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吶,想當年咱們結拜時,發誓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么多年你一直是義薄云天,我知道我有事你不會拒絕的對吧…借點錢成不?有多少算多少?”
噗噗噗噴飯的聲音,這則借錢的短信把二隊一于兄弟看得飯都吃不舒坦了,董韶軍說了,鼠標能寫到這水平,肯定嘔心瀝血下了不少功夫。
可借錢于啥呢?兄弟們窮逼一堆,其實還就數鼠標有辦法,吳光宇說了,一借錢七八成和女人有關,第一種是饑渴難耐想piáo,是交女朋友了;第二種是piáo出問題來了,要處理;鼠標估計是第三種,想長期包piáo,要結婚了。
這話惡心得眾人吐了他兩口,互相問問,咦?還奇怪了,一晚上都接到類似短信了,孫羿問問董韶軍道著:“那怎么辦?你們借給他不?”
“好意思不給呀?都卑躬屈膝到這份上了?怎么?你一點都不念兄弟之情吶?”董韶軍笑著問。
“不是,他不是結婚。”孫羿道。
“那是于什么?”眾人不解。
孫羿知道點情況,其實最早找的就是他,他壓低了聲音,把兩人遭遇的事和大伙一說,哎媽呀,就熊劍飛這承受能力一聽砸了輛一百多萬的進口奧迪,也被驚得直打嗝。李二冬卻是眼光有點滯,無語了,這都多長時間了,那兩貨還是那個樣子,辦公案子還沒捅得婁子多。
“那這就麻煩,于公于私,都逃不過去,都得賠點啊,多少說話呢。”董韶軍道。
“所有他們才火燒屁股地湊錢啊…我聽說,今天準備去談判,想讓人家降降價。”孫羿道。
“那等什么,能湊湊點唄。我…卡里有不到兩萬,給他一萬。”董韶軍道。
“我有五千。”李二冬道。
“等等…我記下啊,先就不謝了,回頭讓他們倆上門磕頭謝大伙來啊。”孫羿道,掏著紙筆寫。
“我……也出一萬吧,沒多少中啊,每月寄回家的,自個都留不下多少了。”熊劍飛道,有點不好意思。
“五千。別看我,你借給他們多少?”吳光宇道。
“我工資本連五百都不夠,我還得去借去。”孫羿難堪地道,年紀小,根本沒有攢錢意識。
左湊右湊,湊了三兩萬,孫羿看著數字直咂吧嘴,董韶軍問著:“怎么了?缺口很大?”
“車損47萬…就搞價私下和解,無論如何這三五萬也拿不下來呀?”孫羿道,不過這事只能讓兄弟們面面相覷了,都是掙倆死工資的主,顧著自己吃喝拉撒,誰手里也剩不下多少余錢了。
“算我一個,怎么樣?”
有人在說話了,眾人回頭,是一直默然無聲吃飯的解冰,他笑了笑,起身上來,輕輕地往孫羿面前放了一張卡道著:“密碼13,里面有十四萬多…都拿去吧,我手里就這么多錢了。”
“啊…這…副隊長,這…”孫羿愕然了,有點惶恐,關系沒到這份上啊。
“用你們的話說,這叫兄弟有難,死也要幫嘛”解冰笑道,不過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讓人聽得很怪異,在學校的時候,一直就站在對立面上的,笑了笑他道補充著:“這事能私了最好,捅出來就不好收拾了,有jǐng察這個身份在,你就有理也只能站在被譴責的位置上……何況我覺得那兩位,絕對沒理一說皆笑,都知道和鼠標是什么貨色,解冰拿著飯盆笑笑走了,哎呀,那氣度,今天終于折服這拔人了,和、鼠標那兩貨有仇當面報的得性相比,人家這一笑抿恩仇的氣度才叫帥 是啊,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孫羿激動地說了:
“尼馬以后要找這號土豪當兄弟,跟你斷交。”
“哇塞,孫羿可以啊,整了小二十萬…哇,解冰借了十四萬…”鼠標看著短信,幾乎就是能湊到的所有數目了。
“什么?解冰借了十四萬?”聽得喀噔一下子。
“真金白銀,這敢給你開玩笑。”鼠標看了眼,嚴肅地道,他知道的心結在什么地方,說上了:“不是我說你,解冰這人性格有點軟,可的的確確是個好人,那次找人打你,是尹波和李正宏那兩貨出的主意…就算人家有不對之處,你也不能勾引人家女朋友去呀?”
“不是他女朋友,頂多算前女友。”道。
“那也不行,人家原來的感情多好…真滾床單了以后見著了,多尼馬難為情。”鼠標道。
“沒有…我連手他媽都沒拉一下,還招這么多不是了。”火大,拍著方向盤。
鼠標說話了,哦,還好,沒出格啊。
此時兩人離隊,相攜去的方向就是昌運汽貿,奧迪專營店,兩人商量的也是私了,只不過真實行起來了,有點難堪了,一毛錢難倒英雄漢,何況幾十萬,借雖然能借點,可鼠標一看累起了數字心里就虛了,心神不寧地側頭道:“余兒,這可是幾十萬啊…這戒吃戒吃得好幾年才能掙回來。”
“那你說怎么辦?”問。
“拖著唄…拖著不行賴著唄。”鼠標道。
噗聲笑了,笑道:“好辦法,不過就上法院判,咱們照樣得承擔責任,民不斗官、窮不斗富,咱們就渾身是鐵,照樣斗不過這些人…更何況咱們根本不占理,畢竟是把人家的車砸了嘛,到這份上,能商量商量,盡量少賠點,了事就算了…人家好歹一百多萬的車,要你的車被人砸了頂,你不得點了他們房子呢?”
“哎,理是這個理,可這把人心疼的吶。”鼠標一嘟嘴,快哭啦,幾十萬吶,現在房錢車錢還欠一屁股賬呢。他幾yù淚下地道著:“你說啊,咱們值得嗎?辦了個逑案,賠上幾十萬。”
“有人買個工作還花幾十萬呢…現在難點,等老了就舒服了,看人家馬老,一天悠閑悠哉,月領大幾千…我就想啊,什么時候特么滴能混到退休…別心疼了,怨誰呀?砸車就砸唄,還揀了輛尼馬最貴的系的車砸。”說著,恨得也有點牙癢癢。
“要不這樣想想其他轍,媽的不給他賠,我治安上兄弟也有不少,總有辦法詐住他們。”鼠標一計不成,頓生惡念。
車嘎聲停在路邊,鼠標愣著,二話不說,吧唧就是一耳光,鼠標捂著腦袋不解了:“怎么了?這應該是你最擅長的啊。”
“想都別想,對付爛人用損招,那是無奈。人家賣車的,你把人家車砸了,回頭還想辦法坑人家…你不怕晚上睡不著啊?”火大地道,正是因為這份愧疚才讓他無計可施,有些事畢竟不能太昧良心不是,比如這次就是。
“媽的,你什么成好人了似的。那些jiān商肯定沒安好心,我就不信,就車頂凹了一片,尼馬得賠四十多萬?”鼠標還是覺得有點虧,這錢能買一輛好車了。
“商量著辦唄,總得給人家的賠付的態度啊…怎么著,等著法院傳票上門啊,我告訴你啊,鼠標,這次是你狗rì的在里頭,我不想把你裝進去,要光我一個人,我還真他媽不在乎…大不了我不當jǐng察了,你行么?工作丟了你去那兒混?”道。
“好好,聽你的。”鼠標妥協了,沒辦法,就宰也只能認宰了。
兩人驅車到了車行,泊下車,進了大廳,隔了一天再來,在這個豪華的環境似乎已經看不到昨天的紛亂了,一切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不過都知道,像這種大戶,這點小事也許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今天很客氣地和售車妹講了句,那妹請他兩人外面等…等的還不是經理,是經理的律師。
這是一種很客氣的冷漠,兩人好無聊地坐到外面的臺階上,沒坐多大一會兒,又有西裝革履的店員出來了,請他們兩走遠點等著,在門口影響生意,畢竟這里是高檔環境不是?
氣得鼠標差點把舌頭咽回去,估計是店員故意找茬,說他倆實在不上檔次,忍了,拉著鼠標,走到大門外,坐在大門口的水泥臺階上,曬著大太陽,一會兒一把汗,等得真叫一個無聊,不經意間,鼠標無聊地抽了根煙時,煙被戒掉很久的又夾走,又抽上了,一口濃濃的煙啊,繚繞在皺得很深的眉頭左右,鼠標也深有同感。
老婆本都沒攢夠,這一賠就是個半個老婆,誰的rì子也不好過啊。
“對不起啊,余兒。”
“怎么說?”
“這次是我捅的婁子…被撞了一跤,一急就胡來上了。”
“都這份上了,說這有什么意思…”
“哎,余兒,你說這叫不叫報應啊?”
“什么報應?”
“我在治安上撈了倆錢,然后你在鄉下,撈了不少再然后咱們一起,出事了,尼馬得連本帶利吐出來,還不夠。”
“滾蛋”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這種黑色幽默,也難得兩人的神經大條了,反正吧想想,就他媽幾十萬,賠就賠了,大不了從頭再來,有機會再翻身吧。
兩說得哎聲嘆氣,不時看著身后那座豪華而光鮮的建筑,財富堆積起來的地方,給予普通人的,只能是一種壓迫性的感覺,不管你做什么,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是啊,人家都沒把他們當人看,從九點多到,一直等到快中午,才有一輛大眾系列的車駛進院子,一位三十年許的男子進了大廳,不一會兒又出來了,店員向他們倆招招手,兩人走到近前,店員一指:“就他們倆。”
“哦,見過你。”律師指著道。
“哦,監控上也見過你。”律師又指指鼠標道。
兩人有點糗,律師道著:“來吧,會客室說話吧,首先的轉達栗女士對你們主動協商的態度表示歡迎…二位怎么稱呼,誰是。”
“我。”道。
“另一位就是嚴先生了,在監控上看,那一桶漆是你扔的…主要責任在你。”律師道,鼠標已經有氣無力了,點點頭道:“啊,這個不用強調,我這體型別人也扮不了。”
“余先生,你也是有責任的…你在抓人的時候,毀壞了兩條車窗格柵…詳細的細節我就不多講了,兩位有這個主動協商的態度,那就很好。”律師進了會客室,坐下了,和鼠標拉著椅子,一右一左坐在桌前。
開口了,直道著:“張律師,是這樣一個情況,我們在追一起搶劫案子,這兒的車間工人候波有重嫌疑,抓捕中出了點小紕漏…我不是推卸責任,我是講啊,畢竟是公事,能不能手下留情點,您應該知道我們的收入水平。
“是啊,那一輛車,我們兩輩子也買不起啊…少賠點,在我們承受范圍內。”鼠標道。
“這個啊…可能不是賠車損的問題了。”律師道,一聽這話嚇得鼠標和激靈一下,律師慢條斯理地掏著包,排著幾張照片,那是昨天給糟塌的幾輛,某輛窗格凹了,可以修復、某輛濺了不少漆,可以修復到關鍵那輛,車頂凹陷的車時,他手指重重一點道:“這個理論上可以修復,但是以廠家的嚴謹作風,要求我們把車發回去,更換車頂整個一塊,而且這種金屬漆,國內也做不了…所以呢。”
“修修就成了吧,至于這樣么?”鼠標愕然了,一聽律師話里有話,知道下刀要宰得狠了。
“這是輛新車,難道您購車的時候,能接受這樣一輛,沒有啟封就上修理臺的?”律師反問道。
“那您是什么意思?”問。
“來之前我和栗女士,我的委托人通過話,不瞞兩位講,我正在準備起訴材料,出于息事寧人的考慮吧,我們也給出一個解決方式。”律師慢條斯理道 “直接說。”道。
“原價買走這輛車…其他的損失就不大了,我們可以自己承受。”律師道。
和鼠標已經沒愕然了,紋絲不動地坐著,鼠標道:“你不會不知道jǐng察的收入水平吧?你覺得有可能性嗎?”
“昨天不是定車損嗎?今天怎么就變卦了?”奇怪地問,總覺得律師這云淡風輕的,似乎不像處理問題的態度。
“當然是考慮銷售的問題了。”律師道,無動于衷的表情,似乎勝券在握 “明顯知道我買不起啊…按揭你也不敢給我呀?”愣了,不知道其中又有什么事了,這不像聰明人的作法,聰明的富人,怎么可能和一個窮鬼較勁?
“當然不可能按揭,必須一次付清款項。”律師道,看兩人愣著,他補充著:“否則,我們只能訴諸于法律了,其實很簡單,要么你們拿錢,提走車。要么咱們就直接在法庭上見面。”
交鋒,似乎像一次交鋒,瞪著這素不相識的律師,奇怪地問著:“我沒惹誰呀?至于這樣嗎?就判賠我們給你一百八十萬,我也拿不出來呀?”
“十八萬都沒有。”鼠標恨恨地道。
“那二位就要承擔這件事的后果了,不瞞二位講,你們倆公然跑到這兒抓人,什么都沒有出示,這本身就是不合法的…特別是你們倆還對這里的店員拳腳相加,這那是執法,簡直是違法啊。”律師道,加重了語氣:“很不幸的是,兩位打人的英姿,都被這里的監控錄下來了,我想如果深究的話…不光法院,連檢察院也得找你們喝茶吧?”
鼠標愣了,傻眼了,尼馬碰上高手了,這可把兩扣得死死的了,真要查,抓候波根本是臨時起意,怎么可能合法?
律師卻是不理會兩人,拔弄著手機,翻到了一頁,放到了和鼠標面前,手機視頻播放著,律師笑著道:“這個視頻很快就會作為新聞傳播出去,現在的網絡的力量很大的哦,處級廳級的領導一夜之間都能被拉下馬,不知道兩位是什么級別……不知道兩位這身jǐng服,還能不能穿下去啊?”
“喲,明白了。”鼠標吸了口氣,反而心平氣和了:“這不是要錢,這是想整死我們。”
“這話就不好聽了,我們都是依法辦事的,不過說到錢嘛,我的委托人還真不在乎。”律師道。
“其實,你的委托是想一巴掌把我們拍死,拍到下輩子都翻不了身?”笑著問,知道這事不是錢能解決的了。
“呵呵,就不拍,您也翻不了身啊。”律師可笑地道。看著兩人,像看小丑一樣,他笑著補充著:“我勸二位還是趕緊湊錢把車提走吧,趁事情沒搞大,早了早結。”
“就提走,這事也未就有完,我提不提是一樣的,這個jǐng察是當不下去了,是不是這個意思?”問。
“我得對我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但是對于不遵紀守法的公務人員,我覺得還是能少一個就少一個。”律師笑吟吟地道,這罵得不帶臟,好有水平。
僵了,愣了,傻眼了,連妥協的機會都不給,鼠標像是如釋負重一樣,嘿嘿傻樂著:“這下好了,尼馬不用賠錢了,老子可以安安心心在街上擺攤了。
“你說什么?”律師愣了下,本來以為會被嚇得失魂落魄的。
“他的意思是,工作都要丟了,還你個逑毛啊。”嚴肅地講了句粗話 律師臉色一寒,很嚴肅地斥著:“粗俗”
和鼠標相視一眼,一個看左,一個看右,看看沒有會客的房間沒有監控,然后兩人像準備走一般,鼠標道:“回去告訴你的委托人,車損我們可以賠償,但玩人我們就不能接受了…想坑死我,你他媽等著。”
“很粗俗,很無知。”律師斥道,不屑地看了眼。
卻是很正色地勾勾手指道:“張律師,我有一句肺腑之言要告訴你,我們不針對你,其實是…”
隨著嚴肅的勾手指動作,律師下意識地起身,以為這位小伙識相,卻不料他站起來在面前時,和鼠標心有靈犀,齊齊一聲:
“呸”
兩口唾沫吐了律師一臉一嘴,律師啊地一聲喊上了。
“這才是粗俗。”得意洋洋jiān笑著,扭頭就走。
鼠標走到門口,回頭看擦臉的律師,他道著:“想告我們,不能擦,那是證據。”
“你們你們你們等著,有你們哭的時候粗俗,流氓,土匪…”律師氣急敗壞地罵著,不過不敢追出來。
“看看,你們這兒人什么素質?”義正言辭的喝斥著,店員們被律師的氣急敗壞亂嚷亂罵搞得好不迷懵。
“真粗俗。”鼠標撇著嘴,給了可憐的律師一個形象的評價。
兩人勾肩搭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