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的震動了半個大廳,“何其正。你在搞什么鬼,竟然‘弄’了個‘女’弟子出來 蘇杭和蘇曼是做為山梅關的廚師出戰的,此時跟在何其正大廚身后,聞言腳步同時一頓,轉頭向著‘門’口看去,一個面‘色’紅潤,頭發已經全白的瘦小老頭穿著一身燕青‘色’的唐裝,雙手背在了身后,在一群徒子徒孫的簇擁下,目光炯坰的瞪著他們。
何其正臉一僵,低聲嘀咕:“這個愛管閑事的老頭一一”
腳下卻絲毫不敢停的向著老者快步行去,到了近前,何其正半彎下身體,恭敬的喚了一聲:“杜老。”
蘇曼眉‘毛’揚起,原來這就是柳城廚師界資格最老也最有名氣的杜先杜大廚,亦是客歸來的掌灶師傅。
杜先卻絲毫不給何其正面子,板著臉指著他身后的蘇曼,厲聲道:“你當這次招標是什么了?一個人只能帶兩個助手,你帶著個小伙子也就算了,還帶著個小姑蜋做什么,你當初學廚的時候,你師傅沒告訴你,不收‘女’徒嗎?丨”
一番連吼帶罵,把何其正大廚的面皮削的丁點不剩,要知道,何大廚在五星級酒店山梅關的后廚也是說一不二的 蘇曼知道,在廚師這個行當里,‘女’子甚少,就算有,大部分也是糕點師或者冷菜師傅,至于上灶的熱菜師傅幾乎沒有。
一個主要原因是‘女’子體力不如男子,難以支撐顛鍋這樣的重體力活動,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歷史原因一一以前的灶房可沒有空調風扇,到了夏天,灶房里熱火朝天,后廚里都是男的,自然可以打赤膊,要是‘混’了個‘女’的進去,大家都不方便,而且容易遭人垢病。
只是被劈頭蓋臉的這么一頓說,蘇曼還是不舒服至極,礙于對方是前輩,卻又不好說什么,只能低下頭去。
一個舒緩平和的聲音卻在頭頂上響起:“杜師傅大慨誤會了,這次招標,我是山梅關的主廚,這個‘女’孩是我的親傳弟子,是我選擇的助手。”
蘇曼猛地抬起頭,看著自家老爹英俊的側臉,不卑不吭,卻猶如中流砥柱,牢牢的擋在了她身前。
杜先顯然沒有想到,他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蘇杭,蘇杭始終鎮定自若,含笑回視過去,杜先冷哼一聲,盯著何其正連聲道:“好,好,什么阿貓阿狗的都上來了,我倒是要看看這次山梅關要排到什么名次!”
話罷,杜先拂袖而去,一大群的徒子徒孫緊緊的跟在了后面,從三人身前走過,不時有人好奇的向著蘇曼看來,又快速的挪開視線。
蘇曼的拳頭逐漸收緊,她早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杜先,不過是第一塊纟半腳石而已。
一只溫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頭上,蘇曼抬頭,看到蘇杭溫和而鼓勵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松,輕聲道:“老爸,你一定要蠃!,,
蘇杭‘唇’角勾起,眉眼含笑,“自然。”
這次比賽釆用全透明的公開模式,一共十一張餐臺一字排開,廚師們就在賓客面前進行現場‘操’作。
進行點評的則是柳城的政商名流,一共有十二位,還有不少來看熱鬧的嘉賓,也都是有‘門’路的。
廚師們在餐臺前站定后,評委和嘉賓們開始陸續入場,蘇曼低著頭,盤算著待會會有什么比試題目,一個‘陰’影籠罩下來,她錯愕的抬起頭,對上了蕭大少‘陰’唷不定的臉:“嘖,我說拉你來看戲怎么不來呢,原來自己跳上臺當洧員了!,,
話罷,不給蘇曼反應時間,蕭大少雙手‘插’兜,慢悠悠的向著評委席上走去,蕭大隊長立刻站了起來,親手為寶貝弟弟拉開了座椅,蕭凌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低頭品茶,沒有再看蘇曼一眼。
蘇曼又好氣又好笑,原來蕭大少咋天說的神神秘秘的,是跑到這里當評委了,她看了眼坐在蕭凌身后,不時的端茶倒水的蕭二哥,知道蕭凌能霸占一個評委的位置和蕭家老二脫不了關系。
“蘇哥,我這次終于可以大飽口福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張浩南清爽的聲音在身前響起,蘇曼立刻挪回了視線,剛好看到了張浩南意昧深長的一眼,后者對著她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向著臺下走去,赫然又是一個評委席。
附近的兩個臺子的廚師們已經開始了竊竊‘私’語,視線不時的向著這邊掃來,蘇曼的臉刷的一下燒紅,不知道為什么,竟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下面的嘉賓們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彼此寒暄著,評委也坐滿了十一位,只剩下最后一位,顯然主持人也有些著急,在一旁連連跺腳,不時低頭看表。
“抱歉抱歉,來晚了。”爽朗的聲音響起,眾人一起向著‘門’口看去,身著一身合體的范思哲黑‘色’西裝的徐文昌‘精’神奕奕的邊拱手道歉邊快步行來。
他拉開椅子,正要就座,眼角余光掃到了臺面上的蘇曼,動作一頓,重新站直了身體,毫不避諱的笑道:“小師妹,加油哦,贏了師兄給你包份大禮。”
蘇曼咬牙切齒的低下頭,她可以感受到無數的目光向著她刺來,不遠處一聲冷哼,又重又響,仿佛所有的難堪都在這一聲冷哼中道盡了一一原來是有后臺的,怪不得。
十二席評委,有三席和她相熟。
易地而處,蘇曼知道自己只怕也會如旁人那般想,說不清心中什么情緒,那只溫暖的大手再次落下,蘇杭的聲音輕柔卻無比的堅定:“我會贏的讓他們無話可說。”
主持人陶方已經上前,她是柳城市臺的一號‘女’主播,長得明媚大方,拿起話筒,便把觀眾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各位嘉賓,歡迎大家來到這里,見識我們柳城最出‘色’的十一個餐館的廚師的‘精’彩較技一一”
話還沒說殼,便被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是十個餐館和一個陪太子讀書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著左邊看去,杜先腰桿‘挺’直,老臉繃緊,知道這位杜大廚的脾氣,余人不過付之一笑,蘇曼卻越發覺得難堪,她下意識的抬頭向著蘇杭看去,蘇杭臉上的笑容斂去,一張俊臉猶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一雙漂亮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不遠處的杜先。
莫名的,蘇曼知道蘇杭動了真怒,她的心卻反倒安穩下來,輕輕的扯了扯蘇杭的袖子,低聲道:“我,我沒事。
蘇杭大手重重的落在了蘇曼肩頭,千言萬語似乎都在這一拍之中。
陶方在片刻的錯愕后,已經重新挽回了話語權,若無其事的繼續方才被打斷的話題:“這次的比試有兩個環節,第一個環節是固定食材,第二個環節自由發揮,兩個環節均由評委打分,其中‘色’香昧各占十分,最后總分最髙者勝出 眾人皆無異議,這種比法最為公平,既照顧了每個人的擅長之處,又考慮到了同種條件下廚師的個人能力。
陶方很快公布了第一個環節的食材:“眾所周知,我們的傳統宴席離不開‘雞’鴨魚‘肉’,講究年年有余,大魚大‘肉’曰子紅火,所以我們第一關的食材就是‘雞’鴨魚‘肉’。”
所有參賽的廚師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幾種食材。
‘雞’甲鳥魚‘肉’實在是太常見了,大慨從有食用歷史開始,這幾種‘肉’類就一直出現在了人們的餐桌上。
所以這幾種‘肉’類的做法是最多的,但同時,因為如此常見,所以做的好不好,一吃就知道,也十分挑戰廚師的功力。
值得一提的是,這里的‘肉’說的是豬‘肉’,卻也特指豬肘,只有豬肘,才能做為一道鎮桌大菜,單獨出現在餐桌之上 在以前的宴席上,‘雞’鴨魚‘肉’作為必備的菜目,為了體現壓軸的身份,出現在餐桌上時,必然是全須全尾,整‘雞’整魚,如此方能體現出主人的豪爽,餐桌的油水豐厚。
所以,今天這道題目其實也隱含了這個意思在內,‘雞’鴨魚‘肉’不能拆散了,要整‘雞’整魚的做出來。
同時,廚師們也明白,下面坐著的評委們非富即貴,一個個嘴巴早就被養刁了,只怕是看到整‘雞’整魚都懶得下筷子了。
看著簡單明白的題目,一時間居然難住了眾多廚師,一個個絞盡腦汁的盤算著,要做什么才能討得評委們的歡心 隨著陶方的擊掌聲,一排青年,兩人一組,抬著食材上來,分別放在了各個餐臺前,一眼望去,‘雞’鴨魚‘肉’都已經殼成了初步處理,‘雞’鴨已經去‘毛’,魚亦是宰殺的干干凈凈。
廚師們掂量著食材,一時間卻無從下手。
一片寂靜中,菜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音異常的明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向著七號餐臺看去,杜先已經換上了一件白‘色’廚師裝,手里拽過一只‘雞’,毫不猶豫的開膛破肚,動作麻利至極。
不愧是本次比試最有希望奪魁的頭號種子選手。
其他廚師頓吋清醒過來,一個個手忙腳‘亂’的開始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