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精彩和無奈有時候是同源的,源自于同一種感覺:牽掛。
因為牽掛而執著,因為執著而錯失,又因為錯失而產生了缺憾,這些缺憾讓每個人的生活都離十全十美差了很多,最起碼比期待要差很多。
林宇婧巡梭在五一路工貿大廈的樓下,像在猶豫著什么,一直拿不定主意,步子像心情一樣,是進是退,一直在猶豫不決。
她不止一次看手里的那張名片,那是一位禁毒局的女同事悄悄塞給她的,警察這個團隊里,婚姻幸福的沒有幾個,很多都在試圖解決婚姻中出現的這樣那樣的問題,這張名片就是一個途徑,上面標著:婚姻心理咨詢服務,莫雨欣。
是位專家,據說給警隊不少女警做過類似的咨詢和調解,有的有效果,林宇婧又一次審慎著自己和婚姻,她覺得自己來這里是不是有點荒唐了,想抬步走,幾步又回轉到了原地。
激情在褪化、褪化得感覺有點陌生。常也不著家,一回家就睡覺,家對他的吸引力就是那張床,而不是床上的人。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不過她感覺到,想的肯定不是自己。
也許,真的出什么問題了。
她懷疑著,終于還是鼓著勇氣,進了這幢樓,九層,租了四間咨詢的辦公室,這純粹是私人業務性質的,看樣子生意不錯,坐在椅子上等了很久,又拔了個電話問著同事,這才等到了一位出門請她進去的人。
一位女人,三十多歲,姿se中等,不過很有氣質,戴著一幅眼鏡,像那種生活愜意美滿的女性,自我介紹,她的方式簡而又簡,一個請勢,傾聽著林宇婧的訴說。
“我丈夫比我小幾歲,我們的經歷比較坎坷,曾經是戰友…”
“他以前私生活不怎么檢點,有幾個女性朋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婚后,我暫時沒發現。”
“我們的問題,不是經濟問題,我都不過問他的工資,不過工資也不高,還完房貸就不剩什么了。都知道他在外面有生意,其實不是那么回事,合伙做的生意,他都交給早年的朋友了,都沒從里面拿過什么錢…”
“他這個人在這點上很好,很講義氣,我們就是…感情上有點小問題,我覺得吧…他好像對我很疏遠了,很久都不回家…”
“……有好久沒有了…就有,好像也沒有以前那種激情了…”
林宇婧吞吞吐吐道著,有時酸酸的、有時甜甜的、有時苦苦的,不過把兩人的故事,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莫專家沒有打斷她的話,等聽了差不多,這才扶扶眼鏡,出聲問著:“那你的來意是什么呢?正常的咨詢應該你們兩人都到場。”
“我…我沒法告訴他啊。”林宇婧為難地道。
“那你想知道什么?或者想達到什么目的?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你應該是懷疑他有外遇了吧?”莫專家直接道,女性多疑,大部分都心思敏捷到往這種事上想。
搖搖頭,點點頭,又搖搖頭,一瞬間林宇婧發現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么心態了,她難堪地道著:“我也不知道,就覺得他變得越來越冷淡了。”
“這是很正常的,女人都期待每天都被另一半當新娘呵護著…理想很好,不過承受不住現實的壓力啊,以你所講,你丈夫在拼命的還房貸,而且還是一線的刑警,工作和生活的雙重壓力那么大,你指望他還會有多少閑情逸志?”莫專家問。
林宇婧皺了皺眉,壓力…壓力,真的是那種壓力,可能還包括馬鵬的死給他的心理壓力,她抿抿嘴,這個故事終究沒有講出來。
“我覺得你是多慮了,以你所講,你丈夫可能根本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更沒有經濟能力出軌…即便偶而有,也長久不了,婚外情不是他這種一多半工資還房貸的人玩得起的。”莫專家道。
“可是…可是…”林宇婧為難地看著專家,雖然知道都是勸和不勸分,可專家的話還是像粒定心丸一樣,讓他欣慰之余,又生新愁。
“你手機里有存的以前的照片嗎?最好是你們兩人的。”專家突然問。
“有。”林宇婧掏著手機,遞給了專家,那女專家看了眼,是一幅在山巔的自拍照,男的并不出彩,女的卻顯得很颯爽,知道她是位女警,倒沒有讓專家驚訝,專家拿著手機,然后從抽屜里拿出了一面小鏡子,讓林宇婧拉著椅子,坐到了桌邊,兩廂一比道:“問題不一定在他身上,這是一部分,你自己對比一下。”
好吃驚的感覺,不知道什么時候,面se變得如此晦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兩腮已經微微發福;更不知道什么時候,額頭飄著一綹亂發。不知不覺間,時間像一把鋒刃,已經在她臉上刻下了無法掩飾的皺痕。
活著活著就老了,怎能不讓人心生感慨啊。
“女人老得很快,婚姻像容顏一樣也是需要呵護的。”莫雨欣替林宇婧攏了攏額前的亂發,輕聲道著:“可能很多婚姻中的遺憾,都是我們的忽視造成的,設想一下,他滿身疲憊地回家,見到的是一位對他橫眉冷對,摔鍋砸碗、偶而還大打出手的妻子?他會感到幸福嗎?…對不起,你的同事告訴過我你們的家事,據說你很厲害。曾經是女特警?”
林宇婧眼一滯,有點難堪了。
“如果見到的是頭發散亂,表情僵硬,粗聲大氣的主婦,你覺得他還會有其他興趣?比如,像你們曾經這樣,在山頂玩自拍?”莫雨欣笑著問。
林宇婧似乎抓到了什么,抓到的,全是曾經忽視的。她突然想起了,直道著:“我試過,結婚紀念日,我換了一身盛裝,想引起他注意,不過他還是睡著了。”
“時間不對,而且為什么非要結婚紀念日?為什么不能天天是紀念日。我知道您是警察,不過警察總不能不要家吧?外面是一個世界,關上門,兩口子可又是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應該是你說了算,每天都是。”莫專家道。
“我該怎么做?”林宇婧問,心情開始豁然開朗了。
“每天都像結婚日那樣做就行了。再無趣的男人,也會喜歡那種情調的。而且,你并不是已經沒魅力的年齡,個子、身材、臉蛋,不比誰差啊。”莫專家笑道。
林宇婧不好意思地摸摸臉頰,羞赧地道著:“我剛到內勤上沒多長時間,以前都在外勤工作,長年跑外,對這些還真沒注意過。”
“那現在就開始注意吧,相信我,你的魅力足以挽回男人的心,那怕是顆花xin,呵呵。”莫專家笑道。
“這個…他還真有點花xin。”林宇婧眼神幽怨地道。
“不是他有點,而是男人的共性,我看出來了,你是對自己缺乏信心了。”莫雨欣道。
“有點吧,我都三十出頭了,比他大好幾歲。”林宇婧道。
“讓我想想…”莫專家指尖叩叩額頭,然后翻著臺子上的記錄,從名牌夾里找出來了一張遞給林宇婧道著:“試試這個,釋放一下自己,展示一下自己。”
林宇婧看著名片介紹,眼睛迅速睜大了一圈,愕然問著:“鋼…管…舞?”
“對,區別在于你是展示給很多人,還是展示給一個人,不過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大部分男人都喜歡這種的刺激。不一定是這種方式,但你必須找到一種可能重拾激情的方式。”莫專家攤手道。
林宇婧張口結舌,看了專家好久,怎么覺得這專家,和刑警有點共同之處,都是些坑貨…
坑貨,在這一時間,也見到了一位比獸醫還坑的坑貨。
大腮幫子、朝天鼻、凸額頭,臉上坑坑洼洼的,長得不算丑,就是五官有點像野獸派畫家的涂鴉。
先來的一步兄弟們給后到的介紹,這位叫杜雷,鼠標補充,還有個英文名字叫杜蕾絲。
說綽號那人也不著惱,老捂著頭上受傷的地方訴苦,據說這就是女騙子的受害人了。
“真的,我碰到那女騙子,和獸醫給我講的那案情故事一樣的…”
“就是偶遇了,然后騙我到沒人地方,我一下子就昏了,醒來就成這樣子了,全身被洗劫一空…”
“發案地?就在天外海啊,五星級的賓館啊…哎對了,我能認出那女騙子長啥樣,我帶你們抓她去,肯定還在…”
“……報案,我這不是報案了嗎?報案也得有熟人好辦事啊,要不警察不理咱,再說我說丟了錢包、手表、也得有人信啊…我那表可價值十幾萬呢啊…”
杜雷這貨從進門就說個不停,據說是邂逅的那位女人把他勾到一個房間,還沒脫衣服就去見周公了,醒來就成這得性了,期間駱家龍小聲說了,獸醫這家伙怎么把他們誑來的,說是有案情,敢情是他自己的事,杜雷是他發小,兩人光屁股長大的,也是因為拆遷,從土逼一步邁入了土豪行列,這幢房子就是證明,據說拆遷給家伙補貼了四套房子。
又講了一遍受害記,獸醫拉著的胳膊道著:“余警官,你是頭,你說管不管吧?我覺得和我在協辦看的案子就很相似,那女騙子又出來作案了,別說受害的是我發小,就是普通人,你們也不能坐視吧?”
“哦,那肯定的…可你確實應該報案呀。”道。
“你們不是警察么?報給誰不一樣?”藺晨新道。
“是啊,警察哥,你們要不管,我找其他人伸冤去,錢不錢的,我不在乎啊,就這口窩囊氣我咽不下去。”杜雷道,很大氣,鼠標剛一問,您老準備出多少經費,杜雷牛逼,一巴掌正反兩晃,五萬。
咝…眾人齊齊倒吸涼氣,被驚呆了。
“甭替他省錢,他真拿得出來。”藺晨新道。
這倒不假,看看這個一百四十多平的大房子,還有家里不菲的裝飾,肯定是個有錢的主,他審視著沙發那位委曲的受害人,又看看臉上還帶著傷的獸醫,直問獸醫傷怎么來的,得了,這位兄弟也是栽在女人身上了,被眾妞痛扁的事一說,聽得笑歪嘴了。
“那你們說,怎么辦?”問。
“知會一下轄區派出所,協查一下。”汪慎修道。
“沒問題,我給你們指認,化成灰我也認識她。”杜雷興奮地道。
“可不一定還在啊。”鼠標道。
“絕對在,今晚天外海有個私人聚會,好多到場的土豪不少,她肯定要揀機下手。”藺晨新道。
“可能么?騙子得手,肯定會藏身起來。”駱家龍道。
“不一樣,這個女騙子有化身,絕對精于化妝…上次你們抓那男的都會化妝,何況這個女的。我真認得出來。”藺晨新道,跟警察混了幾天,推測得越來越有道理了。
一半人情、一半案情,又有經費,這事似乎不辦都不好意思了,鼠標看看兩人慘兮兮地的樣子,笑著道:“要不咱們試試看吧,這倆說得倒像回事…和前兩年案發的那幾樁,似乎類似。你說呢,老駱?”
“靠巧合,未必能抓到啊。”駱家龍潑了瓢冷水。
“能能,一定能抓到。”杜雷急切地道。
“你怎么知道能抓到?”笑著問,這一對坑貨越來越有意思。
“你們警察啊,警察抓不到,誰還能抓到?”杜雷給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就是啊,幾位哥哥這么威猛,肯定是手到擒來。抓不著試試看吧,我做主了,抓著抓不著,我們都提供經費。”藺晨新道,看著眾人時,幾位小警都看。
盯了兩人很久,那眼神瞇笑著,有點深不可測,半晌他環伺眾人道:“準備讓我當家?”
“要去就一起去,反正都閑一周了,咱們協辦快成閑辦了。”駱家龍道。
“都同意是吧?”問,還專門問了問那位叫杜蕾絲的,他不迭地點頭,就靠警察叔叔了。
“好,那我來辦。鼠標、漢…把這倆坑貨銬起來。”
說著,拉了張餐椅坐下來,幾人還沒明白,又是一聲吼,藺晨新和杜雷俱是驚慌一臉,這表情可逃不過幾位警察的眼睛,省得有事,一個擰一個,擰得藺晨新直嚷著:“喲喲喲,輕點,標哥…這是干嘛呢?咱們還是不是兄弟…我可為人民立過功呢?”
“就是啊,這算怎么回事?”杜蕾絲掙脫了汪慎修的擰巴,火冒三丈地道。
“我說你倆不覺得玩得有點小兒科了嗎?”哭笑不得地道,一扯藺晨新臉上的膠貼訓著:“臉被劃了啊,這一道是被戒指劃的吧?額上這個腫包…和脖子上這個於青,這角度…怎么像個高跟鞋的距離?”
一說,藺晨新羞赧似地捂著臉,不吭聲了。
看著藺晨新,一轉身手一伸,把杜雷的褂子摟起來了,他急著縮身,不過縮不及了,前胸后背,幾處於青,和藺晨新臉到脖子的傷痕一致,高跟鞋的距離。
很簡單,應該是被高跟鞋痛踹了一頓。
鼠標和汪慎修、駱家龍看呆了,快笑得接不上氣來了,一直覺得那兒不對勁,可沒想到還有這么大不對勁的地方。
“我還原一下,在你們身上發生的事…你們又去泡妞,可能找上不該找的妞了,或者是她們反感你、或者是你方式有問題,然后惹怒她…啪,獸醫給了你一耳光,咚,杜蕾絲,給了你一拳,鼻子上…你們試圖反抗,卻不料那女人更狠一點,把你們放倒,對杜蕾絲連踩數腳。對獸醫你,踩在你臉上施虐…你們無計可施,就想到了叫我們,替你出氣去?我猜得對嗎?”
笑瞇瞇地問,從兩人迫不及待地掏經費就看出有問題來了,這那是找騙子,純粹是找打手啊。
猜對了,杜雷yu哭無淚,指著藺晨新罵著:“真尼馬獸醫坑死我了…我讓你找聯系黑澀會請打手,你特么非要找警察,警察叔叔是那么好騙的?沒我的事啊,要找找他麻煩,他一直吹牛和警察熟,還吹牛說他馬上就要當警察了。”
“滾滾…不是你摸人家腿,人家能尼馬連我也一塊打了么?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私人酒會那種地方,那個不是逼里能跑船的狠娘們,你非要裝土豪去?”獸醫回罵著。
“去他媽的,誰怕誰呀,反正老子跟他們沒完。”杜蕾絲火了。怒發沖冠地道。
“就你那得性,全部身家還趕不上人家那車轱轆,還尼馬跟人家沒完,啊呸,不是救你,我能被打成這樣么?”獸醫損著他的損友。
兩人唾沫星子飛濺,真相越罵越明,敢情還真是混到酒會里去開眼界去了,誰可想杜蕾絲兄弟瞄上主辦方的一位妞了,搭訕吧人家不怎么搭理,于是恬著臉粘著,粘著也罷了,誰可想se膽包天,居然摸了人家"qiaotun"和大腿各一把。
結果就是這樣,兩人都被打成豬頭了。
杜蕾絲委曲地說,那女的真尼馬是騙子,手一勾讓我跟她去,我就跟去了,她把我領到廳外,劈里叭拉就跺我、揍我。
獸醫兄弟更委曲地說,還不是一個女的,幾個女的跺,老子去救你,結果連我也被打成這樣了。
為啥不還手呢?
兩人不好意思地說了,好幾個保鏢呢,個個都比熊哥剽悍,不敢還手啊。
兩人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補充了一句,打完了,兩人被幾個男的拎著,直扔到賓館后門的垃圾堆里了,兩人不好意思去報案,自己爬回來的。
本來想去找黑澀花錢買兇報復的,可一想還有比黑澀會厲害的,這不就找警察叔叔去了。
幾個小警快笑岔氣了,這一對妙人也有眼se,知道警察離他們很近,關系很親。跟著就開求了,獸醫抱著鼠標直抹淚道著:“標哥啊,看在兄弟請你泡吧、介紹你泡妞的份上,你不能不管我吧?”
“就是啊,我把我的妞介紹給你們也行啊,只要你們幫忙。”杜蕾絲下狠心要出血本了。
可這種事怎么辦呢?
“是天外海這家?”突然開口了,一翻手機,亮著一幕:星海投資答謝酒會。
“對,就是這家…很有名的,我們也是聽名才去的,昨天是驀捐,今天是答謝酒會。”杜蕾絲抽著鼻涕道。
“好,去看看,就看你們有沒有膽量一起去,要有人敢再打你們,我們當場拘捕。”道,笑著。
“行,去就去。”兩位受傷的看樣子確實負氣,不假思索地答應了,絲毫沒有發現,的笑容里,坑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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