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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與子同袍

  從檢察院不遠處的小賣部里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天黑了。

  撕著封條,磕著煙盒,一根紅河跳出來,嗒聲點火,美美地抽了一口,然后仰頭,呼聲噴著煙,好煙抽過不少,不過都沒有今天這盒八塊錢的煙抽得帶勁,一口悶得頭暈暈的,剛剛還在電話里跟老爸說了,老爸下了定論:

  “看看,還是你爸當年英明,把兒子交給黨,比跟著爹強,犯了錯誤也是黨內處分……我說你個兔崽子,沒錢朝你爸要,好像我不給你似的…”

  老爸千斤擔子放下了,心里的大石頭也放下了,他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輕松過,盡管又特么成了一名不文的窮光蛋了。

  當然,裝也得裝成窮光蛋,這年頭沒人和你個窮光蛋較勁,于這事他是有心得的。

  回望了一眼巍峨的檢察院,他撇撇嘴,敬了個禮,然后一甩,衣服披在肩上,得意洋洋地走著,他在思忖著,該去哪兒。回分局回刑警隊不好意思,可能處理結果還沒有正式宣布。回家吧又遠。要不找…栗富姐去?似乎也不妥,栗雅芳回來后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在汾西,已經疏于雙方的聯系了。

  他估計呀,難奈寂寞的栗姐沒準早特么又有目標了。

  或者應該給誰打個電話?安安?也不好,她一直在憧憬著英雄和美女策馬馳聘的那種浪漫,這回估計是徹底玩完了。

  林姐…還是尼馬算了,這幾個月了都沒給我打個電話。

  邊走邊想著,似乎還是那群狐朋狗友親一點,正思謀著找誰出來喝一頓時,一輛奧迪泊到了他的身邊,他停下了,知道在第一時間誰會出現在他面前。

  沒錯,車門開時,副駕上的許平秋從車里出來了,揮揮手,打發走了車,然后以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從檢察院得瑟地出來的。

  老許不像局長,像個時刻準備收停車費的黑臉老頭,背著手,穿一身便裝,兩眼瞪得炯炯有神,似乎時刻準備悖然大怒。

“你有長進了啊。”許平秋道,眼光已經唬不住他親手培養出來的這人了  “你指什么?”問。

  “無恥,陰險,以及算計。別告訴我,你純粹是是因為良心受到譴責而去自首。”許平秋道。

  “那你認為呢?”道。

  “我認為啊,這更像一個挾功邀賞,你把整個警隊的榮譽和你綁在一起。來洗清你的污點?”許平秋道。

  “知己吶,我的無恥,只有您理解。”嗤笑道。

  “難道你就不怕錯走一步,因為這事鋃鐺入獄?”許平秋反問著。

  “如果我被拋棄,那拋棄我的隊伍,還有什么可留戀之處;如果我被拋棄,我就可以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地重新來過,我不害怕,從你把我送進監獄后我就不怕那地方,我倒是有點期待那種結果。”道。

  “噢,好算計,進可雙收名利;退可以保名節…還能搏得同情啊,呵呵,有兩下子,不得不說,你于得很漂亮,不過你怎么敢確定,賈原青會改口?”許平秋問,這個人很多陰險的算計,有時候讓他發寒,比如針對杜立才和馬鵬的那次,他就想像不出,怎么樣表演才能一直騙過那兩位。

  “我不確定,也沒想到他會這樣,不過我確定,肯定有人讓他改口,我不愿意猜測是誰。”道,看著許平秋。

  “還真不是我辦的。”許平秋簡練說了幾句,這一次還真沒有把手伸那么長,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圓滿地結束,那個本不該賈原青承擔的罪名,他都擔下了,聽得經過,也愣了,這一次真的是羞愧了,他匆匆地掏著手機要拔電話,可在拔出去的一剎那,又掛斷了。

  這一次恐怕歉意未減,又增了不少。

  “這就是你與眾不同的地方,在陰暗的同時,又留一道透光的縫隙,就像江湖人講事情不要做絕一樣,你給你自己留了條后路這也是我一直舍不得放棄你的原因,你雖然奸詐、陰損、兇惡,可在你的心里,一直留著向善的光明…也許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也許是馬老種下的,不過還好,這道坎你終于邁過去了。”許平秋和聲悅色地道,擺擺頭:“走走?”

  訕笑著跟上了,兩人且行且走,善良對于刑警是個貶義詞,沒人愿意承認自己有那種品格,可許平秋知道,身上有,也許是他那種復雜的性格和成長環境,讓他具備了對付犯罪的靈性,既能洞悉陰暗的思維,同樣能保持一份善性。

  “說話呀,別悶著啊。”許平秋催著,大案后頭回見他,相隔已有數月了。

  “說什么?”不確定地道。

  “說說接下來準備于什么?”許平秋問。

  “我想像馬老那樣,辭了職,做生意去怎么樣?”道。

  “胡扯,平庸可不是你的風格。”許平秋道。

  “可我喜歡平淡。”道。

  “但你沒有馬老那修養,也沒有他那學識,更缺乏他那種心境,你認為他真的很平淡嗎?他一直在默默做事,閑時編撰啞語教材,還為聾啞學校籌資,已經籌到不少了…他不是真平淡,他期待改變的努力從來沒有停止過。只有真正平庸的人,生活才會真的平淡到索然無味,他不是,你更不是。”許平秋道。

“可我覺得繼續當警察,有一天說不定就把自己送進去了,有時候罪與非罪的界限不那么清楚,就馬老那樣睿智的人,也沒有逃過這個魔咒。”道  “這還是證明你不是個平庸的人,如果真想平庸很容易,在警隊里坐吃等死的人并不缺,為什么你不像他們一樣?…別說我逼你的,很多事是你們自己的血性使然,真要是個膽小如鼠的,就把你逼到進退兩難的境外,只會逼出一個逃兵來。”許平秋道,他側頭看看,似乎在揣度這家伙是不是真有去意,而且他發現,的演技越來越高明了,高明到沒有那怕一點表情。

  不像想留,也不像想走,像真平淡了,可那卻是許平秋不愿意看到的,一個趨于平庸的警察,就不值得他親自來一趟了。

  “不管你信不信,這一次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很反感老是抱著這樣的愧疚心態,對于那些嫌疑人的,對于他們家屬的,對于我們親人的,還有對于自己的…包括在面對你的時候,仿佛你包容著我的缺點,是一種莫大的恩惠似的,需要我拼命去償還…我誰的也不想欠,我想做個自由的人。而不是做一個黑警察。”道,冷靜地看著許平秋。

  從懵懂的警校生走到今天,經歷了多少浴火才有今天的重生啊。

  許平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幫他整了下衣領,思忖片刻道著:“我知道你心里有愧疚,可你不是一個黑警察,如果你是,就不會有那么多兄弟戰友還關心著你;如果你是,就不會有從市區到省廳統一口徑,要護著你;人人心里都有一桿秤,好壞大家稱得清輕重,也看得出,這個職業在你心里的份量,否則你就不會選擇一種這么激烈的離開方式其實你悄無聲息的走,誰又攔得住呢?”

  訕然低了低頭,許平秋知道這個推測是正確的,真正付出過心血的事,誰又舍得輕易放棄。

  兩人站著,在極目遠眺的時候,透過重重霾色,依然能看到漸漸西山的一輪夕陽,平靜的表情里帶上了一絲釋然,他許是想起了,曾經胡鬧打鬧的日子,那個讓他舍不得的集體;也許想起了,曾經揮汗如雨的訓練日子,那些讓他無法忘卻的苦和累;也許也想起了,曾經命懸一發的驚魂時刻,那些已經倒下的,再也無法和他背靠背的兄弟。

  “你走不了。”許平秋笑了。

  “你說了不算。”道,他的變化始于此時,心開始自由,可以輕松對任何人說“不”了。

  “你說了也不算。”許平秋笑著道:“如果留下,這輩子可能會有很多時間在后悔;可如果走了,這輩子恐怕你會一直在后悔。人這一輩子做不了幾件事,能把一件事做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對這件事投入的感情太大了,恐怕想抽身也身不由己了。”

  也是,笑了笑,糾結的地方正在于此,就像于久了一件事不愿意輕易改弦更張一樣,那種事給他帶來的好奇、刺激以及滿足和成就感,是其他無從代替的。

  “我們…讓它說了算吧。”許平秋掏著口袋,幾頁折著的紙,他看著迷茫的眼睛,遞給他道:“也許我的工作確實有問題,我忽視很多,本應該慎重對待的事,如果能重來一次,我想我會做得更好。”

  輕輕地折開了紙頁,是一組密密麻麻的數字,還有幾張歪歪扭扭寫著的證明,他掃了幾眼,慢慢地,眼神凜然了,悲戚了。

  “這是馬鵬那筆黑錢的最后調查結果,一小部分是他自己揮霍,他愛喝愛玩愛交朋友。但大部分都是這個用途,他在悄悄接濟著曾經在部隊上,在刑警上退下來的兄弟,兩位是二級傷殘、三人是家庭貧困,還有一位和他一樣,也是位犧牲在任務中的同志,你可能聽說過,四大隊刑警,叫陳銀濤,下班途中遇上了群扒手,他撲上去制止,被捅了七刀,是馬鵬同期退役的戰友…這些年馬鵬一直照顧著他的遺孀和兒子,兒子都已經五歲,我們去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馬鵬就是他爸爸…”

  許平秋一抹臉,悲慟聲絕,一袖子抹過,抽泣著,滿眼淚流,他輕輕疊好,還給許平秋,那是一份無法承受之重。

  “你…還需要還給我嗎?一個男人的肩上,遲早要擔起對家庭、對親人、對社會的責任,何況他是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責任你不想接過來嗎…我老了,很多事力不從心了,需要有接班人來做了。”許平秋道,盯著,很期待。

  又縮回去了,他鄭重地,疊正,放進了口袋,穿好了衣服,不再顯得痞氣外露。

  許平秋微微地笑了,他打電話叫著車回來,看著,嘉許的笑著道:“想好沒有,接下來于什么?”

  “沒有。”搖搖頭。

  “那我替你想想,你的學歷太低,水平又差,作風又野路子不斷,而且還心狠手黑,經常越界辦事,善于蠱惑人心,這么個人才真不好安排啊。”許平秋道,聽得臉色尷尬了,不料許平秋話鋒一轉道著:“這可都是當領導的素質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練成的…回總隊吧,史清淮和肖夢琪都過于軟弱和功利了,支援組只有在你的手里才是一根最犀利的毒刺,不要有什么負擔,懲奸除惡、斬妖除魔,從來都是血淋淋的,我們可能將來都會下地獄,可在那一天來到之前,我們要把那些該下地獄的,全送下去。”

  車來了,緩緩于停在路邊,許平秋走了幾步,又回頭時,他看著思忖著道:“將來你也許會后悔作出從警的選擇,可你不會后悔你做過一切,那些成就會讓你成為一個注定不是平庸老死的人…所以,你該有警察的起碼素質,向我,向你的上級和你的領路人,敬禮。”

  慢慢,抬起了手,敬了一個禮,然后許平秋莊重地還了禮,拉開了車門,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好有成就感的坐正了,搖下了窗,喊了聲又道著:“嗨,小子,組織上還是很關心你的生活的,對于你受過精神刺激的問題,準備給你一次情感治療,站直嘍,別激動啊。”

  愣著還沒明白,另一側的車門開了,然后慢慢地,一個高大、豐腴的倩影立在了車后,一剎那嘴張眼凸,呼吸急促,狀似激動了。

  “哎,看來不是人性本惡,而是人性本色啊,瞧這得性…走吧。”許平秋笑著招招手,司機笑了笑,駕著車駛離了。

  在駛離的地方,在路的另一側,林宇婧就那么靜靜地站著,平靜地審視著,變得有點憔悴的,那眼光里,不知道是濃情還是抗拒,不知道柔情還是忿意,相別數月,似乎兩個人都變了一個樣子。

  看了良久,林宇婧突然作了個奇怪的動作,她扭頭就走了,這下子吃不住勁了,跟著,快步跟著,林宇婧慢下來了,他也慢下來了,然后林宇婧回頭,他就那么傻傻地站著,兩眼愁苦的瞄著,然后林宇婧繼續走,他又厚著臉皮跟著,跟著跟著就走了兩公里,已到汾河路了,林宇婧信步下了街面,踱到了汾河觀景路上,走了很遠再回頭時,還那么不近不遠的跟著。

  林宇婧勾勾手指,大眼蘊著笑意,慢慢地走到了她面前,她審視著,開口問著:“你好像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難堪地抿抿嘴,慢慢地道:“你不是代表組織上來的嗎,組織上…剛剛定性了,可以原諒。”

  林宇婧噗聲一笑,旋即又黑臉了,她虎著臉問:“為什么躲起來三個月?

  “我…怕你揍我。”凜然道,林宇婧見此等憊懶,揚手就起,一捂臉,她又下不了手了,這副賤相已經熟悉到不能熟悉了,甚至是最黯淡的時候唯一的念想,她出聲問著:“為什么要揍你?”

  “怕你誤解,誤解之后說不定就發生什么事了。”道。

  “誤解?你好像托人告訴我,那些事都是真的,不用誤解。”林宇婧氣憤地道。

  “任務就是這樣,我得演一個從里到外黑透的警察,組織的原則你又不是不知道,對最親的人,也要保守秘密。你不應該懷疑我。”道,如果不見也許能狠下心來,可相對時,又不舍了。

  “我本來不懷疑你,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可以相信,可你三個月沒有聯系我,我想就不懷疑也要懷疑了…你說是嗎?”林宇婧似乎很慎重地問。

  一糗,一訕笑,然后慢慢地準備后退挪步,然后很歉意地道:“那對不起,我…我…當沒看到我行嗎?”

  “站住。”林宇婧一個箭步,伸手就抓,一閃身,不料林宇婧很了解他的動作,腿一絆,吧唧,把絆地上了,她拎著站起來,湊近了,以一件揶揄地口吻道著:“想溜?”

  “沒想溜…可你老是懷疑我,咱們在一起,興許會有很多誤解和猜忌的。”緊張地道。

  “我才懶得懷疑你,我在任務里也和別人扮過情侶,你看到過了,還拍了三點式的近照,說不定還…”林宇婧笑著道,然后吁聲來了聲輕佻的口哨,放開了。

  臉扭曲變形著罵著:“特么滴,老子上次就該把郭鵬廣給閹了。”

  “因為他碰了你的女人?”林宇婧笑著問,臉一糗,她刺激著:“他比你帥啊,要不是內奸,我還真有點喜歡他…你是所有追過我的男人里,最丑最矮最沒水平的一個,你知道不?”

  “沒你說的那么差吧,就你這身手你要不愿意,我能強迫了你?”氣著了。

  “是你騙我的。”林宇婧忿然道。

  “胡說,就騙了頭一回,后來都是你上我。”叫囂著。

  “流氓…”林宇婧騰聲一腳,捂著臉紅了。

  卻是在爭執發現了,這個挽回的機會還是相當大的,一旦有這種機會,男人是不介意卑躬屈膝的,他靠近了林宇婧小聲解釋著:“…真的,因為那個任務,我已經身敗名裂了,我真不想因為這個影響你的生活和前途,所以就…反正吧,就你不喜歡,咱們好合好散算了…”

  “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了。”林宇婧放下了手,正色道了句。噓聲一舒氣,泄氣了,他知道恐怕自己的操蛋行徑不容為人接受。

  凝視間,林宇婧看到他的歉意,看到了他的難堪,就像她自己被曾經被限制自己時那種難堪,她寧愿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她也寧愿相信,一個舍身忘死的人,在最難的時候沒有放棄的人,現在怎么可能放棄。

  于是她撫著那張并不帥氣的臉,嚴肅地道著:“雖然我不喜歡你,可組織上派我來監督你,監督你,不準你再于壞事,7*小時監督,前事一筆勾銷,以后你不會有于壞事的機會。”

  眼神慢慢地趨于興奮和緊張了,他興奮地要呶嘴里,林宇婧一閃身,躲開走了,他追著,喂喂喂,林姐,說再清楚點,任務是不是從今天開始,我準備接受你的監督了,我保證你組織上袒露一切…

  林宇婧笑著,沒有回答他,跑了不遠兜里的手機響了,停下了一掏出來,一看,尼馬居然是安嘉璐,他正猶豫的時候,林宇婧回身一把就搶走了,一看,瞪著他。

  “同學,肯定知道我出來了,歡迎我呢。”訕然道。

  “那位漂亮的女同學對嗎?”林宇婧問,還沒點頭,林宇婧一摁,掛斷了,然后得意地揚著手機道:“通訊以后受到監控,你同意么?”

  “同意。”點頭,不敢說不同意了。

  叮鈴鈴又響了,趕緊說著:“這女同學可煩了,就愛騷擾我,像我這樣的英雄人物,想低調都難吶。”

  “不是女同學,栗妞是誰?”林宇婧看著手機,忿意十足的盯著,似乎在審視這貌不其揚的貨是不是還有什么秘密她沒有發現。

  嗨,看林宇婧要接電話,他一喊,被林宇婧的眼神嚇回去了,然后林宇婧接了電話,沒吭聲,聽筒里傳來了栗雅芳性感的聲音:“喂,余兒啊,你是不是回五原了…別騙人家啊,我問李玫了,他說你沒事了。”

  “嗯。”林宇婧捂著嘴嗯了聲,很粗,像男聲。

  “那晚上賀賀怎么樣?你請姐啊…怎么不說話呀?這么長時間沒找我,沒有內分秘失調吧…”

  “開會。”林宇婧捂著嘴,含糊的嘟囊了句。

  “那晚上和姐一塊開會?野戰那個氛圍怎么樣?別告訴我你不喜歡啊。”

  哎喲,臉上那叫一個苦也,林宇婧也不聽了,一掛斷,一揚手,直接扔河里了,氣咻咻地扭頭就走。

  糗了,耷拉著嘴唇,看著手機飛了條弧線,咚聲進了水里,反應過來,他大嚷著:林姐,聽我解釋,不是你想像的那個野戰……

  他趕緊地追著林宇婧的腳步,一個追一個前面走,一個在解釋,一個不聽解釋,一個很焦急,一個煩躁。

  就這么追啊追啊,追進了沉沉暮色中,肯定還要有很長的一段路走的哦。

  就這么追啊追啊,后來又追到了單位,天天在門口守著,一下班就追著解釋。

  追啊追啊,這例在外人看來很不可思異結合,居然在一年多后修成了正果,這位有爭議的人物,就連他的婚姻也充滿了黑色幽默,據說結婚當天有位女賓喝多了,是出入境管理處一位警花,看到時失態了,淚眼婆娑地攬著新郎說,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你為什么不理我了。

  然后,一眾賓客傻眼了…就見新娘拂袖而去,新郎追著去了,等再見到時,新郎眼圈成黑的了,臉上多了個巴掌印。

  剛有了家庭,就有了家暴,剛升了職,又有了傳聞,在禁止公務人員從事營利性經營活動的清查中,已經升任刑事偵查總隊特訓幅孜⊥長的,又一次被清查小組給查住了,他在外面經營糧油配送小有成就,被人舉報了。

  他和清查小組的拍桌子了,尼馬就老子現在的工資工作到退休,期間犧牲上三回,加上撫恤才能把房貸還完,我告訴你,我在外面就是掙錢了,我不掙錢我混個屁呀,但是你沒有證據證明和利用過職務之便,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就是我的生意,所以你再查也扯淡。

  后來,又不了了之,這位有爭議的人物帶著支援組立過功勞、出過洋相、辦砸過幾次案子,但更多的是把不少為非作歹的嫌疑人刨出來,繩之以法,他們的名氣越來越大,甚至每年都有數起跨省的刑事案件交由他們全程處理。

  曾經那一隊被扔在羊城的小伙伴,數年后出了四個刑警隊長、兩名派出所長、一名分局副局長,還有一位總隊的特訓丨處長,在警校學弟們評價中,他們是最剽悍的一屆。

  不過最出名的還是,他最出名的事跡不是辦了那件大案子,而是娶了一位當過特警的老婆,別的家暴是打老婆,他的家暴是被老婆打,這位連悍匪也聞名喪膽的鐵警,受傷最多的次數居然是在家里,據說是因為私生活不檢點的緣故,可奇怪的是,兩人就這么打打鬧鬧,居然還過得有滋有味,賤成這樣,怎么可能不被兄弟們當個大笑話津津樂道。

  生活就是一個不斷犯賤的過程,越認真,犯賤就越深,直到深得無法抽身、無法自拔……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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