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焦灼不安著,月驚華卻是一臉的淡漠,她只是望向了前方漸漸漲起的潮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就如膠著在了海面上的陸空船倏地一陣悶響,船自由了。
眾人再往船下看去,只見原本散發出橘黃色光芒的燈籠水母,竟都已經死去。
看它們的死狀,全身烏黑,萎縮成一團,就如燒焦的枯葉一般,顯然是中了極其厲害的毒。
嵇云等人不禁想起,月驚華在出航時,命了沙爾曼和赤兮在船的兩側傾倒下的一種不明的液體。
用毒清理第一批進攻的海獸,這就是月驚華的計謀。
死亡湖水的藥效很猛烈,但有一個缺點,時效只能持續數個時辰,待到天亮后,死亡湖水就會被沖散,但在有限的幾個時辰內,足以毒殺這一帶的海獸。
可能會有人覺得月驚華的做法太過兇殘,可在眼下的情況下,月驚華只能用如此的手法,最大程度的保持玄力。
從了遠方隱隱傳來的異樣的海風中,她已經嗅到了大戰將臨的氣味。
只可惜,她手頭死亡湖水的數量有限,也就只夠毒殺梵蒂里海區域的海獸,再往前行駛到梵蒂海中部時候,已經沒有死亡湖水可用了。
“大叔,你說的珍母礁可就在前方位置?”好在珍母礁也快到了。
月驚華站在了船頭,眼光如刀,刺透了霧霾和海風。
若是再遇到一輪海獸沖卡,就只剩肉搏了。
回想起那一夜,飛魚電鰻那瘋狂的絞殺勁,月驚華也是一陣猶豫。
她眼下,只希望船只盡快靠近珍母礁,救了人后,就盡快返航。
“看到了,魚蛋就在珍母礁上,”月驚華的視力驚人,一眼就看到了已經癱倒在礁石上,動也不動的小男孩魚蛋。
只是那孩子似被嚇傻了般,任憑船上的人怎么呼喊,都沒有回應。
“報告大人,潮水已經淹沒了珍母礁,部分礁體沉入了水中,船不方便再向前行駛,否則容易觸碰到礁石,”掌舵手提醒著月驚華,這一部分海域,遍布著暗礁和漩渦,大船不方便著陸,船上的救生小艇停放也很不安全。
“讓我來吧,我騎著蝠龍過去,”關鍵時刻,嵇云站了出來。
他是眾人之中,唯一的一名飛龍騎士,用飛龍靠近珍母礁,在礁石淹沒前救上小男孩,是最穩妥的法子。
月驚華沒有做聲,她瞪著已然變成了墨黑色的海水,滾滾浪潮,就如一頭頭張著巨口的兇猛海獸,將海空船吹得搖搖晃晃。
嵇云說做就做,他立時騎上了飛龍。
蝠龍長翅一展,破開了凜冽無比的海風,朝了珍母礁上飛去。
似乎有哪里不對勁,出于本能,月驚華只覺得全身繃得緊如一張弓,那是在面對不可預知的危險時,才有的反應。
“嵇云,小心四下,看清楚了周遭的環境后,再行營救,”月驚華出聲時,嵇云已經靠近了珍母礁。
嵇云心底吐槽著,嫌棄月驚華太過啰嗦,可還是警惕地在漆黑的海面上,環顧了一圈。
飛龍盤旋了一陣后,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多慮了,”再看看珍母礁上,嚇得連海浪浸了半身都沒反應的小男孩,嵇云與身下的蝠龍神識一交流,蝠龍垂下了翅翼,往下放飛去。
嵇云一把抱起了魚蛋,將他放到了自己的身前,嘴里撫慰著:“小孩,沒事了,我們來救你了。”
再看看懷中的魚蛋,只見他眼珠子就如黏在了眼眶里般,嘴旁還留著幾點涎水,就如癡傻了般,不禁心底大奇,這孩子怎會如此的模樣。
船上,眾人見了嵇云順利救下了魚蛋,不由都松了口氣,幾名漁夫更是歡呼了起來。
可是月驚華卻覺得一股寒氣,嗖嗖直竄了上來。
船底位置,傳來了一陣細微的磕碰聲,在嘩然的海水聲中,若不細細分辨,根本無法聽到,歡欣鼓舞著的其他人更是無一人注意。
月驚華耳尖,聽到了那陣響聲后,雙眼微瞇起,往了水底一看。
這一看,即便是膽大如月驚華,也是不由汗毛倒豎。
拍打著海空船船底的并非什么偷襲海獸,而是一截鯊魚尸。
那是鐵脊座頭鯊,在亞磊隊長布防時,重點提醒月驚華等人要注意的一種活躍在梵蒂港中部和外海極其危險的海獸。
座頭鯊體長約兩米,皮糙肉厚,尤其是它的鐵脊,連刀都砍不爛。
眼下魚尸被攔腰截成了兩半,脊骨連根斬斷,即便是月驚華在不使用裂天式的情況下,使出全力用大劍斂云砍下一劍,也沒有把握能將這種玄獸斬殺。
連鐵脊座頭鯨都能斬殺,難道說…
月驚華驟然一驚,忽聽得前方水面發出了一陣爆炸般的響聲。
一只提醒猶如小型山丘般的珍珠母貝撕裂了海水,就如爆發的火山那般,直沖而上。
它的體表,密布著怪異的紋路,兩扇張開的貝殼,就如閘刀一般,露出了內里鮮紅如血的貝殼軟肉。
“嗷嗷,是可怕的珍母魔鬼貝,”銷金蠶出聲示警已經是太遲了。
那母貝借著漲潮的水力,一飛沖天,張開的貝殼,狠狠地咬住了正欲飛起的蝠龍。
嵇云剛要查看魚蛋的情形,哪知道腳下卻是一陣銳利無比的勁風,他心知不妙,立時想驅了蝠龍。
一股腥臭莫名的惡臭味已經飄了過來,他只覺得身下的蝠龍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嘶吼,鮮血就濺落了下來。
堅實無比的龍皮,被魔鬼貝鋒利如刀的貝殼扣咬住,狠狠一扯。
嵇云連著魚蛋一起跌入了海水中。
“不好,快想法子,”龍蕊,慶子竹等人又何曾見到過如此血腥的場景,眾人只覺得腦中一懵,恍過神來時,都是驚慌失措。
沙爾曼和赤兮還稍好些,兩人畢竟是有了傭兵的經歷的,她們互看一眼,立時就要征詢月驚華的意見。
哪知回首一看,才發現一直站在了甲板上的月驚華,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至于她是何時不見,又是去了哪里,竟是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