說：“而且這個五個年代在民間的傳播度也比較高。”
柳敬亭想了想，問：“不知石先生怎么會考慮到我，這種偏歷史正劇的內容，與我之前推出的小說都不大相符。”
石煒道：“柳總不必過謙，柳總之前武俠作品，對歷史的運用爐火純青，特別是那部《射雕英雄傳》，對成吉思汗的描寫不可謂不引人入勝，又基本依足了史實，而且柳總提出的‘歷史只是掛小說的釘’的論斷也很給人啟發。”
柳敬亭在不確定星月電視的意圖之前，不能貿然答應石煒，只好說：“這事事關重大，我可能需要好好思考一下，過幾日再給石先生答復可好？”
石煒笑道：“那是自然，我把電話號碼留給柳總。”
“那就有勞了。”
送走石煒，柳敬亭正要回辦公室給宮承品打電話，徐晴半途截住他，神色鄭重地說：“柳敬亭，我有個問題問你。”
柳敬亭猶疑一下，問：“需要很長時間嗎？”
“就幾句話。”
“那晴姨你說。”
“你今年多大了？”徐晴突然問。
柳敬亭愕然，然后答道：“到七月滿二十四吧。”
柳敬亭其實一直對自己的年齡概念比較模糊。
“那你知道璐璐今年多大嗎？”
“她比我小四個月吧？晴姨怎么…噢，晴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作為長輩，又受她父母所托，多問了幾句，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可能介意，晴姨，你放心，我清楚怎么做。”
徐晴點點頭，問：“那個石煒什么事情找你？”
“央視邀我一起合作一部電視劇。”
“電視劇，那星月，你答應了嗎？”
“還沒有，正要去跟宮承品通電話。”
“那你快點去吧。”
柳敬亭嗯了一聲，朝自己的工作室走去，剛進門就聽楊麗璐說：“宮承品打電話找你。”
“好。”
柳敬亭拿過手機，撥通宮承品的電話。
“宮總，什么事情？”
接通電話，柳敬亭問。
“有兩件事，第一個是央視要購買《西游記》的播放版權，問下你的意見。”
“董事長怎么說？”
“爺爺同意。”
“我這邊也沒問題。”
“好，第二件，電視臺剛接到上面的一個件…”
“一工程？”
“你知道了？”
“剛剛跟石煒見過面？”
“央視藝心的石煒？”
“他說自己是央視的，負責電視劇項目。”
“那就對了，他找你是談電視劇項目的？”…
“是，不過我還沒答應，準備先跟你商量一下。”
宮承品頓了一會，說：“謝謝。”
“謝謝？”
“也沒事，”宮承品一筆帶過，“關于這個件的事情，石主任已經跟爺爺溝通過，我們準備拍一部反應改革開放時期江海商人的故事，爺爺和我都支持柳總跟央視的這次合作，不要有什么顧慮。”
柳敬亭說：“我知道如何答復石煒了，感謝宮董事長和宮總的體諒。”
“柳總千萬不要客氣，我們已經受惠柳總太多，這些事不值一提。”
又客套了幾句，掛了電話，宮承品立即跟爺爺匯報情況。
“以他才氣和志氣，我們星月根本壓不住，哈，只怕國內沒有任何一家電視臺、任何一家影視公司能壓住，柳敬亭自立門戶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能留一時，是一時，即便以后我們與他這種契約式合作不存在，這種合作關系也要維持，不用多想。”
宮緣和在電話里分析柳敬亭的狀況，順帶安慰了宮承品一句。
“爺爺我明白，就比如這次投資《哈利波特》，可以預見是一樁大好的生意，以后這種合作，我會盡量爭取。”
“你能這么想就好。”
柳敬亭躺在椅上，邊揉著眉心，邊思考這次和央視的合作。
楊麗璐說：“你從英國回來都還沒來得及休息，你去睡一覺吧。”
柳敬亭坐正身，看著楊麗璐問：“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嗎？”
“嗯？”
“你今晚如果沒什么安排，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
“我們本來就一起吃飯啊。”
柳敬亭搖頭說：“不是我們，是我，們，不跟大家一起，就你和我，我們單獨出去吃飯。”
“我們，單獨？為，為什么？”
“旅行回來之后，我們都還沒有正正經經地約過一次會，而且這次《哈利波特》上市，取得這樣的成績，咱們功勞各占一半，難道不應該出去慶祝一下？怎么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單獨行動？”柳敬亭微笑卻很認真地問。
“要的。”楊麗璐看著腳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