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在這里。”
“是挺巧的。”
蘇曼眼睛也不眨的看著沈西城和蕭凌對戲,其實這部電影,因為女主角喬以安是武力型女主,所以事實上,雙方的語言交流并不多。
最開始,喬以安按照網上下載的獵艷攻略來接近林軒,臺詞和表情都特別生硬,而林軒溫和的外表下,則是滿心的好奇。
沈西城冷冷淡淡,堪稱本色出演,讓蘇曼驚艷的是蕭凌,開始對戲后,蕭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俊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一雙眼卻仿佛會說話一樣,每一個眼神,都在傳遞著一種情感。
蘇曼看的心曠神怡,她突然對蕭凌信心十足起來,相信他一定可以在這次的試鏡中勝出。
兩個人很快把劇本從頭到尾的對了一遍,沈西城做出了送客的動作,帶蕭凌出去,沈西城掃了蘇曼一眼,吩咐道:“明天晚上我帶你去參加酒席。”
蘇曼知道是沈老爺子的壽宴,上次就已經說好了,她不由問道:“那我需要準備什么壽禮嗎?”
沈西城搖了搖頭:“我會一起準備好的。”
第二天一早蘇曼又嘗試做了一次壽面,這次做的很成功,一根面條從頭拉到了尾,吃完飯,她徑直到了北京飯店,和老埃爾打過招呼和,進入了粥品人生的后廚。
很快到了飯點,粥品人生再次忙碌起來,蘇曼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不由期待起來,今天會出現什么有趣的菜色呢。
同時,她也明白了為什么粥品人生的廚師們總是一副心情愉快的樣子,每天都可以看到不同的菜色,宛如搖獎一樣,的確有趣的很。
很快,服務生傳遞回來了客人的第一個要求:“紅燒肉。”
這是一個剛和男友分手的女孩,為了和男友在一起,不顧父母的勸阻,遠離家鄉,誰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三年后,生活日趨平淡,終于走到了分手的地步 女孩想用大吃大喝來發泄情緒,服務員問的時候,她一下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想到了母親經常做的紅燒肉。
一邊說,服務生一邊向著角落里的馮子期瞄去,連蘇曼都看出來了,其他人的心更是明鏡似的,這一次是和情侶有關,馮子期十有八九要出手了。
馮子期翻了個身,睜開眼,卻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沒有動作,他右腳抬起,朝著蘇曼一點:“你來做。”
一片嘩然。
呆久了誰不知道粥品人生的貓膩,更何況,這二十幾個廚師里,至少有五名是專門奔著馮子期來的。
誰都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來了沒幾天的女孩撥得頭籌。
這還是第一次,馮子期指定廚師替他燒菜。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盡皆落到了蘇曼身上。
蘇曼略一猶豫,就站到了灶臺前,紅燒肉她沒做過,但是大致知道做法,應該不是很難,她拿了塊四四方方的五花肉,正準備下刀,馮子期突然開口問道:“那個女孩,口音是哪里的?”
服務員一愣,回答道:“聲音綿軟,好像是南方人。”
馮子期點了下頭,對著蘇曼道:“那做南乳紅燒肉。”
蘇曼一怔,馮子期又道:“記住,肉要抖。”
蘇曼眉頭皺了起來,肉要抖,什么意思?
她一邊把五花肉都切成了dx厘米的方塊,一邊打開油鍋,炒起了糖色,肉本身的顏色是白色的,白水煮肉的時候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如果做出來的菜,想要顏色重一些,就需要老抽或者糖來調色。
一般家里用的醬油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生抽,一種是老抽,生抽用來拌涼菜,老抽一般用于肉菜上色,因為顏色非常重,基本上放老抽的時候要按照滴來計量,幾滴就可以把一鍋的菜都染上濃重的紅色。
像是這道紅燒肉,就同時用了糖和老抽調色,所以老抽放一點就夠了,蘇曼炒完糖色,肉塊一起下鍋,又加了八角花椒,炒出香味后,加了老抽和料酒,順便還加了南乳汁。
紅燒肉要肥而不膩,就要多翻炒一會,把肥肉里的油多炒出來一些,蘇曼看著差不多了,添了水進去,蓋上鍋蓋子,改成小火慢燉。
足足燉了一個小時,她拿起鍋蓋看了一眼,用筷子捅了一捅,驚奇的發現,那些肉塊,的確如同馮子期所說,變的抖動起來,活像是一個小胖子在走路 同時一股沉郁的肉香飄了出來,聞的人直流口水。
蘇曼把紅燒肉裝盤,服務生給送到了前面去,在等待紅燒肉做熟的一個小時內,她又接到了兩道菜的任務,一個是東北亂燉,又叫東北大豐收,一個是泰式菠蘿飯。
都是馮子期指名叫她做的,蘇曼很快反應過來,馮子期這是有意的指點她了 馮子期惜字如金,每一道菜都只簡單的提點上一兩句,像是紅燒肉,重點就在一個抖字,東北亂燉,因為放入了多種不同的蔬菜,著重注意各種菜放進去的順序和時間,而泰式菠蘿飯,則要把菠蘿切成丁和飯一起炒。
一直忙到了中午后,馮子期懶洋洋的走了出去,蘇曼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個比較熟了的廚師,長得很清秀,只是個子有些矮,平時大家都叫他剛子,湊了過來,又羨又妒地道:“馮師傅對你真是另眼相待啊。”
蘇曼打了個哈哈,瞄了眼左右,小聲問道:“馮師傅全名是什么啊?”
剛子懷疑的打量了一眼蘇曼,吃驚的道:“不會吧,你這都不知道?”
蘇曼誠實的搖了搖頭,剛子一臉嫉恨的道:“怎么就叫你得了便宜了呢 他哼哼兩聲,倒是給蘇曼講解起來:“馮子期師傅本來是行政總廚來著,南北廚王爭霸,他連續三年都拿下了廚王的稱號,是咱們飯店的這個”
一邊說,他一邊豎起大拇指,朝上比了比,蘇曼眉頭微皺:“那他,怎么變成現在這樣了?”
剛子嘆了口氣,“馮師傅的媳婦被車撞了,現在還植物人呢。”
蘇曼半張嘴巴,幾乎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但同時,一件件事實,又在提醒她,剛子說的都是真話。
像是馮子期為什么總是一臉瞌睡的樣子,一定是因為要花費大量的精力照顧醫院的妻子。
還有他為什么只接受情侶的點菜,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蘇曼也不由噓吁不已,誰能想到,在廚房宛如神一樣的男人,居然有這么悲慘的情史。
“豬耳朵上面沒脂肪,扮涼菜最好,而且也只能扮涼菜。”
“海參只能用蔥來燒,別的做法都不地道。”
從最基本的食材開始提點,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如同密家真言,到了下午的時候,所有人都確定了一件事,這位馮子期師傅,是真的要培養蘇曼了。
晚上高峰期一過,五個年輕的廚師互相望了望,一起踏前一步,擋在了馮子期的身前,質問道:“馮師傅,我們中來的最晚的一個也跟了你一年了,你為什么選擇了那個女孩,能告訴我們一下原因,讓我們徹底死心嗎?”
馮子期嗤笑一聲,傲慢的掃視了幾個廚師一眼,“昨天做的那盤蛋炒飯還不夠嗎?”
五個廚師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忍不住道:“那是她運氣好,醬油炒飯,我們也做的出來。”
“運氣…”馮子期低笑出聲。
他抬起頭,目光炯炯的在五名年輕的廚師身上一掃而過,開口問道:“奶鍋哪去了?”
廚房里所有人都是一愣,奶鍋?
這玩意廚房雖然有,但是用的時候不多,向來是束之高閣的,五個廚師對望一眼后,嘩的一下分開,翻箱倒柜的找起了奶鍋。
半晌,五個人沮喪的走回,兩手空空的看著馮子期。
馮子期轉向蘇曼:“你給他們找出來。”
蘇曼眉頭皺起,“不是被您放躺椅上當枕頭了嗎?”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了馮子期慣常休息的躺椅上,掀開了上面隨意丟著的一件衣服,下面赫然是一個精光閃閃的不銹鋼奶鍋 廚房里的廚師俱都一臉見鬼的表情,眾人面面相覷,都在懷疑馮子期和蘇曼聯手作弊。
馮子期冷笑一聲,指著蘇曼道:“你們想找什么廚具,現在就可以問她。
安靜片刻后,孫二廚率先開了口:“咱們青花瓷的那個大魚盤呢?”
蘇曼彎下腰,拉開了下方的櫥柜:“這里。”
孫二廚不用看也知道,上次那魚盤是他親手放里面的。
麻二廚眉毛揚起,開口問道:“我最喜歡的那個鏟刀哪里去了?”
蘇曼沒動,眼睛在年輕的廚師們中一掃而過,最后定格在了其中一個個子修長的年輕人身上,他沮喪著臉,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了鏟刀,“我前兩天遲到您把我訓丨了一頓,我跟您開個玩笑——”
廚師們都震驚了,如果說馮子期那一個奶鍋還有可能作弊,這一個魚盤,一個鍋鏟,可是不能弄虛作假的了。
廚房那么忙,那么亂,難道這個女孩,能找到所有的廚具?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