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躍龍門
大雨傾盆，黑壓壓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這是入秋以來最大的一場雨。周圍的涼意也越來越重起來，仿佛已是步入初冬。
街頭巷尾，雨水一股股流入下水道，整個帝風學院都籠罩在一層雨霧中，充滿了一種厚重古老的氣息。
與其他行政區域的名門學府不同，帝風學院的建筑構架極為復古，傳說，這座千年歷史的武道學院，乃是大武宗巫巖橋拔地開山，一夕之間雕刻而成。而帝風的科技院則是后來建造完成。最初的帝風學院，幾乎找不到任何科技文明的蹤跡，這與巫巖橋大武宗提倡的有著密切的關系。
整個帝風學院，其中最具特色的區域，則首推精英三院的潛龍院。
潛龍院，坐落在學院后山的山腳下，共有九個廣場，校舍圍繞廣場而建。從高空中俯瞰，其地猶如龍形，蜿蜒成九個彎曲，因此，潛龍院又被稱為九曲龍院。
午夜，潛龍院的第一個廣場入口處，一股股剛猛的拳風呼嘯而起，將雨水紛紛震散開來。
雨幕之中，厲二著上身，全身肌肉如虬龍般隆起，使得他的身形硬生生拔高了一截。原本魁梧雄壯的身體，此刻已接近4米，屹立在風雨中，便如一尊銅汁澆鑄而成的巨型雕像。
然而，卻是一尊染血的雕像，密密麻麻的傷口布滿全身，一縷縷鮮血流淌了下來，滴落在地面上，瞬間便被雨水沖刷的干干凈凈。
“呼…，呼…，呼…”厲二劇烈的喘息著，氣息絮亂，他的眼神卻堅毅不屈，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十幾個少年。
在他對面，站著十幾個穿著帝風學院校服的少年，這些人的袖口都繡著金色龍紋，代表著他們潛龍院精英學員的身份。
這些學員旁邊，還半躺著5名傷員，一個個身上都掛了彩，其中有兩人的胳膊呈現不自然的彎曲，顯是手臂骨折，發出一陣陣輕微的呻吟。
瞪視著筋疲力盡的厲二，其中有幾個二年級學員發出一陣譏笑，一個個臉上帶著輕蔑的神態。
“我從一年級開始，就被學院告知，成為‘躍龍門’試煉的守門者之一。原本以為，參加試煉的人會是什么樣的天才，想不到竟是這樣的廢物。”
“單純的修煉體魄，元力進境卻止步不前。這樣的結果，固然爆發力驚人，但是，沒有內元的支持，又怎么可能久戰不殆。憑借修煉體魄，即使能夠打贏幾個人，又能如何？”
“不錯，內元修至三級武境，便能成之周天，循環往復，生生不息。單單依靠修煉身體，就算擁有極強的破壞力又如何，不過是走上一條歧途，未來的武學道路暗淡無光。”
“這也不能怪他，天生就不適合修煉元力，只能尋求其他途徑。可笑的是，這小子估計是練體練得四肢發達，頭腦太過簡單了。竟真以為，能夠闖過‘躍龍門’的試煉？別說99個精英學員，就算是9個學員，他也是無法連續戰勝的。”
“據我所知，咱們學院當初之所以通過‘躍龍門’試煉，就是想讓這些體修學員知難而退。想不到還真有人不自量力，妄圖躍過龍門，一步登天？真是一個白癡。”
一字一句，仿佛一根根利劍，刺在厲二心頭，他的眼睛立時充血，猶如一個渾身染血的魔鬼，兇狠的瞪著這些人。
“我一定會闖過去的，我一定會完成哥哥的心愿的。”厲二大口的喘息著，喃喃自語。
不遠處，站著一個中年人，黑頭發，八字胡，戴著金邊小眼鏡。正是在萬道山報名時，孫言遇到的那位工作人員。
這時，其中有一名學員喊道：“杜助教，這小子冥頑不靈，到了這份上還不知難而退。您說，該怎么辦？”
瞧著渾身染血的厲二，那個被喚作杜助教的中年人嘆了一口氣，道：“厲二，你現在應該清楚，想要通過‘躍龍門’試煉，憑你是不可能做到的。你的哥哥厲勝北，當初連續擊敗了24名潛龍院學員，最終力竭身亡。你如果繼續下去，也難逃這樣的下場。就此退去，學院對你會有妥善的安排的。”
“不！”厲二猛地高喊道，“哥哥以前曾說過，憑借體修的戰技，一定能成為絕世武者。我一定要完成哥哥的心愿，來！”
凝視著站穩身形的厲二，杜助教無奈搖頭，揮了揮手，示意試煉繼續進行。這群精英部少年中，一名二年級學員走了出來，面帶冷笑，緩步走向浴血的光頭少年。
遠處，廣場周圍的校舍中，也有不少人正在觀看著這一幕。
廣場南邊的一棟教學樓，七樓的一間教室里，周之昊坐在窗邊的座位上，默默的注視著廣場上的戰斗。在他身旁，站著另一名學員，從校服的徽章上，顯示這人是潛龍院二年級的學生。
不過，從態度上看，這個二年級學員對周之昊極為恭敬，舉止間，甚至有一絲諂媚的意味。
望著厲二艱難的戰勝又一名對手，終于筋疲力盡，半跪在地上，周之昊俊美的娃娃臉上，流露出同情的神情。
“寧哥，就不能現在終止戰斗么？”周之昊低聲道。
那個被喚作寧哥的少年聞言，苦笑道：“周少，這里可是帝風學院，整個奧丁星域，也沒有多少勢力能干涉學院的事務。這個‘躍龍門’試煉知道的學生極少，不過，我還是清楚一些情況的，這個試煉被制定出來，其實就是為了讓當初那些體修學員知難而退。學院根本沒有想到，竟真有人來參加這項試煉。您想一想，連續戰勝99名潛龍院學員，就算對手全部是一年級的新生，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之昊眉頭微皺，輕嘆道：“即使是不可能完成的試煉，這個厲二竟還來參加。這份勇氣，值得敬佩，如果是在戰場上，必定是一名視死如歸的鐵血尖兵。”
“可惜，這畢竟不是戰場啊！”喚作寧哥的少年無奈搖頭，“體修的武學理論，原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構想。當初學院創出的，根本就是一門飲鴆止渴的戰技。過度的挖掘身體的潛力，導致這些體修學員的壽命銳減，據可靠的消息，當初的那批體修學員中，有一半的人已呈現衰老狀態。院部正是預見到這一點，才立刻終止了這項武學研究。”
聞言，周之昊點了點頭，注視著雨幕中，那個掙扎著想要重新站起的光頭少年，臉上浮現惋惜之色，喃喃道：“這樣堅強的人，如果在這里力竭身亡，實在太可惜。我倒真希望，能夠代他完成‘躍龍門’試煉。”
“不行，絕對不行，周少，你千萬別沖動。”寧哥立時大驚失色，勸阻道：“‘躍龍門’可是要戰勝99名潛龍院的精英學員，這項試煉當初被制定出來，就沒有任何的道理，再者，周少您身份尊貴，如果碰到那些居心叵測之徒，對您意圖不軌的話，那就極為不妙了。潛龍院里龍蛇混雜，您可千萬不要冒險啊！”
“我只是說說而已，不要那么緊張。”周之昊搖了搖頭，道：“想要完成‘躍龍門’試煉，憑我現在的實力是遠遠做不到的。如果是一年后，我升到二年級，或許還有幾分把握。”
嘩嘩嘩…
豆大的雨點傾斜在廣場上，一縷縷鮮血順著雨水，由濃變淡，轉而消失不見。
半跪在地面上，厲二用左手努力支撐著身體，他右臂不受控制的顫動著，顯是脫力導致的肌肉痙攣。
劇痛不斷侵襲著腦部神經，光頭少年的意識已經模糊，腦海中一段段回憶如走馬觀花般閃現。
“誰也不準欺負我弟弟，誰敢再動手，我就和誰拼命！”
“弟弟，你放心。帝風學院特招了我入學，哥哥一定努力修煉，誓要成為一名絕世武者，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咱們。”
“父親那老家伙總說咱們倆是廢物，一無是處，根本不是他的種。等到我再次回來，我厲勝北一定要他收回這句話。”
恍惚間，記憶定格在六歲時，遍體鱗傷的自己站在門口，目送著那個高大偉岸的身影遠去，憧憬著不久后的美好未來。
然而，兩年之后，得到的卻是最親的哥哥死亡的噩耗，以及周圍人無情的嘲笑。
“不過是一個廢物，卻妄圖躍過龍門，一步登天？”
“廢物就該有廢物的樣子，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
“哈哈，兄弟倆的體質一模一樣，真是兩個廢材弟兄呢…”
“不，我哥哥沒有錯！我一定要完成他的心愿！”
大雨中，光頭少年大吼著，再次站起來，全身的傷口迸裂開來，鮮血如注，飆射而出。可是，厲二的身形卻是巍然不動，不愿退縮一步。
這份如鐵的堅毅，令在場的人們齊齊動容。
杜助教無聲嘆息，輕聲道：“打暈他，不能讓他再受傷了。”
“來。”厲二邁前一步，緊咬著牙，他嘶嚎著，“繼續，我還能再戰!”
腳步卻是蹣跚虛浮，大量的失血已令他達到身體的極限，膝蓋一軟，整個人向前撲倒。
卻在這時…
一只手從后而至，握著厲二的胳膊，支撐住他跌倒的身形。隨后，來人雙手在厲二身上按了幾下，元力光芒閃爍不定，轉眼之間，便止住了血流如注的狀況。
“厲二，你在一旁休息。‘躍龍門’的試煉，便讓我代替你來。”
鋪天蓋地的雨幕中，一個人的身影緩緩走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他神情淡然，猶如是在雨中漫步。只是，他前進的步伐卻是極穩，穩得令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