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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可掬的沈嘉文輕輕地經理辦的門,她親和地笑著,纖手做了個請勢,進去了。老板臺后坐著,赫然是傅國生,他笑了,起身迎接著,握著手問候著:“老二,你怎么還這么渣的打扮?走到那兒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土匪。”
“你就穿上皮爾卡丹也是個王八蛋,有區別嗎?”翻著白眼道,果真是匪氣十足。
“區別在于,包裝和未包裝過的,是兩個概念”“。”傅國生不以忤,笑著打趣道。
“就你我。”一指彼此,小聲道著:“不管怎么包裝,都是渣,簡稱人渣。”
“哈哈…還是有區別滴,我是像人的渣,你是像渣的人。”傅國生哈哈大笑著,攬起了,那位美女沈嘉文知趣的一笑,輕輕地掩上了門。
其實呀,對這位美女的興趣可比對傅國生的興趣大得多,一笑掩門,讓忍不住作了個一吸溜吞咽口水的動作,然后回頭看著傅國生,那表情在訴說著一個潛臺詞:這朵鮮花怎么有插到老傅你這堆牛糞上呢?
“你個死仔呀,我的女,你也想上了?”傅國生這會真裝不住了,忿忿地斥了一句。這回輪到哈哈大笑了,笑著回敬道:“我還真想上,喂,你在監倉里答案送我妞,算不算數,我就要這個。”
傅國生一怔,不過沒怒,他尷尬地笑了笑,坐回了大班臺后,對于文明人,不是監倉里那種光屁股的環境,他不知道討論這樣的事的。
而呢,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看著這兒,看看哪兒,話說老傅的辦公室和外面純粹是兩種風景,外面的暖昧無邊,而房間里卻清雅有致,門口是一缸風水魚、靠墻一組竹木沙發、窗臺邊一溜時新花卉,大班臺也是鋼木結構,不顯得奢華,卻處處匠心獨具,這地方倒覺得很有人味,一點也不像人渣住的地方。
傅國生也在細細地打量著,這個見面的方式他期待很久,的表現一點也沒讓他意外,最起碼沒有氣急敗壞;但所有的表現都不在意料之中,比如根本無動于衷,反倒是他按捺不住了,欠著身子問道:“老二,你大老遠見我一次,沒有什么想法?”
“有啊。”回頭壞壞地笑了笑。
“說說。”傅國生很期待。
“就想啊,再勒你一次,這次老子可不留情了。”表情惡狠狠地,眼神卻沒有那么兇。傅國生呵呵笑了,好奇地問:“那為什么不動手啊?”
“看見這么漂亮妞,心情不錯,改天再收拾你。”隨意地道了句,轉過身時,冷不丁湊到傅國生面前,惡狠狠地道著:“老傅,你狗日的還是想整死我,是不是?”
“有嗎?如果我想,應該已經做到了。”傅國生不屑地道。完全不似獄中那副企憐的樣子了。
“少他媽跟我假惺惺的。”火氣終于上來了,也許對傅國生并沒有什么仇意,但對于被騙來騙去早火冒三丈,他揪著傅國天的領子一把拉起來訓著:“老子才出來幾天,就他媽成了販毒的了…那車貨要被邊檢查住,下輩子都出不來了。”
門嘭聲開了,焦濤帶著兩人奔進來了,兩位保鏢裝束的沖上來就要扭,一放傅國生,兩手舉著一攤,笑了,對著焦濤道:“喲,帥哥,好久不見啊?”
這一驚一乍的,讓進來的不解了,傅國生一吼:“滾出去,誰讓你來進來的。”
三個人討了個沒趣,告辭出去了,傅國生看了幾眼,很復雜,他沒解釋,也沒寒喧,一如對待陌生人一般,眼瞟著,手卻端著茶杯抿著,似乎在等著發飚。
“你…到底是個什么人?”突然問,他似乎覺得傅國生不那么窮兇極惡,最起碼有點念及舊情,否則以他這種身份要尋仇的話,應該比販毒還容易。
“生意人。”傅國生笑著道,放下了杯子。
“哦,算盤打得不錯。老子要折了,你這一繩之仇就報了,一點也不內疚;老子要沒折,你就賺翻了。”捋著這件事道,瞪著傅國生,很出離憤怒地質問著:“你狗日是里外都不賠啊!?”
傅國生笑了,似乎說得很對似的,他啟唇問著:“錢拿到了?”
“拿到了,三萬。”道。
“那就是了,人生就是一場生意,活著就是不斷地交易。用你的能力去換車換房子換女人,沒什么不對吧?”傅國生慵懶地道著,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評價道著:“不錯,你比大多數人都強。”
確實很強,這一行的難度在于,很難走出初次作案的心理陰影,畢竟冒著殺頭的罪名,看來自己的眼光不錯,余小二的確是個神經強悍的,這么快就適應了,只是稍稍有點不適而已。
在那雙眼睛的審視下他覺得很尷尬,而且角色的定位很難,是做為一個附首聽命的馬仔,還是做為一個敢于置疑的新人,似乎都不太合適。他感覺到了傅國生的精明不但在于他的眼光,而且還在于他的口風,不管說什么,都很斟酌著言辭,用一種委婉的、和案情根本無關的話表達。
這種人,那怕就證據放在眼前,他知道也未必能抓住他。因為他根本和那些事不沾邊。
“在想什么?”傅國生突然問。
“我正在想,你想的是什么?”以問代答,掩飾著自己的想法。
“我在想,我們監獄里那幫人渣兄弟。”傅國生笑著道,很坦誠的樣子,就聽他很揶揄地輕聲道著:“都說我們是人渣,不過我覺得不是我們很渣,而是被壓榨成渣了。不過這個我認為可以理解,咱們身邊這個人吃人的環境如果不渣一點,還真不好混…比如啊,像你渣成這樣,不管是走私的把你坑了,還是警察把你收拾了,都沒人在乎你,同情你。”
“所以呢…”翻著白眼問,知道有下文。
“所以呢,你得向渣成我這個樣子的方向混,有錢、有地位,渣到我這個程度,就沒人敢叫我人渣了,都叫我有傳奇色彩的成功商人,呵呵。”傅國生笑著道,雙手開著大班臺的抽屜,輕輕地拿出了一張準備好的銀行卡,放在桌上,笑著看著道:“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倒是很看好你,你現在身處的那個魚龍混雜的環境,我想比較適合你,這張卡里有十萬,我算算,加上你手里的,差不多能算淘到第一桶金了,接下來,改變一下命運對你來說不難吧?”
一下子明白了,這是要培養他,他扶他上位,要在萬頃一帶多扎一個地下走私的釘子,傅國生恐怕真把他當成有前途的毛賊了,在給了招兵買馬的啟動資金。無言的拿著銀行卡,這么大一筆錢對他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他想著該怎么處理這種情況,很為難噯,拿和不拿,好像都不對。
這種躊躕讓傅國生有點犯疑,真要是個不貪財好色的“余小二”,恐怕就讓他接受不了,他奇怪地問著:“嫌少?還是不準備要?”
“既然我看到了門路在那兒,這點錢還真少了點。再說拿這么點錢就想讓老子賣命,你想得也忒好了。”兩指一捻,啪聲把步扔在桌上,拂袖而去。
傅國生不屑了,他在想在故作姿態,他在等著抬高價碼,卻不料幾步又停,回頭瞥眼道:“老傅,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后來你以德報怨,我其實一直把你當朋友的,你不該這么騙我。”
傅國生一愣,“朋友”這個詞,似乎離他已經很遠了,他愣了,他看到了布滿血絲的眼睛,讓他一下子覺得有一種不詳的感覺。直到拍門聲重重響起了,他才驚省,皺著眉頭,有點奇怪,自己還是小覷了這個毛賊的追求…但他更奇怪,余小二還可能有多高的追求?
“他走了。”門開了,沈嘉文俏立在門口,輕盈地進來,掩上了門。
傅國生難為地撫著下頜,沒說話,沈嘉文笑著又問:“看來你好像沒有收伏他?”
“我剛才發現,我根本沒琢磨透他。”傅國生嚴肅地道。
“你呀,就是疑心太重…他不就是個送貨的索仔嘛,這樣的人大把的是。那邊消息傳來了,平安到達,這次賺得可不少啊,早知道就把貨量再加點,現在市場可緊俏得很吶。”沈嘉文軟語輕聲,站在傅國生的背后,替他輕揉著肩膀。
“可我總是心神不寧吶,總覺得會有什么事情發生。”傅國生眼前老是揮之不去的影子,是余小二。
“當然有事情要發生了,還有更大的一宗準備近期出貨…富哥已經在海上了,近期就到。”沈嘉文笑著道。
“絕對不行,太冒險了。”傅國生驚得起身了,嚇了沈嘉文一跳,他緊張地手指點點道著:“每成功一次,都是三分謀劃、七分僥幸,這條路我們走得太久了,遲早要露餡的,我甚至懷疑警察已經嗅到了什么風聲,否則不會這些天這么平靜。”
“一點都不平靜,北方正在嚴打。”沈嘉文嫣然一笑,食指挑著傅國生的臉頰,來了個情人般地啄吻,輕聲道著:“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以你經常化腐朽為神奇的手腕,一定能平安通關的。”
“不行,絕對不行,最起碼短期之內不行。”傅國生堅持道。
“一定行的,我信得過你。”沈嘉文輕撫著傅國生臉頰,好像一種鼓勵,也好像一種命令,根本不待傅國生答應,她掀著窗簾看著窗外那輛冒著黑煙飛馳出去的貨廂,饒有興致地道著:“國生,你猜他接下來會干什么?我猜他會變本加厲。”
“最好別那樣,否則我就愧對朋友這個詞了。小二雖然渣了點,可為人確實仗義的,我現在都有點后悔把你帶進這一行了。”傅國生感慨地道,他想起了牢里的一幕一幕,除了那次惡戰,其他的時間,相處溶洽的監倉反倒成了他這些年最美好的回憶。
“朋友”,這個詞同樣讓沈嘉文眨著美目,不解地看了傅國生幾眼,那樣子像在疑問:
你有朋友嗎?
次日,番禺市海關緝查處,以“余小二”的名義交了罰款,進滯留所領回了因為運送走私貨物被拘留的化肥、大臀哥倆,這哥倆受了不少罪,蔫了吧嘰從鐵門里出來,本來以為沒人管了,此時見了比親兄弟還親,就差抱頭痛哭了。
來交罰款、要罰沒的貨主不少,來不及敘長說短,領著兩人從直出了緝私處,一路上免不了數落兩人蠢笨,那五萬是好掙的,活該!
出了緝私處,到了車邊,車里卻是已經有人,一位臉型胖胖的、長相很可樂的年輕人,招著手:“嗨,二哥,這是你兄弟?”
“對,大臀、化肥…這是鼠標,以后就一家人了。”上車坐定,那兩位上了后座,知道被關著缺什么,新人鼠標給兩位一人遞了一只燒雞,哎呀,把化肥和大臀感動滴,抱著就啃,邊啃邊謝著鼠標兄弟。
“甭客氣,我們以前一塊玩的,都自家兄弟。”鼠標笑著道,回頭時卻剜了一眼,媽的,不知道怎么鼓搗滴,專案組把他派到犯罪團伙里了。
“跟你們說個事。”臨行前回頭道:“鄭潮真他媽不夠意思,兄弟們都進去了,他都不來贖。咱們喝西北風,他掙了幾十萬…這次老子決定自己干,怎么樣,大臀、化肥,你們要不敢干,我給你一筆錢,回家。”
“沒掙上錢,不回家。”大臀搖頭道。
“干。”化肥惡狠狠地啃著燒雞,點著頭。
就這一天,一個新的團伙橫空出世了,而且是強勢上位,當天便在番寓追砍原團伙老大潮哥,把潮哥人砍傷了,不知下落,據說是嚇跑了。又過數日,據說馬仔余二收攏鄭潮的部下,團伙迅速壯大,據說已經有十數人之多,在萬頃、新墾、港口一帶屢次搶同行生意,這一行從來都是誰橫誰就吃得開,一時間此團伙風頭日盛,為走私猖獗的萬頃、新墾一帶,又添一支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