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真是雪中送炭啊!”子柏風頓時熱情了起來,道:“你這次送來了多少玉石?價格如何?成色如何?”
“都是成色最好的玉石,足有五萬塊,價格嘛,五十兩銀子一塊如何?”齊太勛道。
子柏風沉吟了一下,五十兩銀子這個價位,和市價相差不多,不過這個價格畢竟是大批量采買,說起來算是偏貴一些,不過一個工部郎中的牌子,倒是值得這些差價,總不能太不給面子。五萬塊玉石,差不多也是子柏風的預算,一共二百五十萬兩銀子,倒是在子柏風的支配范圍之內。
這筆錢只要向上申請打報告,立刻就能夠批下來,知正院之所以是一個肥差,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每年的錢財流量,足以養活一個小城市了。
齊太勛暗示了一下,這個價格里有一部分是子柏風的回扣,子柏風倒是不在意這些錢,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有或者沒有,他都不是特別在意。
“既然如此,玉石帶來了嗎?”子柏風道,“我先看看貨,如何?”
“門外我帶來了一千塊,子大人可以先驗貨。”齊太勛笑道。
看子柏風如此上道,他倒是很高興,沒再多說什么。
“走,去看看。”子柏風和齊太勛走出書房,就看到門外停著一輛驢車,小石頭正在和那驢子玩耍,看到子柏風出來,頓時發一聲喊,跑走了。
子柏風搖搖頭,道:“難得下學,小家伙們玩瘋了,見笑。”
齊太勛心情極好,道:“瑞雪兆豐年,來年若是豐年就好了。”
子柏風的目光掃過了車把式,卻是一怔,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起來。
看到子柏風和齊太勛一起出來,赤蟻連忙低下頭,他早就已經改頭換面,此時卻總覺得被子柏風一眼看穿了。
“打開箱子。”子柏風道,赤蟻想要上前打開箱子,卻已經有幾個差役上前,把他擠到一邊,把箱子打開來。
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清掃積雪,圍攏了過來,每年采買玉石,都是一件重要的事,等到玉石的撥款撥下來,向來都要從中截留一部分,發給眾人當福利的,算是對眾人辛苦檢修的鼓勵,所以雖然每當大檢修時都非常辛苦,眾人卻并不抵觸,反而盼著五年一次的大檢修。
看到了赤蟻,子柏風就知道了眼下的人不對,暗暗提高了警覺,手腕上的束月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傳過來一陣陣的涼意,讓他的心情鎮靜下來。
子柏風心中暗笑自己,緊張什么?不過是一個九嬰的間隙罷了,還不足以讓他太緊張吧。
只是,時隔多日沒有太多的進展,突然有一個大的目標送上門來,子柏風心中總是興奮難平。
他走到箱子前,隨便拿起了一塊玉石,拿在掌心看了看,玉石似乎沒有問題。
“如何,子大人?這些都是上等的玉石吧。”齊太勛笑道。
子柏風皺眉仔細看著,他怎么說也是采玉的村子里出來的,一本玉經看過無數次了,對玉石的好壞,可以說極有經驗,這塊玉石雖然算不上是上等,可也算是優質的玉石,若是全是如此的話,倒是無妨。
但是…九嬰的人有這么好心,顛顛地給自己的敵對國送上玉石,讓他們休整聚靈大陣?這是什么精神?這是過激共產主義精神,這是雷鋒再世啊!
不管別人怎么想,子柏風反正是不相信。
“子大人,我老齊是咱們西京最大的玉石供應商之一,最近這些年的玉石,有一半都是咱供應的,絕對不會缺斤少兩,更不會以次充好,您放一萬個心就是了。”看子柏風皺眉沉思,齊太勛道。
他越是這樣說,子柏風越是疑心。
這玉石以標準的方式堆放,鋪一層皮革,擺放一層玉石,免得玉石互相碰撞。
子柏風掀開了上面的兩層皮革,又從下面拿了一顆。
下方的玉石質量也不錯,或許這一箱是樣品,又或許是因為齊太勛真的是良心商人。
但是后面這個可能,子柏風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子柏風對玉石極為熟悉,對靈氣也極為敏感,這塊玉石一入手,就讓子柏風覺得有些古怪,具體哪里古怪,卻又說不出來。
他把靈氣聚集在雙眼,搭眼看去,頓時心中一驚。
這玉石外表看起來完全沒問題,但是內部,卻另有貓膩。
不知道什么人,用什么辦法,在與市場內部造成了破壞,而里面似乎還藏著絲絲縷縷的死氣。
玉石是靈氣結晶而成,絕對不可能和死氣混雜而生,這死氣只可能是人為的。
那一刻,子柏風有些猶豫了。
是就此嚴詞拒絕,還是將計就計,把這些玉石都收下來?
子柏風的腦袋里轉了好幾轉,道:“這玉石倒是還可以,不過價格還有需要商酌的地方。”
“我可以給大人更好的價格。”齊太勛道,他是商人,商人就要允許別人還價,他這句話,一語雙關,到底是給子柏風更低的玉石價格,還是更高的回扣,都可以商量。
“容我和同僚們商議一下,日后再給閣下回信吧。”子柏風道。
齊太勛的面色立刻變了,道:“子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誠心刁難我不成?”
“刁難你?”子柏風冷笑了,“你這玉石有什么問題,你自己清楚,還用我多說不成?我敬你三分,是看在李郎中的面子上,你若是不知好歹,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把你亂棍打出去!”
說實話,子柏風對齊太勛還真不怎么放在眼里,不過是一個商人而已,他背靠的人也不過是工部的一個五品郎中,子柏風自己的靠山比他硬扎多了。
不過花花轎子人人抬,若是平日里,子柏風也不會輕易得罪李郎中,婉言拒絕了就好。但是對方身上有一層九嬰的身份,子柏風就不那么淡定了。
齊太勛氣得全身發抖,指著子柏風道:“子大人,你這樣說話,可是要負責的!”
子柏風擺擺手,那意思是懶得和齊太勛說話了。
“哎,子大人,您別生氣。”盧知副眼看不妙,立刻上前勸解道:“大人您息怒,或許是有些玉石有些小瑕疵,還不至于如此生氣…齊兄,您還是先走吧,回去精挑細選一些優質的玉石,再來讓我家大人驗貨。”
盧知副兩頭勸說下,齊太勛氣哼哼地走了,走之前還揚言讓子柏風后悔。
送走了齊太勛,盧知副嘆口氣,對子柏風道:“大人哪,您這又是哪一出?怎么和齊太勛沖突起來了?玉石大差不差的收下就是,反正不是花咱們自己的錢,您這么一來,豈不是鬧僵了?”
最近盧知副和子柏風的關系很是融洽,所以他說話的語氣,也是頗為親密,沒太多避諱。子柏風的脾氣,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就是一個炮仗,一點就炸。
“我怕他?”子柏風哼了一聲。
“李青羊李郎中畢竟是我們的上官,而且主管玉石采購這一塊,若是我們不收購他的玉石,批款都不太容易。”盧知副放緩了語氣,道。
“這個齊太勛,真的和李郎中關系這么好?”子柏風皺眉。
“是,據說他們是表兄弟,關系很是親密,齊太勛算個屁,他只是幫李郎中出面而已,你就算是得罪齊太勛,呵斥他一下,卻也不能拒不收玉石啊。其他都好說,價格什么的,齊太勛也不是特別的在意,您有什么意見,只管提就是了,反正之前歷任都是這么做的,您也不用顧慮。”
這種擺在明面上的潛規則,盧知副是門兒清,不過之前這種好處輪不到他,人家吃肉,他能喝口湯就不錯了。
對子柏風,他是真心擁戴,所以幫子柏風諸多考慮。
“你說,過去也是這么做的?”子柏風皺眉,子柏風想要告訴盧知副這中間的問題,卻知道盧知副連修士都不是,什么靈氣、死氣,對他來說太玄乎了,就算是捏破玉石給他看,他也不曉得。
“是呀,之前的歷任都是如此做的,李郎中上任了有七八年了吧,其他各亭也是這么做的。”盧知副道。
子柏風頓時皺起眉頭來,這么說,這些玉石不但已經流入了西京,甚至已經埋在了西京的地下?這種夾雜了死氣的玉石,到底是做什么的?會導致什么后果?九嬰到底有什么計劃?
“走,我去盤查一下庫房。”子柏風對盧知副道。
盧知副看子柏風不聽勸,也只能搖搖頭,若是別人一勸子柏風就乖乖就范,那他也就不是子柏風了。
庫房里,子柏風翻出了當初的采購記錄。
看完那記錄之后,子柏風稍稍松了一口氣。
齊太勛自稱自己是西京最大的玉石供應商,或許確實如此,但是西京其實有自己的玉石收集、調撥機構,近些年玉石越來越匱乏,這才開始向商人采購,這種玉石占據的比例起初只有十分之一,到了去年,才到了二分之一的比例,而齊太勛所提供的玉石,只是對外采購的五分之一左右,平均下來,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玉石是他提供的。
子柏風查到了這些玉石,開箱驗貨。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子柏風直接伸手到箱底,拿出一塊玉石來。
只一眼,子柏風就看出了這玉石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