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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一場玉石流星雨

  落千山一路驢不停蹄,騎著踏雪,奔行在整個西京把子柏風的圖紙散步到子柏風下屬的各個單位去,不多時,一群群的人就從這些機構中涌出來,宛若螞蟻。

  中山派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當護山大陣升起來時,中山派就亂了起來。

  今日一場暴雪,讓許多人都留在了自己的房間內,安心修煉,此時從房內走出來,疑惑不已。

  大部分的弟子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中山派在西京這么久,門內弟子錯綜復雜,除了中山王和他的親信,其他人只是按照命令去做一些事,幾乎從未懷疑過什么,此時突然大陣封山,頓時緊張起來。

  這些中山派的修士們之前或許不知道中山派到底在做什么,但是看到禁軍已經氣勢洶洶地包圍了山下,而且各處調派來的士兵越來越多,也知道定然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了。

  他們就算是不想上賊船,怕是也下不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如此被裹挾,一名中山派長老氣勢洶洶地來質問中山王,剛進大殿門,就看到中山王一只胳膊齊肩而斷,站在大陣中央,全神貫注地盯著面前的一面水鏡。

  水鏡呈現出了整個西京的俯瞰圖,在西京的天空之上,潛藏了身形,肉眼難以看到,形體宛若飛鳥的“信使”在整個西京巡行,中山派立派千年,總有一些手段。

  子柏風所做到的事情,他也都能做到。

  大殿之中,一片狼藉,座椅和牌匾都被掃到一邊,中山王披頭散發,宛若瘋狂。

  本來氣勢洶洶的長老,剛剛進來就愣住了,震驚道:“這…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兔死狗烹,顓王要對中山派下手。”看中山王完全沒有時間說話,文魚在旁邊接口道,他也是中山派的長老之一。

  “這…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中山派和顓而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突然反目成仇?

  “師兄,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看到中山王斷了一臂,滿身鮮血污漬,這長老更是驚慌。

  “他們…他們殺了云兒!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中山王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瘋狂地咆哮著,調動著大陣,一波波地攻了上去。

  以西京為棋盤,以大陣為經緯,子柏風和中山王的對弈,便是這樣一場仙人手段的恐怖對決。

  從天空看上去,八卦形狀的西京之上,街道河流涇渭分明,真的宛若棋盤一般,不時有一個節點被激活,發出蒙蒙的亮光,一開始是中山派占據上風的,若是用黑白子來標明雙方的話,起初滿盤皆是黑色,執黑先行的中山王占盡了先機。

  但是占據了一處天元的子柏風,卻在頑強反擊,以一點為契機,左沖右突,很快就收復失地,隨著一座座陣法亮起,緩慢卻堅決地蠶食著中山王的屬地。

  齊知正還拄著拐杖,但此時他的腿早就已經好了,那拐杖更多是他的伙伴,或者說他的孩子。每日和這小家伙在一起,便如同有了一個小兒子一般,每天都有諸多的樂趣。

  此時,小拐蹦蹦跳跳自己跟在齊知正的身邊,寸步不離,拐杖上掛著幾個工具箱,齊知正需要什么,小拐就送上什么。

  拿過一個撬棍,齊知正順手摸了摸小拐,把最后一塊玉石撬下,挪動了一個位置。

  “成了!”齊知正抬起頭來,雖然剛剛下了一場暴雪,整個西京冰冷無比,但大家都出了滿頭汗。

  已經成了修士的齊知正對靈氣的感應能力大大增加,此時就感覺到腳下宛若有地龍翻身,他大叫一聲:“都讓開!”

  在最后一個差役慌忙拋開的剎那,一道亮光從地面迸射而出,洶涌的靈氣宛若無形的地鐵,以兩個節點為準星,呼嘯著沖過來,咆哮著撞進了那無盡墨色里。

  “啪…”白子落子,黑子破碎,這不但是一場智慧的較量,同時也是一場暴力的較量,弈子爭先,寸土必爭。

  “嗷!可惡!”中山王憤怒地咆哮,他自問自己是整個西京陣法造詣最高的人,幾百年來,這座大陣都是他在維護,他絕對不相信子柏風能夠在陣法上擊敗他。

  或許,他是整個西京陣法造詣最高的人,比子柏風還高。

  但是,這里還有一個或許是全天下,對陣法的造詣都是最高的妖。

  顓王站在子柏風和小盤身邊,此時能打發走的,都已經走了,就只剩下了顓王在這里。

  顓王在此,坐鎮整個中樞,此外還是當保鏢,顓王的修為,在整個西京也是頂級的,有他在,就不怕子柏風會遇到危險。

  他看著子柏風站在陣圖的中央,雙手張開,手指在虛空之中虛點。

  似乎在虛空之中,有一個看不到的光幕正在顯示著一切。

  而小盤,就繞著子柏風跑來跑去,一會兒撅起屁股在紙張上畫來畫去,一會兒又跑去對之前的陣圖修修改改。

  落千山往來穿梭,帶著各色畫好的陣圖,散布出去。現在他直接把陣圖送到各個節點,交給正在施工的人,這些人就像是釘子,釘進了陣圖里,穩固了地基,讓子柏風占據地利。

  子柏風在做什么,他看不到,也看不懂,但是小盤在做的事情,卻讓他完全驚呆了。

  小盤在改造這陣圖。

  整個西京的大陣,是先生所設計的,在先生的陣圖設計完成之后,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對其進行更改,連修修補補都做不到,任何一處改動,都會讓整個陣圖變得遲滯而效率低起來。

  先生的陣法造詣,令人震驚。

  但是小盤呢?

  小盤跑過顓王身邊時,顓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小家伙的腦袋光溜溜的,就在頭頂兩側扎了兩個小發髻,看起來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總角小童,被顓王摸了腦袋,他還咧著嘴沖顓王來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小盤身上有兩種氣質,平日里活潑好動,和小石頭有的一拼,但一旦接觸到各種計算相關時,就變得極為冷靜。

  物有其性,小盤是算盤成妖,算盤靈活多變,卻又極為靠得住,兩種不同的氣質聚集在一起,有些反差,卻又出奇的和諧。

  從小盤的腦袋上收回手來,顓王下意識地比劃了一下,不過是一個剛剛到自己腰間的小童而已,整個大殿里,估計也就一個小桂寶比他矮。

  對這些小妖怪,不知道為什么,顓王也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親近感,這種感覺來自心底,讓他疑惑,又有些茫然。

  小妖怪們似乎也很喜歡親近他,桂寶就攀著他的肩膀,抓住了他的胡須,蕩起秋千來。

  顓王自嘲地笑了笑,一直高高在云端,但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竟然什么都不是。

  面對這場蔓延整個西京的大劫難,他竟然只能在這里干站著。

  “不行!該死!該死!我要殺了你們啊啊!”中山派大殿,又一次的失守,讓中山王的情緒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師兄,放手吧。”看到現在,長老也覺得自己也了解了事實,定然是連云平被殺,才導致他如此瘋狂,“中山派和整個顓而國同氣連枝,現在收手,顓王陛下定然會饒恕你的沖動,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再這么下去,整個西京就要毀了啊…”

  中山王充耳不聞,單手高高舉起,身上靈氣瘋狂涌動,腳下的陣圖變幻莫測,整個西京的大陣,也在拼命掙扎防守,絕對不給子柏風絲毫機會。

  “哈…哈哈…哈哈哈哈…”感受到子柏風的攻勢突然慢了下來,中山王突然笑了起來:“他沒有玉石了,哈哈哈哈…”

  整個西京的玉石,因為大壩決堤曾經被消耗過一次,而又因為李青羊事件,而被發現其中很大一部分不能使用,庫存進一步告急,前段時間子柏風對整個西京的大陣進行了維修,更是消耗了大部分的玉石,現在整個西京的玉石存量,都不足中山派庫存的十分之一。

  陣法是靈氣流通的通道與節點,而陣法需要玉石去布置,之前子柏風的奮力反擊,是消耗了大量的玉石為代價的,而這會兒,他的反擊已經到了尾聲。

  都水府里,盧副使揮汗如雨,聲音都已經嘶啞了。

  “那邊的那個…咳咳…誰,庫房里的玉石都拿來了嗎?”

  “大人,庫房里的都在這里了。”兩個差役幾乎累脫力了,靠在柱子上,大口喘著氣回答。

  “大人,東亭知正院的庫房已經搬空了…”又有人來匯報。

  “大人,西亭的也搬空了。”

  “大人…”

  各種消息四面八方匯集而來,整個西京的各種機構從未如此高效過,但也從沒以這么快的速度消耗玉石過。

  “大人,最后一箱在這里了…”兩個差役拖著一個大箱子過來,里面有一千塊玉石,但是這些玉石,也只是杯水車薪。

  皇宮大殿里,子柏風慢慢放下雙手,嘆了一口氣:“沒有玉石了…你們皇宮里,有沒有什么玉石庫存?”

  “有,一萬塊夠不夠?”大內總管的老太監連忙問道。

  “一萬塊…”子柏風苦笑,“塞牙縫都不夠,你們怎么不多庫存一些?”

  “庫存的玉石都在中山派…”顓王老臉一紅,平日里都是中山派負責檢修,玉石自然是存在中山派的。

  “唉…看來不大出血是不行了…”子柏風怒瞪顓王,“一塊玉石,市價五十兩銀子,你給我記著了!”

  這個守財奴!顓王無語,就你那小身家,還有多少玉石?不過現在杯水車薪也是水,有一點是一點的,他道:“你如果有藏貨,趕快拿出來一些,我按市價給及加三成,一塊玉石六十五兩銀子!”

  “此話當真?”子柏風問道。

  “君無戲言。”顓王豎起一只手,對天發誓狀。

  子柏風嘆了一口氣,哎呀,我的媽呀,辛苦了這么久,終于算是值回票價了,老子屯了那么多的玉石,整天干看著都沒換成錢,多浪費啊。

  這次,怎么著也能消耗五成庫存吧。

  “大款。”子柏風對顓王伸了伸手指,現在你還是大款,不過待會兒你別哭就是了。

  他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一顆星辰,遙掛星空,剛剛第一輪定點打擊之后,青石叔就一直高高懸在那里,似乎又已經被大家所遺忘了。

  子柏風一手指天,大喝一聲:“玉石!”

  那星辰突然炸裂開來,就像是煙花突然炸出了漫天的星辰。

  流星,流星。

  與剛才金光暴射的九天一劍不同,此時飛來的是流星。

  不只是流星,這是…流星雨!

  就像是天空突然傾斜,銀河突然決堤,漫天的星辰,從天而降!

  白色的,蘊含著純凈靈氣的星辰!

  齊知正扶著小拐,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才高強度的工作讓他都有些吃不消了,旁邊幾個人,更是累的死狗一般。

  他翻著白眼向天空看去,突然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無數的星辰從天空降下,循著似乎已經預定好了的軌跡,化作一束束,落在了街道上、河道邊、橋墩旁。

  “啪!“第一顆玉石落在齊知正的腳邊,這顆是個小隊長。

  然后…就像是有人在齊知正的腳邊解開了裝滿玉米粒的袋子,嘩啦啦啦的聲音響個不停,很快就堆成了一個小山。

  不過這玉石個頭大了點,顏色白了點…

  “嘿!”齊知正喘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看來今天非要累死不可了,干活!”

  “嗷,干活!”幾個差役也跳了起來。

  顓王呆住了。

  他倒是還來不及心疼自己的錢,整個西京的重建工作比之這些玉石,怕是更讓人頭痛,而中山派的反叛帶來的更深層次的問題,影響將會更加深遠。

  此時此刻,他只是單純地震驚于子柏風的手段之多。

  “天上飛著的那個…到底是什么…”顓王張大嘴巴,半晌合不攏。

  “那是青石叔啊!”子柏風微笑道。

  不論何時,都那么可靠的青石叔,他的堅強后盾,他的良師益友,他的守護之神。

  從小,他就從青石叔的背上長大,他在青石叔的翼護下讀書、寫字、滅人宗派,再滅人宗派,然后…再滅人宗派。

  想想就覺得熱血沸騰啊!

  總有一天,青石叔會變得像這大地一般寬廣,比這大地還要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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