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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一筆殺盡中山兔

  狂笑聲中,子柏風揮毫潑墨,在顓而國的皇宮大殿墻壁之上,寫下了最后的幾句:“王逸少,張伯英,古來幾許浪得名。張顛老死不足數,我師此義不師古。古來萬事貴天生,何必要公孫大娘渾脫舞。”

  一筆盡,不知道多久,整個大殿都安靜無比。

  在座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或者,都已經沒有了想法了。

  只能仰望。

  子柏風自己,但覺得一路寫下,暢快淋漓,似乎自己的心中,也有什么已經和之前不同了。

  子柏風的養妖訣,是心之歷練,是靈性的凝結,是一套復雜之極的體系。

  除了子柏風,估計也沒人能駕馭得了這套體系。

  放下了筆,子柏風轉頭看著這大殿,靈氣與靈性在房屋梁柱之間流轉,漸漸融入到了整個大殿之中,宛若有什么東西,把這靈氣如同煙塵一般呼吸了進去。

  事實上,最后幾句,大家都已經看不懂了,這幾個人名,大家都不知道,許是一些書法上的大家,世界之大,有什么書法大家不曾名傳天下,那也是正常的,但是子柏風的意卻已經超越了文字,透入其上,讓眾人都隱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從古至今,所有的書法家,都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他子柏風壓根就不需要從前人那里學習什么。這幾句不但是在說子柏風自己,也是在說連云平,古來萬事貴天生,你不行就不行,何必再去臨摹我的書法,妄圖能夠超越我呢?

  而子柏風自己,何嘗沒有從這首詩里取得感悟?

  自己的養妖訣是天生地養,從未有過的,前人不能給自己絲毫的經驗,也不要妄圖從前人那里得到什么,未來的路,是一條從未有人走過,也注定沒有人能超越的路。

  “好一個狂妄的少年!”中山王看著子柏風,冷冷地道。

  “狂妄又如何?”蠻牛王哈哈一笑,雙眼放光,他之前不喜歡子柏風,但是現在卻是越來越喜歡了。

  這個少年,他狂的真實,狂的毫不掩飾,一個人,怎么能夠有如此多的一面?

  現在的子柏風,哪還有上次的那種謹小慎微,也不曾見以大陣截留涂水時的冷靜細膩。讓見識過他其他方面的人,忍不住好奇,他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子柏風轉過身去,看向了中山王。

  中山王的冷笑并未逃出他的耳朵。

  所以他也冷笑了:“好一個話多的老匹夫。”

  中山王面色一變,就想要拍案而起,但想到剛剛子柏風那連珠炮一般的罵人詞匯,就又裝作沒聽到,他的心中涌動了無盡的殺機,若是有機會,他定然不會再讓子柏風活下去。

  連云平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就像是石化了一樣,他的心中,復雜難言,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眾人。

  從小他就喜歡爭第一,不管是自己行還是不行,他都要自己第一。

  修煉上,他要爭第一;文采上,他要爭第一;書法上,他也要爭第一。

  為此,他已經不知道使過多少手段,多到他都意識不到使手段并不是公平的事,也并不是應該做的事。

  而現在,他突然發現,就算是使手段也不管用了。

  沒關系,那又有什么關系,反正師父在這里。

  那又有什么關系,對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沒什么背景的家伙罷了,和他中山派公子,未來的中山王比起來,不過是一個螻蟻。

  “子柏風。”他的聲音就像是怨毒的惡靈,“你剽竊我的詩句也就罷了,但我問你,筆鋒殺盡中山兔是什么意思?”

  子柏風愣了一下,這人的臉皮…還是什么其他的東西,未免太厚實了。

  大殿的門,又被人無聲無息地推開了,禹將軍大步走了進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窗外的雪暫時停歇了,烏云散去,陽光灑下,照在金階之上,映照在墻壁上。

  禹將軍走到了顓王的身邊,彎下了腰,附耳過去。

  “你一個小小的芝麻官,想要殺盡我中山兔…你可知道,有些話,我說得,你說不得?”他冷冷看著子柏風,“你難道覺得,我們中山派的人,都是軟弱的兔子?你是不是想要殺盡我中山派的人?”

  此等誅心之言,讓眾人都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中山王就在上首,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中山王并不是心胸寬廣之輩,他的面色從剛才開始,就很是不好。

  如果他真的以子柏風口出不遜為由,想要對付子柏風,那該如何?

  中山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子柏風。

  中山派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譽,已經不知道多少人因為口中對中山派不敬而被教訓,甚至被殺,這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西京,連云平的飛揚跋扈,并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本性,而是他學到的就是如此。

  “少年,你可有合理的解釋?”中山王身上已經繚繞著難言的殺機。

  他早就想要除掉子柏風了,只是一直有各種顧慮,而現如今,如果他在眾人面前殺死子柏風,有誰會攔他?有誰能攔住他?

  兩者之間,就宛若猛虎與蒼蠅,實力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他已經做了決定,不論子柏風說什么,今日怕是都出不了這大殿。

  濃重的殺機籠罩,比剛剛子柏風所釋放出來的殺意還要凜冽百倍,別說沒有修為的人了,就算是擁有修為的那些修士,也有幾個悶哼一聲,直接倒地不起,被那殺意直接傷了肝膽。

  連云平笑了,笑得很開心。

  子柏風或許證明了自己的書法更好,但是如果他死在這里,誰會銘記一個失敗者,誰會為了一個失敗者而得罪他這個勝利者,這個未來的中山王?

  誰擋住了他的去路,直接殺了就是了,之前他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次這種事,反正有的是人幫他善后,有的是人幫他撐腰,整個西京,誰是他不敢殺的?

  怕是沒有吧。

  “子兄…”遲煙白小聲叫了一聲,卻是被中山王的目光嚇得踉蹌了幾步,差點倒在地上。

  他這種小小的修士,在中山王面前,連挺身而出的資格都沒有。

  子柏風能感覺到各種眼神匯聚在他身上,有擔憂,有幸災樂禍,也有審視。

  但是…一路走來,子柏風何曾怕過誰來?

  面對死亡的威脅和重重的壓力,子柏風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笑了起來。

  他微微瞇起了眼睛,抬頭看著中山王,眼中閃爍著難言的寒芒:“就算是我殺盡中山派,又如何?”

  “你找死!”中山王怒喝拔劍,突然暴起。

  “住手!”那一瞬間,顓王突然閃身,擋在了子柏風的面前。

  顓王竟然出手護衛子柏風,眾人始料不及,但是中山王的表情卻突然變得更加猙獰,去勢不減,人劍合一,閃電般刺向了顓王的胸口。

  長劍刺入了顓王的肩頭,顓王幽幽嘆了一口氣。

  顓王并不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國王,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賢明的君王,他不愿意相信中山王會背叛自己,即便是禹將軍如此匯報。

  如果在中山王和禹將軍中,讓他選一個人信任,或許他會選擇中山王,因為一直以來,整個西京一大半是依靠中山派運轉的。

  而中山王,輔佐了他數百年,宛若他的手足兄弟。他自認為自己對中山王已經仁至義盡,他有的,中山王有,他沒有的,中山王也有。

  而現在,他不得不信了。

  顓王兩手一合,夾住了刺入肩頭的長劍,中山王一奪之下,飛劍并未奪出,后面蠻牛王等人已經一起撲了上來。

  “走!”中山王再不戀戰,他猛然撲上,一把抓住了連云平,轉身沖向了窗戶,瞬間破窗而出。

  “師父…”連云平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突然之間師父要離開,為什么逃跑的成了自己,他還在指著子柏風,大聲道:“師父,殺了那子柏風啊,為什么…”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束月光不知道從何處照下,照在他的面頰之上。

  或許別人不知道這里定有一戰,但是子柏風知道。

  這窗戶是唯一的出口,子柏風也早就已經讓束月埋伏在這里。

  果然派上了用場。

  那一瞬間,似乎是件凝固了,中山王感覺到了不對,幾乎是下意識地躲閃過了那道宛若月光的偷襲,束月的實力和中山王這種級別的,還是相差太多,第一擊能夠殺死連云平,已經是僥幸。

  “筆鋒殺盡中山兔。”子柏風微笑著看著中山王,輕輕念著。

  中山王的身體在飛速后退,但是他卻依然保持著看著子柏風的姿勢,他的眼中那恨意與怨毒,濃重到化不開。

  “這是第一只兔子。”子柏風微微勾了勾嘴角,招了招手,束月飛回到他的手中,宛若輕紗籠罩。

  然后他伸手指向了天空,一聲暴喝:“劍!”

  此時已經午時,漫天的烏云散去。

  天邊,不知道何時,突然升起了一顆星星,一顆閃耀著的星星。

  而在子柏風暴喝的一瞬間,那星星放射出了萬道金芒。

  軌道激光炮青石叔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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