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館出來后,在路邊的攤子里買了幾個新鮮的面包后,冬兒繞進了一條細如羊腸的小巷,走過了一片骯臟的污水坑,停在了巷子尾端的一座木屋的門。
進門前,冬兒小心地梳理了頭發,用屋外的濕布洗去了臉上的濃妝后,這才走進了屋子。
盡管已經是春天,可沒有生火的簡陋木屋里,潮濕陰冷。北向不見光的墻壁上,還能看到苔蘚生長過的痕跡。
這就是五圣小鎮最典型的貧民的住處。
生起了一小堆火,屋子里漸漸暖了起來。
屋子里沒有點燈,黑暗中,能看到簡陋的家具,以及一張堆著毛毯的床。床上躺著個人。
聽到動靜后,床上那人一動也不動。
“我回來了,今天遇到了個很大方的客人,”像往日那樣,冬兒絮絮叨叨地說著話,雖然她知道,等待她的依舊是一片冰冷的空氣。
冬兒默不作聲著,放下了手中的面包,生起了熱水,在氤氳的熱氣中,替男人擦了一遍身子。
在碰觸到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時,冬兒的眼里涌出了一滴眼淚,“對不起。”
眼淚落到了男人的臉上,床上的男人蠕了蠕唇,試圖抬起了手來。可是他僵死的手上,爬慢滿了可怕疤痕的手,卻使不出一點氣力。
屋內一片寂靜,冬兒擦了擦眼淚,將面包烤熱了,撕成了一小塊,細心地喂著男人。
接下來的幾日,月驚華和沙爾曼還是頻繁出入海倫酒館,照舊是叫上冬兒,給她五枚金幣。
如此幾日,冬兒對兩人的態度好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只是她們的運氣一直不大好,一直沒有遇到巖豹和秦東庭。
直到第三天,像往常一樣,才剛進了酒館,冬兒就沖著吧臺的方向使了個眼神,月驚華一眼看了過去,在吧臺的方向,看到了名灰發的中年婦人。
只見那婦人年紀約莫四旬左右,身材保養的很好,一張玉盤臉,仔細看才能看出幾道細褶子來,即便是到了這個年齡,也還是個美人兒。
似是留意到了月驚華的眼神,海倫沖著這邊,笑了笑,就沒有了下文,顯然每日進出酒館的人太多,她根本無暇顧及陌生的面孔。
哪知月驚華卻站起了身來,往了海倫走了過去。
冬兒嗆了口酒,想要出聲制止已經是來不及了。
“海倫老板,我想和你談筆生意,”月驚華打探海倫的事,可不僅僅是為了八卦,她作為一名勞碌奔波的稱職領主,咳咳,時刻都必須有為領地謀福利的覺悟。
“年輕人,你要賣什么,”海倫也有幾分詫異,這名看著還有些生澀的少年,竟然一開口就是來談生意。
“賣肉,”得了月驚華的一聲回應后,海倫噗嗤著笑了出來,眉目彎彎,看的一旁的酒保愣了愣。
無論是哪個年齡段的女人,只要是女人,都不會拒絕俊俏且幽默的男人。
月驚華學著邪玉的口吻和神態,還真有分像。
海倫笑得花枝亂顫,一雙眼在月驚華身上脧了幾眼,在看到了月驚華今日特地佩在了要上的藥葫蘆時,才止住了笑容:“小鬼頭,也不先掂掂自己的份量,敢在老娘面前甩花槍。”
海倫經營海倫酒館十幾年,什么樣的滑溜貨色沒見過,眼前這個胡須都沒長幾根的少年,竟敢吃她的豆腐,要不是一眼就認出了月驚華身上那個丹廬的葫蘆,海倫只怕早就一腳踹飛了月驚華了。
“不瞞你說,海倫老板,我是個賣豬肉,你們酒館的酒還算不錯,就是烤肉太難吃了,吃了塞牙。咱家鄉有上好的香豬,肉質鮮美,而且還送貨上門,包郵哦。”月驚華說著,利索地拿出了一包烤香豬肉,殷勤地送到了海倫的面前。
經噬石香豬改良培育而成的抹香豬,照著月驚華的打算,最初是打算全部出口(瑞松聯邦),可很快她就發現從楓丹郡到瑞松聯邦,路途遙遠,一路上顛簸下來,就算是噬石香豬,也要損傷大半。
還不如將香豬出口轉內銷,在海倫酒館蹲點了幾天后,發現了酒館驚人的肉食消耗量后,月驚華立馬就找上了海倫。
月驚華出門前,帶了一口改良后的藍雪火爐,以及幾頭香豬,當時只是為了偶爾解饞之用,想不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
海倫很是斯文地捏了塊豬肉,咬了一口,才是一口,她漂亮的眉間就挑了起來。
切成了均勻大小的烤豬肉,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帶著甘甜的蜂蜜味,即便是豬肉已經冷了,味道也比自己廚子做的烤肉好吃百倍。
盡管心里很是滿意,海倫表面上并沒有多少變化,“小娃,你看著臉生的很,我可不是臨冬兒,可以由著你胡亂忽悠。”
海倫酒館里,看似都是酒客,可又似乎每一處都布置著眼線,沒有什么事,能真正瞞得過海倫那雙精明的眼。
月驚華剛要發話,只見一個男人走了過來,見了那男人時,海倫的面上露出了分謔色,那是月驚華極其熟悉的一種神情,等待看好戲的神情。
就在男人走進來時,酒館里至少有一半的異性都望了過來。
其中有善于挑逗的,也有作風大膽的女傭兵。
能吸引如此多的女人的男人,無疑是很有魅力。
不由地,月驚華也將視線落到了男人的身上。
那是個冷酷的男人,又是個俊美的男人,面上沒有一分多余的表情,兩道劍眉斜飛入鬢,高鼻星目,個頭不高不矮,身形不瘦不胖,肩寬腰窄,在一眾體型過于魁梧的傭兵中,顯得格格不入。
“老板,秦東庭又來了,”酒保在海倫耳邊低語來了一聲,“八成又是來問工作的事。”
“什么都不要說,他要就就給他酒,掛在那人的賬上,”海倫似是多對秦東庭很是熟悉,美目流轉,瞄了眼一臉好奇的月驚華。
就在月驚華想著是否要繼續談生意還是前去找秦東庭搭訕時,一股熏人的脂粉氣從了身后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