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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醫務室待了四十多分鐘,肖慶宇終于打完點滴,不過在成功引發了跟設計有關的話題之后,談話進行得非常流暢,時間流失飛快。
在這個過程中,柳敬亭更加全面地認識到,這個肖慶宇果然是設計天才,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以及骨子里的那股偏執勁都令人欽佩。
從醫務室回公寓的途中,肖慶宇仍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領悟到的設計理念,柳敬亭不是全懂,但隱隱感到非常新穎別致。
“《匠錄》不是一個呆板的雜志,你可以大展手腳。”柳敬亭聽過太多天才的故事,知道這些人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肖慶宇愉快點頭。
兩人走到圖書館前,柳敬亭說:“我還約了其他準同事,你先回公寓?”
“好。”
肖慶宇雖然從來沒有擔心過畢業之后工作的問題,但是畢業之后就能進《匠錄》這種充滿無限可能的新貴雜志,能跟古庸生這種名滿天下的頂級暢銷書作者共事,的確是再理想不過的一個選擇。
柳敬亭走到路邊的椅子旁坐下,掏出手機給康令月打電話。
早在聯手排練《羅密歐與朱麗葉》話劇時,柳敬亭就察覺到了康令月深藏不露的文學修養,即便聊到古庸生的那些武俠小說,康令月也常有精辟評語,比如她說《射雕》中隱含了大男子主義的傾向,還認為穆念慈和楊康的結合略顯突兀。
金庸武俠迷們都知道。在舊版《射雕》中,楊過的生母并非穆念慈,而是捕蛇女秦南琴。秦南琴因喜歡郭靖而跟黃蓉有些不愉快,后來被鐵掌幫掠去獻給楊康,楊康因為得不到穆念慈最后強暴了秦。
不過后來在刪改的過程中,為了使故事更為簡潔,刪除了這個人物,讓她跟穆念慈合體,這才有了穆念慈楊康生了楊過的情節。實際上,按照穆念慈的性格,如此貿然答應楊康確實有突兀之嫌。至于后來楊過激烈的個性更是完全跟秦南琴一脈相承,與穆念慈的正直剛烈反而不大符合,也是原因之一。
畢竟,金庸先生小說中的子女。在性格上或多或少會承繼父母的某些特質。比如郭芙的草包跟郭靖的憨直脫不了關系,郭襄的機敏承自母親黃蓉,豪氣則有乃父之風,如此說來,楊過的英俊多智遺傳楊康,那他性格上的極端和偏激從哪里算呢?
康令月有這種見識,讓柳敬亭大吃一驚,也堅定了他拉她入伙的決心。
而正在辦公室開會的康指導員。看到柳敬亭來電,猶豫了一下。還是按掉,匆匆回了條短信“開會,等下回。”
“嗯。”
散會之后,康令月立即撥通柳敬亭電話,聽到他半真半假的語氣說:“有大生意談,方便嗎?”
“哇哦,在哪?”
“圖書館前某條椅子上。”
“那你往信雅路這邊走,我在文學院門口等你。”
十分鐘后,柳敬亭看到戴著棕色鴨嘴帽的康令月,抱著一疊資料靠在水泥臺上,后面是一株鐵樹,女孩側身勻稱的剪影,讓人十分賞心悅目,屬于那種將文藝和活力充分融合的典型。
柳敬亭站在臺階下面,叫道:“康指導員!”
康令月轉身,先笑了一下,也不下階梯,居高問道:“說吧,什么大生意?”
柳敬亭半仰著頭,聲音提到適中的響度,說:“這樣的場面下談大生意,是不是有點草率?”
康令月微笑搖頭,說:“柳敬亭同學知識淵博,難道不知道古往今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就是源于最初一個很草率的決定嗎?”
“有理,”柳敬亭點頭,然后提高聲音說:“《匠錄》不久要復刊,想請康指導員來做編輯,一起進行一場閱讀史上的革命,有沒有興趣?”
“哈哈,柳敬亭,你終于找到我了嗎?”
“怎么講?”
“我向你透露那么多文學天賦,你居然到現在才找我。”
“這么說,您是同意了?”
“當然啊,等你很久了哎。”
柳敬亭暗叫可惜,早知道康令月這里那么容易搞定,那句煽動指數五顆星的“閱讀史上的革命”就用來忽悠下一位算了。
“要不,用兩遍?”
跟康令月告別后,在回公寓的路上,柳敬亭開始在心里措辭,下一個要面對的人是楊麗璐,這無疑是最難說服的一個人。
金錢打不動她,名利打不動她,待遇更加不用說,難道要用傳說中的美男計?
柳敬亭回到公寓,直接走到楊麗璐房間前,醞釀了一會情緒,調整了一下表情,左手高舉扶墻,舉右手敲門。
敲了十幾下沒有反應,柳敬亭的這個姿勢就變得有些尷尬,正要把手收回,聽到“咯吱”一聲,背后林薰的房門打開,林薰和楊麗璐伸著腦袋看著通體上下無一處不做作扭捏的柳敬亭,一臉迷惑。
“噢,你們…”柳敬亭飛快地恢復正常站姿,打個哈哈,說:“在聊私房話呢?”
“老柳你剛才你做那個風騷的動作,意欲何為?”林薰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問。
柳敬亭嗯嗯啊啊了一會,坦白道:“有事求半仙,不知道她好哪口,準備用美男計。”
“噗…”兩女齊齊做嘔吐狀。
“okok,我知道自己很裝,不過半仙,真的有事情找你,大事。”
“說吧。”
柳敬亭想了想,豪氣突生,道:“想不想跟我一起,來一次閱讀史上的革命呢你說?”
楊麗璐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讓我加入你的雜志?”
“聰明。”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來。”
“這周末跟我一起去見見我小姨。”
“見家長?”
“混蛋柳敬亭你說什么呢?”
林薰卻了然地拍了楊麗璐一下,會心地笑起來。楊麗璐這時哪里敢跟她互動,一味地瞪著柳敬亭。
柳敬亭識趣地收斂起壞笑,咳了兩聲,正經道:“反正以后要做同事,遲早要見,沒難度啊,半仙你聽到我說什么了嗎?”
“去你雜志做編輯和翻譯。”
“對啊。你不考慮一下?”
“真啰嗦,什么時候工作通知我一下,我現在要看電視去了。林薰關門。”
林薰看著柳敬亭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然后嘭的一聲關上門,縮進房間里的楊麗璐躺在床上笑得花枝亂顫,說:“林薰你看到沒。他剛才那個慫樣子。哈哈哈,笑死我了,美男計,哈哈…”
林薰相對冷靜,看了一會,問:“璐璐你為什么那么開心?”
“笑他啊。”
“是很好笑,可是,沒這么好笑吧?”
“嗯?”
“璐璐。到現在你還不跟我坦白嗎?”
“坦白什么啊?”楊麗璐有些心虛了。
“你之所以那么高興,是因為他邀請你去他雜志做編輯。是因為畢業之后,你們可以繼續在一起,楊麗璐,你喜歡柳敬亭,你別掩飾了!”
楊麗璐被林薰一連串的邏輯推理給震住,抱著枕頭坐在床上怔怔無語,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了句“哪有”。
林薰嘆了一口氣,上前摟著楊麗璐,說:“沒有誰規定這個世界就一定男追女,我告訴你一秘密,我跟許愿在一起,就是我主動的,雖然他一直吹噓他從幼兒園就在布局追我,但是那層玻璃紙的確是我捅破的。”
“是窗戶紙吧?”楊麗璐質疑道:“如果是玻璃紙的話,捅破也沒什么意義啊,畢竟還隔著一層玻璃。”
林薰張著嘴巴看著她,一臉“你在逗我吧”的表情,說:“所以半仙你的重點是在玻璃紙上嗎?”
楊麗璐認真道:“是你講的你捅破了玻璃紙啊,那隔著的玻璃怎么辦?”
“好好,我這么說,玻璃紙是我捅破的,窗戶是我打碎的,許源是被我推倒的,這么說明白了嗎?”
林薰話音剛落,提著一袋零食的許源推門而入,和他一起的還有柳敬亭。
氣氛因此變得冰冷僵硬以及異乎尋常的安靜。
強橫如林薰,現在也已經臉紅到脖,色厲內荏地叫道:“你們不懂敲門嗎?”
柳敬亭強忍笑意,說:“不好意思,重新來過,這次,還是由老許你來推?”
楊麗璐噗嗤一聲笑出來。
林薰大囧之下,脫口嚷道:“楊麗璐喜歡柳敬亭!”
楊麗璐恨恨地瞪了林薰一眼,也是臉紅到脖,叫道:“林薰暗戀過高中英語老師!”
林薰恨恨地瞪了楊麗璐一眼,許源微怒瞪了林薰一眼,接力爆料道:“戴岸橋暗戀喬澤!”
屋內三人同時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毫無殺傷力的爆料真是弱爆。
許源深受打擊,看著柳敬亭尋求幫助,柳敬亭義薄云天地點頭,說:“許源希望能在陽臺上跟林薰來一次說…”
“住嘴!!!!!!”林薰忽然暴起,沖柳敬亭狂吼。
柳敬亭住嘴后,林薰把目標對準男朋友:“許源!”
許源痛心疾首地指著柳敬亭,亡羊補牢道:“柳敬亭看到過康令月的股溝!”
“我去…”柳敬亭無語。
“無恥!”楊麗璐把枕頭直接砸向柳敬亭。
“你們鬧夠了沒有啊,信不信讓你們一個禮拜上不了網?”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刻,一頭蓬亂的戴岸橋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門口,憤怒地指責眾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