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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她是臨時工

  從彌琥家離開后,柳敬亭接到姚主編的催稿電話,當即爽快答應下來,舒克和貝塔第七到第九章來到一個高潮部分:

  開飛機的舒克,趁開坦克的貝塔睡覺的時候,用飛機把它的坦克吊到空中,然后他們遇到一只兇惡的老鷹,在舒克的配合下,貝塔用坦克將老鷹打走,隨后二鼠終于相見,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舒克的飛機壞掉,貝塔把坦克開到了貓城。

  柳敬亭對這段二鼠相見的章節記憶特別深刻,第一次看到這里的到時候,高興得抓耳撓腮,只是可憐了空中之王——老鷹,悲慘地成為被老鼠踩的對象。

  這三章故事寫到舒克和貝塔來到貓城,被一群貓包圍之后,戛然而止,也算留了一個非常完美的懸念,再次印證了后世對舒克和貝塔“懸念迭起,扣人心弦”的八字評語。

  掛了姚主編電話之后不久,又接到彌琥的短信,問起七劍的背景設置問題,柳敬亭想了一會,直接把大仲馬的名言換個方式回了過去,“歷史是我掛小說的釘子。”

  在人們已知的歷史背景下敷衍故事,向來為文藝創作者所喜愛,當然,主要是觀眾們喜愛,因為這里面有很大的期待感,大家一定好奇歷史上那些君王或者歷史名人曾經是怎么生活的。

  回了彌琥短信之后,柳敬亭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于是又撥通了姚主編的電話,說明了自己不想讓媒體或外界知道,他在給大江湖寫稿,姚主編自然答應,表示會對媒體三緘其口,順便提到舒克和貝塔將來的周邊開發問題,想讓一個編輯過來跟他聊聊。

  于是,少兒編輯麥麥帶著編輯部同事們的囑托,來見這位神秘的中學生作者柳敬亭。

  麥麥是非常機靈的女孩,行動間特別像一只靈活的兔子,第一次見到柳敬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多么稚嫩的一只小正太啊。

  而麥麥給柳敬亭的第一印象則更像是一個鄰家大妹子,雖然她比彌琥還要大上幾歲,如果有人能窺測到這兩人的心理狀態,一定會覺得非常費解和詭異。

  因為年齡上的天然優勢,在和柳敬亭的對話中,麥麥完全沒有那種在和一個準著名作家對話時所產生的壓迫感,反而是十分輕松愉快。

  兩人聊到故事的漫畫、動畫以及相關的玩具、文具等周邊產品,麥麥講述的觀點基本都是編輯部討論后的決定,而柳敬亭隨口提到的主意和點子,都讓麥麥這個有著豐富編輯經驗老編輯為之驚訝。

  這場對話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說到后來,麥麥不得不拿出筆記本做了一些記錄,最后分開的時候,柳敬亭笑著補充了一句:“周邊開發不能操之過急,先要等故事肥碩起來再說。”

  麥麥慣性地點點頭,今天她已經點了太多次頭,走的時候,她再也無法把柳敬亭和一個小正太聯系起來,雖然他看上去仍舊稚嫩。

  然后,柳敬亭去趕公交,走到十字路口時,正好遇到紅燈,而對面站著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女朋友,彌琥。

  白色的大耳機,單肩包,帆布鞋,這些熟悉的配置讓他心情為之一暢,可是她身邊那個一點也不熟悉的男孩配置讓他一暢的心情頓時一堵。

  紅燈好像王母娘娘的那根釵,馬路則是那條可惡的銀河,柳敬亭和彌琥隔路相對,臉上的表情卻天差地別。

  無法否認的是,彌琥剛剛側頭看北鶴堂的動作,落到外人眼里,怎么都帶著一點曖昧,特別是北鶴堂的臉上還掛著那樣的一往情深。

  彌琥對著柳敬亭搖了搖頭,似乎想說明什么,而柳敬亭則點點頭,微微一笑,似乎表示明白了什么。

  紅燈變綠,彌琥立即沖向馬路對面,劈頭蓋臉地問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跟美女約會啊。”

  “你跟蹤我?”

  柳敬亭失笑道:“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轉身指了指剛剛和麥麥聊天的飲料店,“剛和少兒文藝的編輯麥麥在那家叫避風港的飲料店說事情,碰到你純屬巧合,跟蹤從何說起呢?”

  “女編輯?”

  柳敬亭微笑頷首。

  “年輕女編輯?”

  “嗯,比你大一點,不過顯得比你活潑。”

  “你說我死板?”

  柳敬亭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一臉迷茫的北鶴堂,道:“你朋友?”

  彌琥頭也不轉,繼續盯著柳敬亭問道:“你把話跟我說清楚,你剛剛說我呆?”

  北鶴堂看著柳敬亭問彌琥道:“你弟弟?”

  “我男朋友,你別打岔。”

  “啊?!”北鶴堂變迷茫為深度迷茫,嘴里嘀咕道:“你,你什么時候有了男朋友?”

  彌琥不搭理他,催柳敬亭回答她的問題。

  柳敬亭提醒她道:“你朋友在問你問題。”

  “你不要給我打岔,你說我不靈泛是什么意思?你覺得我不聰明?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菜不好吃?”

  如此大跨度的邏輯聯系,讓柳敬亭只能攤手,道:“我發誓,我沒有這么認為。”

  深度迷茫的北鶴堂失聲插話道:“你做菜給他吃?”

  彌琥瞪了他一眼,斥道:“說了讓你別打岔,”然后再次轉頭看向柳敬亭,說:“你就有,剛剛還說那誰比我聰明,比我靈活,你就見過人家一面,你怎么知道她比我聰明,你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柳敬亭此刻深切地意識到,一旦一個男孩膽敢當著自己女朋友面,夸獎別的女孩任何一個優點,他都將面對無窮的拷問,而把別的女孩的優點和自己女朋友的缺點進行對比,更是死都不知道從哪里死的。

  柳敬亭明白,這時如果一味防守肯定必死無疑,于是他決定反攻為守,表情一凝,指著北鶴堂問道:“他是誰?你們剛才在干什么?”

  “我是誰,你不用管,我們剛才在月巴克聊天。”

  “哇塞,月巴克,聊天?聊什么天?”

  適才不可一世,無理取鬧得正投入的彌琥忽然失去底氣,解釋道:“他就是從大江湖出走的北鶴堂,鳳裔的作者。”

  柳敬亭提高聲調,道:“然后呢?你不是大江湖的編輯嗎?你跟一個出走的作者有什么好聊的?”

  “我,我…”

  “你什么,你有什么問題不可以直接跟我聊?啊,你說?”

  北鶴堂瞧準時機,立即出口道:“你對女孩說話客氣點。”

  柳敬亭蠻橫地轉頭看向北鶴堂,道:“客氣點?我教訓自己的女人,客不客氣的,需要向你一個外人報備嗎?”

  “你說什么?”北鶴堂再度失聲,“她,她是你女人,了?”

  “柳敬亭,你說什么狗屁不通的話,我什么時候是你女人了?”彌琥接道。

  “你不承認是吧,那我問你,你有沒有做飯給我吃?”

  “有,但是…”

  “我電腦是不是你送給我的?”柳敬亭急問。

  “是,但是…”

  “我手機是不是你送給我的?”

  “是,但是…”

  “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是,但是…你先…”

  “所以,你是不是我女人?”

  “是,但是…啊,不是,你個混蛋!”

  柳敬亭淡定道:“不需要那么大聲地告訴我,我聽得到。”

  北鶴堂的臉變得和綠燈一樣綠,他喃喃自語道:“原來,你們已經有了那么多故事,我…”

  “你不要聽他亂說,我送他東西純粹是為了工作,他就是古庸生,我的作者。”

  彌琥做這個解釋,本來是想澄清“她還不是柳敬亭女人”這個羞羞的話題,但是在柳敬亭聽來,這就是在劃清之前他們的界限,而且還當著其他男性劃清。

  柳敬亭適時嘆了一口氣,頗為憂傷地說:“你不說,我還真的誤會了。”說完起步就走了。

  彌琥一下就愣住,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去追一下柳敬亭,如果追了,是不是就證明了他說的話,畢竟自己是一個女孩子啊。

  十字路邊,一場混亂的問話和對答終于結束,柳敬亭坐車回家,心中煩躁的彌琥跟北鶴堂道了聲別,也獨自走了,而北鶴堂仍舊原地站著,在消化柳敬亭那一連串的問題。

  坐在公交車上的彌琥,頭靠著窗戶,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不知是因為柳敬亭貌似悲傷地走開,還是她即將悲傷地從大江湖走開。

  公車到站后,她仍舊沒有下,心中委屈難過,無處發泄,只好坐公車繞這座城市散心,到終點站后,天已經暗了下來,路燈次第點亮,彌琥下了車,在公車站的椅子上坐下,掏出手機,給柳敬亭發了一條短信:柳敬亭,我好討厭你!

  不過,這條短信并沒有發送成功,因為被彌琥傷了自尊的柳敬亭把手機關掉扔抽屜里了,當然,柳敬亭并沒有憤怒到連電腦一并不用,畢竟他把稿費壓在彌琥那里,這臺電腦他用得心安理得,自尊心方面,也沒有什么問題。

  接連三天,柳敬亭沒有和彌琥聯系,彌琥也沒有聯系他,柳敬亭心中隱隱感到對方應該給自己打了電話或發了短信,可是看到WC上彌琥的頭像已經灰色了好幾天,他也沒有什么太大信心。

  在某種古怪的心態作祟下,柳敬亭少見地打開了江湖人論壇,印入眼簾地一個熱帖,赫然就是彌琥用大號澄清“柳敬亭”和“古庸生”沒有任何關系的帖子。

  而排在第二位的,則是爆料柳敬亭和古庸生是同一個人的帖子,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大江湖的宣傳手段,只是,為什么彌琥又要給自己澄清?

  柳敬亭急忙登錄了微型博客,不停地翻看新鮮事,試圖找到彌琥的蛛絲馬跡,幸虧他關注的人不是特別多,只翻了第五頁就找到彌琥最新發的內容:“要暫時離開了,不知什么時候會回來,不過一定會再次回來。”

  這條狀態的下面一條是:“好想買一個鼓,然后把他打個稀巴爛!”

  “鼓”豈非就是“古”?而且,后面的第三人稱用的是“他”而不是“它”,對于一個編輯來說,這種錯誤絕對另有深意。

  看到與自己相關的信息后,柳敬亭莫名地覺得一些開心,自己那點可悲的自尊心得到充分滿足,可是為什么彌琥說要離開?

  柳敬亭點開大江湖官方微型博客,看到首頁掛著一個大大的聲明,標題是:彌琥編輯是雜志的實習生,她只是一個臨時工,她的言論無法代表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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