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場 折磨姜老大
在一片褒獎不齊的議論中，真正關心影片的影迷們卻發現一個另外他們感到震驚的事實，《讓子彈飛》竟然一個描述民國時期小城鎮故事，只看劇照中眾人的打扮，這與軍隊政府什么都毫無關系，是純粹的民間題材。
雖然李小樂之前已經說過了是“民國西部英雄片”，但是大部分人猜測都集中在一方向，那就是軍閥斗爭的軍事題材，周閏發與姜聞這兩人實在是太合適統領千軍萬馬了。
結果李小樂拿著這兩位具有領袖氣質的大演員，竟然把他們搞成土豪劣紳，土匪強盜的架勢…難道他真的要拍美國牛仔西部片？這簡直是瞎搞嘛…
中國有過西部片，比如《關中刀客》《海市蜃樓》，但這都是以動作片為核心的冒險題材，根本沒有類似像是美國牛仔那樣用槍戰的類型，大家喜歡的槍戰都是香港黑幫片里拿機槍掃射暴力美學…
民國政府時期的鳥槍…能拍出什么玩意來。
“我真的想想不出，為什么要拍這種不倫不類的題材，民國時期不拍軍閥，拍土匪…”“我看也不一定，有葛尤在，拍個純喜劇這片子也會很討喜吧。”“肯定是香港英雄片，就是民國版的《英雄本色》，我打賭肯定姜聞肯定演黑幫老大，周閏發演造反小弟，或許就是倒過來。”
全國的各地影迷，這次都被李小樂搞糊涂了，開始議論紛紛，真正的問題是，原本那些看過《士兵突擊》期待有戰爭大場面，想去電影院震撼一把的影迷都有些失望，如果是一部惡搞的喜劇，用這幫演員就太浪費了些吧。
只要對電影稍微有常識的人，都覺得這部電影實在是太不好拍了，除了演員陣容強大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賣點。
當然也有不少人體會到了李小樂的用心，在網上紛紛發表言論支持李小樂：
“這次李來是想開創新的類型片了，既然他能用《非誠勿擾》創造出相親類型這個大系列，為什么他不能創造西部槍戰片呢？徐客在拍《龍門客棧》之前大家也沒想到會有西部武俠片這個類型。”
“等吧，我雖然想不明白，但是李瘋狂的腦子比我強多了，我就不相信他會發傻，自己去演一部爛片，砸自己招牌…”
廣東開平郊區，小雨連綿，《讓子彈飛》劇組正在如火如荼進行拍攝，劇組眾人正在進行林芝玲“縣長夫人”與張麻子的床戲，道具組緊張的布置著道具，據開機已經半個月的時間里，劇組劇情拍拍停停改改，距計劃遠遠落后，看起來根本無法趕上年底的賀歲檔期。
眾人都感覺到了李小樂之前所說的“，變態”是什么意思，與李小樂合作過多次的許振，老江頭等人明顯都感覺到，這一次導演的要求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苛，以往他只對演員方面比較上心，這次卻是連群演的表現，布景的擺放，甚至鏡頭設置都會有諸多苛刻的要求。
還好演員們的表現倒是極為穩定，之前進城的一場群戲，不光周閏發，姜聞，葛尤的表現都堪稱精彩絕倫，連戲份不多的周蕓，廖樊，都可圈可點，真正問題在于…姜聞。
在華人娛樂業，有幾個公認的“大哥”級人物，這種“大哥”不是家庭里那種“大哥”，而是在某個領域說一不二的人物，他們通常能力超強，用于挑擔子，愛照顧新人，什么臟活累活都愿意干，而且巨細無遺都要插手。
在美國電影界“大哥”是詹姆斯卡梅隆，在臺灣歌壇“大哥”是李宗盛，在香港電影屆“大哥”是成龍，而在內地電影界，這位“大哥”則叫做“姜老大”，也就是姜聞。
姜聞在劇組里，他通常會自動包攬很多事情，從道具，到化妝，演員的走位，甚至是劇本，大家都習以為常了，所以姜聞的戲從來都是“三超”，劇情超額精彩，拍攝時間超額的長，資金超額的多。
而在《讓子彈飛》的拍攝中，“姜老大”依舊保持了他的作風，他最讓大家無可奈何行為，就是總是臨時改戲，每次都要讓辛苦背普通話臺詞的周閏發極為痛苦。
還好，發哥的演藝確實出神入化，在他說出那句從“霸氣四色”改成的“霸氣外露”時，所以都有種拍手叫好的沖動。
而林芝玲的表現更是讓人驚艷，她雖然很多時候演得完全與劇本中的不同，但是卻給人以恰到好處的感覺，剛剛拍攝的那場與姜聞的床戲，她有幾個眼神甚至隱隱壓過了刻意收斂的姜聞，這實在是讓人都很驚訝。
不過李小樂似乎對所有演員都很有親和力，無論是林芝玲還是周閏發，葛尤，他們每次在姜聞提議要“這不行，感覺不對，我們來試試其他的詞～你一定要用心琢磨琢磨，怎么把這詞說的更有味，更香一些”的要求后，都會陷入苦思冥想的痛苦困境中。
而這個時候李小樂就會及時站出來，對他們進行耳提面授，每每李小樂臨時改出的臺詞，都讓大家拍岸叫絕，那句黃四郎的精彩的“霸氣外露”就是李小樂想出來的。
這時候最郁悶的人就變成了姜聞，因為李小樂對所有演員都會提醒一番，也每次想給他提提意見，可他姜聞不同。
劇本臺詞是他寫的，現場是他覺得這戲味道不對，自己喊的“停”，也是他自己要求演員自己琢磨臺詞，這種情況下他怎么讓李小樂給他提詞，那只會顯得他老姜的無能可笑！這絕不答應！
所以李小樂每次要建議，他都執拗地擺擺手道：“不用，李導演你什么都別說，我自個琢磨琢磨就好了。”
最后搞成其他演員在李小樂的提點下馬上就能想到出彩的臺詞，每每都是別人等姜聞半個小時，他自個才能想出合適的臺詞劇情來，這種尷尬局面是姜聞始料未及的。
其實姜聞心里他也想向這個似乎靈感無限的李小樂請教一下，可畢竟他輩份在那里，之前還信誓旦旦要說人家李小樂拍不好呢，這臉面怎么樣他老姜還是拉不下。
而更讓姜聞郁悶的是，他拍著拍著，突然發現自己寫的這個劇本中有幾個完全不合邏輯的地方解決不了。
“老七雖然沖動，但是又不傻，怎么就會讓胡萬逼著他自殺的？”“既然張麻子發錢給窮人，怎么就會發到花姐身上了？”最關鍵，也是本劇的：“在張麻子與黃四郎在最后一次過招中，殺替身是結果，但是過程中怎么把黃四郎的氣可他泄了？這個過程我們忽略了！”
拍電影就是這樣，如果要追求極致，就會拍著拍著發現劇情中大大小小不同的坑，一般的電影就按照劇本隨便拍過去，直接上映希望觀眾能忽略了，但是姜聞這種人性格就是必須要把坑填平才能拍下去的人。
這是一個“先破后立”的過程，姜聞擅長的“破”這個過程，他的感覺很敏銳，很快就能發現劇情中不完美的地方，但是“立”就不容易了，要重新在不改變大綱結構情況下，用巧思應變設計出讓人拍案叫絕的橋段，這就非常困難了。
姜聞召集了他的編劇組討論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把這幾個問題想出合理橋段設計來，搞得他每天半夜糾結著睡不著覺，經常凌晨一個人起床就在碉樓大廳里蹲著抽煙。
這些情況李小樂當然是看在眼里，當時他并不做聲，任由姜聞自己就糾結去，《讓子彈飛》原版的劇本是姜聞創作團隊12位編輯整整3年的心血，現在才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怎么可能寫出完美的劇本呢？
雖然他也不想姜聞這么痛苦，也希望劇組一切順暢的運轉，但是要馴服這個自視甚高的姜老師，必須經過這個過程。
姜聞很痛苦，可他有什么辦法，他也明白自己純粹是自找的，現在他已經開始無比后悔一開始向李小樂奪權的舉動，早他媽的知道李小樂對故事掌控的水平這么高！他老姜還怎么會這么多此一舉！？還想指導李小樂，現在他都想讓李小樂指導指導他了…
“你就是活該～”黃建星看著姜聞現在窘境之外，就恨恨地對他丟下這句話：“你還不快去給李導演道個歉，你們兩個人好好商量～”
“有這么必要嗎？”姜聞還是一臉是不服輸的樣子，很沉穩地道：“黃老，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小李導演主動給我示好，這歉我是不必去道的。”
“你怎么讓李導演給你主動示好，人家現在搞不好也是憋著氣跟你較勁呢，你想想你之前對他說的話，要是我恨不得抽你嘴巴子。”黃建星望著他沒好氣地道，你把人家李小樂鄙成這樣了，你還等著人家低頭，你老姜想的倒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