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方豪客
天亮后沒多久，紅藥從白露郡的一家客棧里走了出來。
為了避人耳目，她已經換了身裝束，身著了件獺兔裘袍，比起早前的婦人裝束要氣派許多，看著三十出頭，眼露精光，一看就是像哪個大家族出來的買辦管事。
照著老板的計劃，楓丹郡內的藍雪田儲量巨大，出去鰻滿足了郡內的日常需要外，還可以作為楓丹郡的主要收入之一。
比起紅菱的紙上談兵，和烈柔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對于商品販賣最熟悉的也就只有紅藥了。
楓丹郡因連年遭遇獸襲，害得一些商隊的商人都不愿意進入郡內行商，沒有商業，就不能互通有無。
深知這一點的月驚華，交給紅藥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復楓丹郡的商業往來，引進商隊，甚至是中型大型商會的駐扎。
事前，月驚華也試探過騰武，是否能讓云湖商會進駐楓丹郡，可不知為何，盡管云蘿對藍雪蠟燭很是喜歡，騰武卻持了謹慎的態度，一直不肯答應月驚華的要求。
月驚華猜想內里可能有隱情，也就不再強人所難，只是讓紅藥先招攬一些機制更靈活的商隊或者賣土特產的小商會進駐。
紅藥打聽過了，白露郡的領主摩爾子爵不僅為人粗魯，生性莽撞，顯然還是個極端沒有商品開發頭腦的人，他欺善怕惡，對那些沒有背景的小商隊，尤其打壓地厲害，還找各種名目收取各種苛捐雜稅。
小商隊的商人們因為形勢所迫，才不得不留在了白露郡。
在商會商隊聚集最多的集市轉悠了一圈后，紅藥找了幾名商人，可大伙一見藍雪蠟燭這么個新玩意，而且開價還高達十枚金幣，都急忙拒絕了。
紅藥也不急，繼續在集市里晃蕩著，前方聚了一群人。
“聽說了沒有，昨晚，郡衛軍又去襲擊楓丹郡了，”
“作孽啊，這三年來，楓丹郡死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啊，”
“可不是嘛，尤其是早前的人頭稅，我聽說那些被抓回來的楓丹郡的子民，死的死，自殺的自殺，如今沒留幾個了，”
“我看昨夜街頭的軍士，足足有一千多人啊，可是由郡衛軍頭領張超帶的隊，這下子，楓丹郡怕是要一個不留，血流成河了，”
“說啥么呢，這回還真死了不少人，不過死的不是楓丹郡的人，是郡衛軍的人，”
一名扛著獵叉，手拎著兩頭角雞的獵人走上前來。他昨晚出城，想去獵幾只雪兔回來，哪知道才剛靠近了楓丹郡和白露郡的接壤處，就聽到了一陣恐怖的鬼哭狼嚎聲。
“白露軍的幾名兵士，跟見了鬼似的，哭爹喊娘的。冰原那里，一地的血腥味，那情況太慘了，”
“你沒看錯吧，楓丹郡哪還有人能擋得住張超的鐵錘喲，”
一聽說有熱鬧可聽，集市里無論是商人還是民眾都圍了上來。
雖說是白露郡的子民，可大伙對于摩爾子爵荒淫貪婪的治理方式早就有所不滿了。
“沒看錯，對方就一個人，”那獵戶放下了角雞，一臉的神秘兮兮。
一聽對方才一個人就擋住了白露郡近萬名兵衛，大伙兒都直呼不信了。
“我聽那群逃跑的兵士說，對方是個豢什么來著的，”獵戶是個粗人，撓了撓頭，喊不出兵士們口中的那個稱謂來。
獵戶生怕別人不信，賣力比劃著，連帶也比劃出了巨翅蚊王來。
一說起蚊王，周邊的民眾們都倒吸了口冷氣，
那些蚊子當地百姓們也不陌生，就是在冰原一帶生活，專門吸食人血獸血的巨翅蚊王，每只都有尋常蚊子的數十倍大小，口中的吸刺寒光閃閃，是遠近聞名的兇蟲。
這要是對方將蚊蟲驅趕到了白露郡，那豈不是要死傷無數。
“這不是要打仗了吧，”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民眾們都慌了起來，就連商人們一聽要打仗，都變了臉。
出貨的加緊出貨，入貨的也不入貨了，急急地先離開白露郡這塊是非地再說，一會兒工夫集市里的人就做了鳥獸散。
紅藥心底冷笑，一轉身，就見不遠處站著名華服男子。
那名華服男子面色沉斂，似在思考著什么。紅藥留意到，那名華服男子的裝束和龍戰帝國或是商國的人士多有不同，他留著栗色的短發，高鼻梁闊額頭，小麥膚色，倒像是南方瑞松聯邦人士。
華服男子卻在想，楓丹郡有驅獸師？而且聽著獵戶的形容，那驅獸師的品階能驅使成千上萬的蚊蟲，如此驚人數量的蚊蟲，對方絕不會只是名驅獸師，只怕還是一名豢獸師。
那名男子似也察覺到了紅藥打量地眼色，沖她點了點頭，走了過來。
“這位夫人，方才在下看您四下兜售著一種新式的燈具，可否給在下看一看，”男子的口音中，的確夾帶著南方口音，只見他面貌硬朗，年約二十五六歲，長相說不上好看，看著還算順眼。
紅藥微笑著，取出了藍雪蠟燭。
華服男子眼眸明顯一亮，脫口道：“蜜燭？”
蜜燭正是月驚華早前聽說過的瑞松聯邦那種用蜂蜜蠟制成的貴族蠟燭。男子既然知道蜜燭，顯然出身絕不會低。
可隨即，他又將蠟燭在手中反復摩挲了片刻，搖頭道，“這不是蜜燭，可是看著卻比蜜燭要更耐用些，敢問夫人，你這種蠟燭產自何處，若是在下想大批訂購，你們多久能交出貨。”
對方竟然連價格都不問一聲，就要求大批供貨，紅藥心里不禁一陣雀躍。
眼前這人，必定是一名豪客。
紅藥辦事，歷來心思縝密，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僅靠自己是做不了決定的，況且開采藍雪田，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這些都還必須由老板來定奪。
“價錢和貨期并非我能決定的，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隨著我一同回去，我們老板會親自跟你商談具體的事宜，”紅藥指了指停在了集市門口的一駕馬車。
“那就有勞姑娘了，”華服男子做了個請的動作，就隨著紅藥一同上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