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標和豆包分手了,兩人在回省第二rì接到通知,分別到新的實習單位報到,豆曉波去了省廳刑偵處直屬的應急分隊,報到第一天就被編入chūn季集訓,打著五公斤的裝備跟著特jǐng隊一起訓練;鼠標直接去了二隊,他更慘,第一天就被人手急缺的一個小組編入外勤隊伍了,任務是追蹤一伙搞賭博機的犯罪團伙,邵隊長不知道從那兒聽說鼠標兄弟眼睛賊,直接把他編進蹲坑盯梢的隊列。//最快更新78小說//
剛開始挺好玩,不過一天下來鼠標才發現這真不是人干的活,盯著目標不能有任何閃失,而且要記住你看到的每個細節,這樣一來,吃飯、上廁所都成問題了。光那泡尿就把他憋得肚子疼,他提了點意見,可不料換班的卻埋怨他不該一直喝飲料。
這個憊懶貨色干了一天就想撂挑子不想干了,可不料心思早被邵隊長窺破了,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頓,這回可不客氣了,實習期的都堅持不下來,還想穿jǐng服?邵隊長直接給了個建議:
不想干,滾蛋。
鼠標的心眼多,可膽子并不大,為了那身jǐng服,忍氣吞聲地又回到那個倒霉崗位上了。
返回的九人都得到了封口的命令,彼此也都不知道各自的下落,不過熊劍飛卻是和張猛搭伴報到的,報到的是一個“某某部隊裝備后勤處”的單位牌匾,地處省城郊區,離一個駐地部隊不遠,幾乎就是荒郊野外了。
不過到地方兩人都驚得大張嘴了,這里居然有一個排的女兵隊,兩人去的時候是上午,整齊的隊列、鏗鏘的號子、有節奏的步伐把兩人看得一時間雞動不已,一步三回頭地到了報到的地點,接待他們的是部隊的一個中校軍銜的軍官,撇著嘴直得啵,媽的,老許辦點小事,還得討人情回去,地方上真不要臉。
老許自然是許平秋了,聽人家這么稱呼,敢情不是一個系統,可不是一個系統怎么讓他們到這兒實習呢?張猛和熊劍飛相視犯迷糊了,那中校也不多話,直接把兩人領到大cāo場,吼著cāo練的女兵隊到面前報到,然后隨便指了一位:“秦秀芬,出列。”
一位中等個子,曬得老黑的女兵上前一步,直挺挺地站到隊列之前,中校一指張猛和熊劍飛兩人道著:“地方jǐng察來實習,給你一分鐘,把他們放倒。”
“啊?這就開打?”熊劍飛愣了。
“我不打女人。”張猛道。
他一開口,一群女兵哈哈大笑。
“你們要能打過她,就能畢業了。”中校不懷好意地笑笑,把兩位愣人刺激到了,兩人一扔背包,拉開架勢,互視一眼,左右一讓,張猛沖拳直奔面門,熊劍飛掃堂腿直掃下盤,這一招是兩人為了對付那個賤人想出來的,配合的相當默契,上盤下盤幾乎同時而至。
那女兵眉頭一皺,碎步急速地后退,熊劍飛的掃腿落空了,馬上變換成沖拳,張猛個子高,長腿一擺,又開了掃下盤的動作,兩人一個變位,仍然是上下齊出,那位女兵沒有找到破綻,仍在急速后退。這架勢一拉開,兩個猛男不客氣了,三個照面追了女兵十幾步,眼看著就快接近人了,可不料那女兵猝然發難,口中大喝一聲,一腳踹向熊劍飛的短脖子,熊劍飛奔得太急,一下子覺得像撞上一堵墻一樣,步子被釘住了。
他一停,張猛錯位了,被那女兵一扭胳膊,一個大背摔,猝不及防的張猛哎喲了聲,被人重重地摔過頭頂了。熊劍飛剛回過神來,可不料那女兵已經撲上來了,一摟脖子,一個膝撞,熊哥一下子覺得肚子那部位不是自己的了,吃痛的捂著肚子,呲牙咧嘴地蹲下了。
“三十六秒,還湊和,歸隊…繼續cāo練。”
中校吼了聲,那群哈哈笑著的女兵繼續列隊跑步去了,中校慢慢踱到了兩人身邊,謔笑著看著:“每年都有特jǐng來我們這兒接受集訓,基本就這個強度,你們明天將被編入新兵連從頭開始,進去可就出不來了,要走,只有今天一天考慮時間…等老許把委托函發過來,后悔可就晚了啊。仔細考慮一下。”
中校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連食宿問題都沒有交待,在他看來,這個下馬威差不多了,足夠把愣頭青嚇跑了,每年都接受上級交給的代訓任務,不過這兩位是地方省廳的大員走后門送進來,他并不怎么看好,估計嚇嚇,能嚇跑,省點事。
不過他小覷了兩位學員的承受力,等他回到作訓室的時候,那兩位屁顛屁顛跟來了,張猛滿臉不服道著:“我們不走了,大不了再打幾場。”
熊劍飛老實,很誠懇地道:“進門就被個女人打了,我們也不好意思走啊。”
中校笑了,他們留下了,回頭才知道被坑了,那一隊女兵都是特jǐng,就跟他們對打那位是教官。
回省城的第二天,駱家龍是獨自到省廳信息管理中心報到的,單位建在宣化區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報到的地方在技偵樓上,進門就看到了窗明幾凈的大廳,進出jǐng服鮮明的同行,他深為自己將成其中的一員而驕傲。
接待的是一位年齡三旬的科長,帶著駱家龍巡視了一圈,和他討論了一番對jǐng務信息化的認識,以及對罪案信息庫的了解,從一層走到十二層,談得相當不錯,科長挺滿意這位jǐng校小伙的專業知識,而駱家龍也非常滿意這兒的工作環境。
不過…凡事都怕這個轉折,到十二層時,科長停下了,語重心長地對駱家龍道著:“小駱,你的資料我看過了,許處長親自點名的,應該錯不了,理想抱負咱們先不談,未來和展望咱們也先放下,當務之急呀,是要把全省的罪案信息庫重新捋一遍,天網名聲在外,可疏漏也咱們自己人都清楚,縣一級的刑jǐng隊在案件電子歸檔時都不規范,派出所就別提了,這就給咱們jǐng務聯網造成了相當大的阻礙,萬一有跨市、跨省的案件,一下子凸顯出咱們后臺支撐的問題了。你先到電子檔案上,有問題嗎?”
駱家龍愣了下,沒想到是這么簡單的工作,電子歸檔無非是梳理一下舊案的各類證據,建條目和索引,方便即時查詢,和傳統相差無非是電子版的,他挺胸敬禮道:“沒問題,王科長。”
“好,你要能適應,我保證你能留在這兒。”王科長高興了,像是發掘到了寶藏一般。
兩人談得都高興,可到了工作地點時,該著駱家龍笑不出來了,頂層的工作間幾乎被紙質的檔案塞滿了,五六位熬得兩眼血絲的同行在忙碌著,一聽新增人手,帶頭的那位挺高興,直接給駱家龍安排輸入工作,駱家龍一瞅這里連網吧都不如的環境,有點后悔。
不過他忍住了,反正就簡單的輸入、比對、查遺補漏的任務,難不住他這位電腦天才,等坐到電腦前又后悔了,這都幾核時代了,微機居然還是奔四時代賽揚機;賽揚就賽揚吧,還不聯網;不聯網也罷了,運行巨慢,他一點配置才知道,這機器是小馬拉大車,那種定制機型,和監控系統一樣,掛得是超大硬盤。
一發現這個他愣了,一個案件他算了算制作成電子檔案有3m左右,那工作量,他搜索了一下硬盤,找著存檔文件,一t的硬盤里,裝了八百多個g的罪案資料。
800g,除了3m。
他一計算這個工作量,腦袋直接仆在工作臺上,有一種想吐血的沖動……
也在這一天,孫羿到市車輛管理處報到,他意外地在這里遇到了在羊城放棄的吳光宇,這哥們居然車輛管理處混了一個月了,工作就是拓發動機號、登記、封存,對于這家伙半途而廢也能和得到相同待遇,孫羿心態極度不平衡,可不料先回一步的吳光宇消息比他多,告訴他今年基層jǐng力大幅擴招,不管你是阿貓阿狗,只要jǐng校畢業,好賴都能混身jǐng服穿穿。也就是說,有沒有羊城那趟子集訓,根本對分配沒有影響,甚至于真掛個“刑jǐng”的臂章,還不如人家回地方上當片jǐng查暫住管戶口呢。
孫羿油然而生一種被欺騙的感覺,不過好在羊城賺了不少,他想想張猛和董韶軍就慘了,一個撿破爛熬了四十天,一個被人揍了四十天,這事說出來,聽得吳光宇也是大躍眼鏡,兩人私下討論的結果是對組織產生了嚴重的不信任感。
不過哥倆都沒準備撂挑子,實在是這個車管處各色奇車太多,有走私進口的、有套牌的、有盜搶的,還各查扣的各類作案車輛,孫羿跟著吳光宇瞄了一圈,兩人指指點點討論著車架、發動型號、輪轂大小、還有傳動和制動各類專業問題,太專業,連車管處的同行也聽不太懂。
不過從這天開始,車管處好多無人問津的車開始丟零件了……
也同樣在這一天,董韶軍到了報到地。地方不在本省,他是坐高鐵回來的,時間比別人晚了一天,報到地在鄰省長安市,這個掩映了大槐樹后的特殊的單位,原本不怎么有名,不過有數次國際刑jǐng專程到這里驗證證據之后,這兒就成了刑事jǐng察心中一個神秘的地方。
沒有崗哨?董韶軍進門時發現這里和想像中的不一樣,管理太粗放了。進門時連門衛都沒有,還是上世紀的舊樓,看著像個破產的舊式集體企業,兩三畝大的小院子,泊了輛老掉牙的jǐng車。
這是國際刑jǐng來過的地方?
董韶軍皺眉頭了,雖然jǐng中有很多神秘的單位,但這也太讓人失望了,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說得一點不假。
他抱著這有點失望的心態敲響了管理處的門,這里全名叫“技偵檢驗業務指導處”,可他卻一點也看不到現代技偵的影子,有的只是讓他更失望,管理處是位年過五旬的老頭,不怎么客氣地指著座位讓他坐下,開口就單刀直入問著:“每年到這兒觀摩學習的有二三百人,可看過之后還剩下的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能呆夠十天的,也剩不下一半,一半一半往下減,能堅持最長的記錄為二十九天…可二十九天在這里什么也學不到,你準備呆多少天?”
喲,看來很難,對于這種有挑戰性的事,總是讓年輕氣盛的學員有所不服,這時候董韶軍明白為什么許平秋會把他派到這里來了,那是因為自己的堅持,他挺了挺胸脯道:“我準備呆您覺得滿意,我覺得學有所成。”
“呵呵,小伙子,我研究了三十年都沒敢說學有所成…知道我們研究主攻的是什么嗎?”老頭問。
“排泄物,汗漬、血漬、唾液、痰、尿液、糞便等等,我在jǐng校學的就是痕跡檢驗專業,對這個我有心理準備。”董韶軍很誠懇地道。
“專業!?呵呵,也好,讓你了解一下什么叫專業。跟我來。”老頭起身了,披上那身舊得褪色的jǐng服,jǐng銜嚇了董韶軍一跳,比他見過最大的官許平秋還高一階,jǐng中有很多很外人無法理解的高階jǐng銜都是通過某種特殊的專業技術技能評上的,這一位無疑是其中的姣姣者。
董韶軍收起了小覷的心思,老老實實跟著老頭上了這幢小樓的三層,標著檢驗室地方,老頭開了門,攔了下董韶軍說道:“這里面有一百九十三種樣本,把所有的看完,給我講出它們的特點,不管你用多少時間,這是進門必修的,過不了這一關,你可以自行離開。”
說話打開了門,董韶軍眼一直嚇住了,然后老頭靠著欄桿,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董韶軍一咬牙進去了,那老頭此時又饒有興致的看著表,盯著時間,似乎在數著董韶軍能堅持多長時間。
三分鐘過去了,沒出來……湊和。
五分鐘過去了,還沒出來……老頭覺得這小伙可以。
十分鐘過去了,還沒出來……老頭奇怪了,這孩子是塊料,應該不錯。
可不料他剛下這個斷言,董韶軍捂著嘴,從里面飛快地奔出來了,老頭適時地把門口的垃圾桶遞給他,然后董韶軍嘩地一聲,把路上吃的東西全排泄出來了,吐著、嘔著、咳嗽著,抬頭想說話時,又想起了里面的樣本,又繼續嘔著。
敞著門的檢驗室里,三層玻璃柜,每格都有一個樣本,那是溫濕度高度適宜做的培養皿,里面是:大便。
對,一坨一坨,新鮮、濕潤,而且顏色各異、形狀大致雷同的大便…董韶軍即便再強的心理準備,也沒有想到實驗室能變態到這種地步,培養皿里放著一百九十多坨大便。
“你進門的時候一定很失望吧,這里上世紀八十年代市公安局物證處的舊址,早該拆建了,不過因為這個特殊的檢驗項目,一直留存到今天,剛才讓你嘔吐的大便,如果把它當做排泄物證據來講,二十多年間,一共靠它偵破了八十三例各類刑事案件,其中包括七例國際刑jǐng參與的案件……這種最直觀的排泄物反映出來的東西,是你心理和技術無法得到的線索…比如,嫌疑人愛吃辣的還是愛吃酸的,有沒有煙酒僻好、有那一種食物喜好、有什么健康問題,進而根據食物喜好確定他的身份和地位,甚至于巧合的話,會很直觀的盯到某個點上。”
老頭侃侃而談,看來很沉醉于他自己的這項事業,或者對這位堅持時間足夠長的小伙有點好感,他看董韶軍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不嘔吐了,又笑著補充道:“你一定很不理解,覺得我很變態對嗎?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講,犯罪本身就是社會發展的一種偏態,實施犯罪的嫌疑人,大多數都有一種這樣或者那樣的心理變態……不變態一點,可不好對付他們。”
董韶軍愣了愣,他現在相信這個研究所名副其實了,有這么變態的jǐng察在堅守著,不管發生什么都不會讓他覺得意外了。對于這樣堅守的同行,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種景仰和敬佩,只是相比一實驗室那種惡心的東西,實在讓他壓抑不住作嘔的感覺。
“你決定了?留下來,還是走?”老頭半晌問道,也許是走得太多,他并沒抱著多大的希望。
“我…留下來。”董韶軍咬了咬牙,做了個決定。
“好,繼續看,把它們的特點看完,仔細研讀一遍分析報告,再和我來討論,下班時我給你安排住處。”老頭轉身,旁若無人地走了,他回頭時,看到了董韶軍像上刑場一樣,又奔進實驗室,不過等到他下樓時,仰頭又看到那小伙奔出來,繼續嘔吐,他又搖了搖頭。
住處已經想好了,就住在這里,不知道這位能堅持多長時間。
老頭如是想著,又枯坐回他的辦公室,散發著怪味的辦公室里,他在通過顯微鏡仔細地觀察著白黃相間的液體樣本,怪味就來自于這些樣本,尿液,也屬排泄物。
匆匆一下午過去了,奇怪了,連著兩個小時,新人居然沒有再嘔吐,下班的時間,老頭背著手站在門口,看到董韶軍出來的時候,他喊了句:“嗨,小伙子,手頭活放下吧,一起出來吃頓便飯。”
“便”字被老頭有意說得很重,董韶軍像條件反射一樣,猛地一矮身一回頭,又開始狂嘔了,連連擺手,示意不去。
故意的,老頭得意洋洋地走了,他知道新人肯定吃不下,進門三天能開始吃飯,都算適應快的,這個反應嘛,還不夠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