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鎮后方大概十多里處,停著一艘造型古樸復雜的云艦,它兩端彎彎,向內翹起,船身以白色的金色為主,看起來頗有異國風情,蘊含著一些不常見的裝飾元素。
這就是武云深所乘坐的云艦。
一行數人陰沉著臉上了船,留守在船上的人都知道自家這位少爺的脾氣,若是他心情不好,可是真敢殺人的,而他就算是殺了人,也只是會被責備幾句,他們卻是真的要死了。
這一夜過去,李叔也覺得有些莫名的疲憊,節外生枝的感覺讓他對未來產生了一種隱隱的不安感。
李叔對武云深打了一聲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看到李叔進入了自己的房間,武云深終于露出了深沉的笑意,他轉身對魏大魏二招了招手,回自己房間去了。
魏大魏二就是那兩位修為比李叔稍弱的同胞兄弟,他們來到武云深的房間里,哈了哈腰,道:“少爺,您有什么吩咐?”
武云深的面色此時難看得厲害,怒哼一聲道:“這個李念生,以為我離不開他,就如此飛揚跋扈,竟然多次落我面子!”
魏大魏二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喜色。
他們和李念生一樣選擇追隨這位武云深少爺,算是武云深的班底。
不過李念生的修為比他們高深,又頗有些手段,不但是武云深少爺手下的首席高手,就連武云深的父親都頗為看重他,將他當做家族重要的高手來培養。
而正因為如此,李念生對武云深時頗為硬氣一些,并不像他們兩人完全是一副奴才相。
其實這世界上誰喜歡這樣?他們硬氣不起來,卻對李念生充滿了怨懟之心,此時看到少爺對他不爽了,頓時心中歡喜,只要他們的修為再進一步,立刻就能取代李念生,成為家族器重的高手。
“少爺,許是李念生太注重這次任務了。”魏之魏二更有心機一些,聞言并沒有說李念生的壞話,而是幫他辯解。
“你也幫他說話?”武云深怒喝,魏大連忙道:“少爺,您誤會了。李念生把這次任務當做自己的進身之階,自然非常珍惜重視,我們兄弟對您忠心耿耿,自然是您說什么就做什么,絕對不會有自己的想法。”
“真的?”武云深瞪大眼睛。
“那是自然,少爺您放心!”魏二雖然不如自家哥哥那般有心機,卻也是連忙表忠心。
“那好…”武云深目光掃著這倆人,然后道:“你們兩個…不,你。”
他伸手指著魏大,道:“你去把那法寶豪宅給我奪回來!”
武云深本想把這兩人都派走,但想到這倆人極會伺候人,服侍得他舒舒服服的,若是走了一個還能忍受,走了倆的話,他身邊可就無可用之人了。
魏大心中暗暗叫苦,他沒想到自己拍馬屁,竟然給自己找了這么一個苦差事過來,不過他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壓低了聲音,道:“是!少爺請放心,我一定為了少爺把那法寶豪宅奪回來!”
他頓了一頓,道:“只是…少爺,他們人數眾多,我怕我一個人力有未逮,還請少爺…”
他本意是帶上自己的兄弟,誰想到武云深一揮手道:“你去下層帶幾名家族修士去,此事一定要小心,不能讓李念生發現了。你們每人都帶上聯絡工具,我會隨時通知你們那些人的動向。”
“是,少爺。”魏大只能領命,悄悄到下層點了四名家族修士,離開了云艦。
十來里的路程,對他們來說,卻也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此時的子柏風等人還在莫家鎮里不曾離開,魏大來到了小鎮后方,揮手讓身后的四人停住。
魏大的身后四人身穿統一樣式的服裝,年齡都很輕,行走之間,都保持著統一步速姿態,顯然訓練有素,沒有命令就不言不語,只是跟在后面。四只眼睛卻是四下掃視,不放過一處可疑的地方。
這些人是武云深家族的修士,從小經受嚴格訓練,是家族的中堅力量,嚴格意義上哈來說,他們和云軍一樣,都是修士軍人。
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魏大伸腳踢開了地上的積雪,露出了下方平整的山石,趴在山石之上,貼耳在上面。
宛若沉入水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雪之下,其實還有這勃勃的生機,潛藏在洞穴里的雪狐,雪貂、野兔、野雞、馴鹿、松鼠、地下的水流,腳步沉重而緩慢的巨熊…
魏大施展了地聽之術,這些聲音漸漸被過濾而去,他聽到一個年輕而興奮地聲音在說著:“真的嗎?我也可以坐雪橇嗎?”
片刻之后,魏大直起身來,看向了莫家鎮的西南方,道:“莫家鎮西南方二十里埋伏,務必一擊必殺,最大化殺傷敵人,去吧!”
“是!”他身后四人同時躬身行禮,然后化作四道黑色的光芒,向西南方飛掠而去。
魏大卻并沒有跟著去,他決定跟在子柏風等人身后,他生性謹慎,自然不可能輕易以身涉險,如果那四個人埋伏成功,他自然隨后出手,如果那四個人埋伏沒成功,他自然會再想其他辦法。
身為高手,最重要的就是要惜命,如果不惜命,還沒成為高手的時候就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沒了。
子柏風很開心,他生活的地方雖然有雪,卻遠沒有這么大,得到老三的允許,可以坐雪橇,子柏風很是好奇。
子柏風心想,若是小石頭在這里的話,不知道有多開心。
“不過雪橇可是做不了這許多人。”老三有些為難地看著其他人,踏雪哈哈一笑,道:“無妨,我們在旁邊跟著就行。”
“雪橇速度可是很快,你們能跟上嗎?”老三有些擔心。
“用這些吧。”莫山搬出了許多板子來,這些板子有些像是子柏風前世的滑雪板,交給了踏雪等人。
一行人準備停當,也不多說話,子柏風坐在雪橇上,老三站在雪橇后面掌控方向,他一聲叱喝,二十多只狗同時狂吠,奮力拉動韁繩,拖著雪橇向前狂奔。
老三對這些狗非常熟悉,知道每一只狗的名字,他不時叱喝一聲某只狗不要偷懶,又夸獎另外一只狗幾句,頓時狗群們你爭我搶,速度快了起來。
不用鞭子,也不用肉類,只是精神上的激勵,就能讓這些狗變得干勁十足。。
子柏風能感覺得出來,在這些狗和老三之間,也有著一種緊密的聯系,信任和被信任,這種彼此信賴的關系,細膩而微弱,靈性與靈力在來回傳遞,若是之前的子柏風,絕對感覺不出來。
子柏風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獵人和獵犬,農人和耕牛,漁人與魚鷹,然后再想到了自己身邊的妖怪們。
到底是誰在依賴誰呢?誰在給誰以生存的權力呢?
但這又何必分得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掙扎求存,彼此互相依賴,堅強地活著,這才是真諦吧。
建立在人與狗之間的聯系,就像是一根由靈力與靈性所牽連起來的絲線,子柏風凝望著這絲線,而絲線也越來越清晰,子柏風輕輕撥弄了一下某一根絲線,似乎牽動了某種特殊的動作,老三呵斥道:“黑鼻,再快點!”
黑鼻發出了一聲委屈的嗚咽,它已經很是勤快了不是?它可是跑在最前面呢。
子柏風不好意思地伸伸舌頭,又輕輕撥動了一下那根不存在的絲線,老三又道:“啊,抱歉,黑鼻,我喊錯了,黑鼻真乖,黑鼻好孩子。”
黑鼻頓時更有力氣了,雪橇的速度猛然變快。
子柏風轉頭看去,他發現自己的身上也有幾道絲線被牽連著,連接到了自己身邊的幾只小妖的身上。
子柏風撥弄了一下連接著自己和踏雪的那一道絲線,踏雪正在旁邊滑雪,此時趕緊幾步湊到了雪橇旁邊,問子柏風道:“你叫我?”
“沒有啊。”子柏風嘻嘻笑,踏雪皺眉,道:“我明明聽著你叫我。”
他搖著頭,滑雪到前面去了。
子柏風心中偷笑,對自己的發現極有興趣。
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養妖訣的某種運轉規律。
他凝聚起一小團的靈氣,輕輕觸動自己身邊的那些絲線,靈氣沿著那看不到的絲線傳遞出去,沒入了那些狗的體內。
雖然子柏風現在養妖訣第二訣還沒完全練成,但是養妖訣的靈氣等級實在是太高了,這點點的靈氣,就已經讓那些狗精神大陣,速度遽然猛增一倍,老三驚叫著,讓這些狗慢下來,但他不知道,現在他和這些狗之間的羈絆,已經被子柏風劫持了,是子柏風在控制這些狗。
子柏風反向觸動這些弦,頓時就連老三都被子柏風所掌控,子柏風咧了咧嘴,心道:“抱歉了,三哥,我只是做個試驗,你放心,你們這事我幫定了,就算是我的賠罪吧。”
子柏風之前一直很是疑惑,為什么自己的養妖訣靈力只是對妖怪起作用,而對人類的作用微乎其微,現在他隱約有些了解了。
而養妖訣第三訣“作天光”會自動自發地向外輻射養妖訣的靈氣,現在子柏風意識到,或許只是他不斷觸動這些彌散在空中的“弦”。
而這些弦是思想與靈性在外界的具象化,是不存在的虛擬與虛構的,現在子柏風可以看到它們,大概和“靈力視野”與“一眼因果”有關系。
而實力越強的人,子柏風越難觸動他們的那根“心弦”所以心思單純的普通人老三和這些與他有著深深羈絆的雪橇犬,就是子柏風最合適的實驗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