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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先兵后禮

  “誰讓你打他滴?”

  老跋火了,瘸著腿,一拐戳在鐵蛋肚子上,鐵蛋不迭地后退,委曲地道著:“我沒打他。是他打我。”

  “胡說,他能打過你?”老跋不信了。

  “他找了拔爛條子收拾我們…跋哥,不信你問問兄弟們。”鐵蛋更委曲地道,一起去抓喬小瑞的紛紛附合,還有鼻青臉腫的,直接把證據擺出來了。

  條子就是警察,爛條子就是協警,是比警察還爛的意思。老跋聞得此言,卻是不忍喝斥這個跟他多年的兄弟了,一瘸一拐走了幾步,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了,干脆,把手下幾個聚攏過來,要詳細問下經過。

  一聽是電話短信求援,不對,絕對不可能,老跋對眾賊是扁平化管理,分成若干扒竊小分隊,分隊之間,有時候自己人分贓都不均呢,意見老大了,怎么可能求助。他比誰都了解賊的得性,見財起意有可能,對人仗義那不是賊,是見鬼了。

  一說不對,鐵蛋愣了下道:“是小六的電話號碼呀。”一說這話,馬上自拍腦門,有問題不是警察搗鬼了,就是同行那位高手做怪了。喬小瑞畢竟被抓走了,后來才被放的,這下把鐵蛋搞懵了,小心翼翼地征詢著老跋問:“跋哥,總不成手機落在警察手里,他們還打電話告訴我們喬小瑞的下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能辦到的事,條子都能辦到,可條子能辦到的事,你大多數都辦不到。繼續往下說,見他人是個什么樣子。”老跋生氣地道,領導一群智商沒有技術高的賊,實在頭疼。

  “就那鳥樣,一見我們就跑,我們追進小胡同,剛教訓他幾下…結果就沖出來一幫爛條子,沒頭沒腦就揍我們,我們不敢戀戰,好容易才跑出來的。”鐵蛋慌報著軍情道,不好意思說人家把他們放了。卻不料瞞不過老跋,老跋盯著他,兩眼如隼、眼光犀利,看得鐵蛋渾身不自在,喃喃地說著:“…那個,我們打不過他們,他們也沒為難我們…讓我們滾蛋,還說喬小瑞是被他們保護的,誰要跟喬小瑞過不去,小心把誰弄進去。”

  這可是實打實的,老跋揣度著,看看吃癟的一幫部下,猶豫不定地巡梭著,一時無計可施了,他懷疑這是警察的故意設局,意圖在于把喬小瑞逼得走投無路,然后打開突破口,如果那樣的話,整個團伙就要有傾覆之殃了,這是標準擊破一點,控制全局的警察打擊方式,只是此時苦于此時無法證實,究竟是喬小瑞反水,咬出了保安羅威,還是警察在故意搗亂,再要不,是喬小瑞已經反水,但交待的不多,警察還在摸底?

  難吶,江湖險惡,隊伍實在不好帶,老跋為難的看著一干跟隨他,養活著他的部下,能被賊眾頤養著,靠得就是長年和警察打交道的經驗,這些彌足珍貴的經驗屢屢使這個小組織化險為夷,可這次,他感覺到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在慢慢地收攏著,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通知老j他們,別追老六了,趕緊回來。”老跋半晌想到了還有一拔人在追,這樣道了句,現在寧信其有,不敢輕易冒險了,人真被逼得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來,現在他倒期待喬小瑞跑得遠遠的。

  晚了,鐵蛋的電話響了,一看是老j來的,直接摁了免提,剛說快回來,里面就傳來的老j殺豬介地大叫:

  “啊!你們特么的誰…啊,嗷,我靠…”

  完了,又打起來了,鐵蛋知道,老j也步入他的后塵了,肯定被那幫爛條子胖揍了……

  “停!”

  洋姜看差不多了,揚手道。這回揍得比較麻煩,是從西營街上拖到小胡同里揍得,沒想到這拔賊還挺精明,一直跟著喬小瑞,到西營街來了個前后墻堵截,卻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又被揪了個正著。

  “別以為特么滴不認識你啊,你叫老j,童大帥對不對?”洋姜端著毛賊的下巴,囂張地問。

  “是是,大哥…我們沒犯事呀。”老j挨得全身都疼,不得已還陪著笑臉道。

  “誰說沒犯事,當街斗毆,擾亂社會治安。”老鼠扣罪名了。

  哎喲,把老j給冤枉得呀,難為情地道著:“大哥,沒斗毆呀,凈你們打我們了。”

  “我們不打你們,你們就要打受害人,這是預防你們犯罪。”老鼠道,洋姜卻是當頭一巴掌扇下來了,訓著:“誰打你們了?誰,把他叫出來,我瞅瞅。”

  “沒有,沒有…沒有人打。”老j頭搖得像拔郎鼓,知道遇上比他們更爛的主了,他低聲下氣地說著,還問著那幾位鼻青臉腫、擦著鼻血的同伴:“是不是,兄弟們,誰打人啦,都來街上玩了是吧。”

  眾賊那惹得起警察,臨時警察也惹不起呀,紛紛點頭,矢口否認自己被打了。

  這還差不多,洋姜笑了,這干老賊老痞就這得性,欺負普通人一個比一個橫,不過要服起軟來,那是一個比一個不要臉,這不,老j恬著臉,掏著煙,給協警們一人發一支,小心翼翼道著:“誤會,兄弟們…純屬誤會…改天我請哥幾個到我們火車站哪片玩去,哎喲喂,您不知道,我們那邊瀟灑的地方多了,兄弟我買單。”

  “去去…請我們的排隊呢,那輪得著你…聽好了啊,誰再找喬小瑞的麻煩,小心惹上麻煩啊。滾蛋。”洋姜抽著煙,頭也不抬地道了句。那群老小痞混,如逢大赦,呼喇喇撒丫子跑,眨眼就沒影了。

  此時的喬小瑞已經脫出老j的包圍圈幾分鐘了,又是那個卷毛的協警在幫他,不過越幫他越怕,現在不但怕警察,更怕同伙,跑不知道多遠,他停下來了,喘著氣,仰觀長天,那叫欲哭無淚;低頭望地,那叫入地無門,他使勁地拍打著腦袋,真想不通為什么眨眼自己落到了這種境地。

  “媽的,老子今天就走。”半晌他下定主意了,反正有一技在身,到那個城市也衣食無憂,打定主意,歇了口氣,到路邊的小鋪買了瓶飲料,一仰脖子灌了大半瓶,這口氣方才喘過來,可不料他準備灌第二口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又被包餃子了。

  路邊,幾個禿頭、寸發,長得歪瓜裂棗的男子,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他敏感地預見到危險了。

  他剛一動,有人一拔腰間的武器,尺長的西瓜刀閃著寒光,一步一步朝他來了。

  他驚恐地往后看,我靠,后面也有四五人,同樣手持著西瓜刀、菜刀,向他慢慢包圍上來了,他驚得一口飲料憋得咳住了,然后下意識地扔了瓶子,翻過護欄,朝右側人行道飛躥,前后那些人登時加快了速度,叫囂著揮著刀奔上來了。

  喬小瑞不慢也不傻,去勢在右,不過等包圍圈向他靠攏時,他驀地一拐方向,連滾帶爬,幾乎是四肢并用,矮著身沖出了包圍圈,又是拼命地跑啊,跑啊…后面的叫囂著,揮著刀,追啊,追啊…

  他心涼到了極點,他知道,連連兩次同伙被打,逼不得已同室操戈,要下狠手了。

  十年風雨江湖路,橫尸街頭魂歸處,一股悲涼之意涌上他的胸腔,在力量即將耗盡的時候,他要拼命了,手在腰間一翻,喘著氣,當啷啷啷劃出了美工刀,此時兇性大發,惡從膽邊生了,知道今天無法善終了,不過他拿定主意了,那怕就被砍死,也得特么滴拉上幾個墊背的。

  驀地,有一輛車飛馳著,逆行著沖上了人行道,驅趕著后面持追殺的人,那輛車直駛喬小瑞奔跑的方向,在他的前面十幾米處嘎然而止,有一只大手,嘭地把警燈扣到了車頂上,旋即,尖厲的警報聲響起來了。

  這玩意管用,路過的群眾還沒有看清咋回事,街上一下子都成了正常人了,鉆進小鋪的、藏到攤點后的、躥進小胡同的,追殺的一下了沒影了。喬小瑞兩手托膝,又開始狂喘了,喘了半晌,一雙大皮鞋出現在他視線中時,他慢慢地抬起了頭。

  鼻血未干,兩眼青腫,被同伙揍得不輕,孫天鳴本來是忍著笑意來的,不過見此情景,又憑生幾分憐憫,他沉聲道了句:“對不起,我沒想到后果這么嚴重。”

  “孫隊長,你夠狠…”喬小瑞喘息著,眼光很兇獸一樣。

  “沒有你們狠,你扒竊一回,就坑一家人,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只坑了你一個人,所以我受到的良心譴責不大。”孫天鳴緩緩地道,根本無視眼露兇光的喬小瑞,更無視他手里的兇器。

  “你想怎么樣?”喬小瑞問著,眼睛里的兇光在消散,手垂下了,他知道,自己沒那勇氣。

  “這個問題該我問你,我不得承認你們很高明,我沒有掌握你們任何證據,所以我無法拘捕你…不過你的同伙和同行們,不會因為沒有證據就放過你吧?”孫天鳴道,敲中了此賊的要害。

  喬小瑞一哀嘆,幾乎是癱倒在地了,極度的疲累和恐懼,人能支持得已經是極限了,他甚至希望孫天鳴像往常一樣,逮著把他銬走,不過警察沒有按他的思路來,而是可憐地一瞥,轉身走了。

  于是,最后的希望消散了,他知道自己仍然要面對同伙的追打甚至追殺,氣一泄,坐在當街上,人像呆滯了一樣。

  走到車門口的孫天鳴回頭又同情的瞥了眼,他打開了車后門,向坐在地上的喬小瑞說道:“有個建議不知道你會不會聽…你如果自首的話,我可以把你帶走,我們那兒條件不太好,不過沒有性命之憂,扒竊不是重罪,也呆不了多長時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幫我,我幫你。”

  凝視著,四目相接著,平時覺得警察總是那種兇神惡煞的眼光,而此時,喬小瑞卻有一種錯覺,他覺得警察一點也不可惡,幾乎沒有思考什么,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踏步進了警車,堂而皇之地關上了車門,不準備下去了。

  “我自首,媽的,想整死我,還不知道誰先死呢。”喬小瑞坐在警車里安生了,惡狠狠地道。

  孫天鳴笑了,從來沒想到過,讓他頭疼的毛賊,會這么痛快地自投羅網,這是有史以來最容易的一次抓捕了。

  半個小時后,在三分局刑警隊,連吃帶喝的喬小瑞,還不誤給旁邊記錄的刑警們講解,連刑警們都驚訝,這個人記憶力奇好,他說出來的很多事情直接和懸案吻合,一筆一筆偷了多少,分了多少贓都記得清清楚楚。

  對了,主要咬出來的是老j童大帥、鐵蛋楊鐵以及老跋毛大廣諸位大小頭目犯的事,就是那幫人一直追殺他的……

  一把…兩把…長的…短的,叮當響著,各式的管制刀具放在、扔在桌上,劉星星隊長收拾著,這些都是平時從扒手身上搜到了管制刀具,今天派上用場了,他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如果不是孫隊和支持的話,他根本不敢放手讓這個生貨去干這事。

  “沒傷人吧?”劉星星隊長又重復問著位回來的隊員。

  “沒有,就嚇唬了嚇唬。”隊員笑著道,是位協警。

  “那沒造成什么惡劣影響吧?”劉星星隊長又問,影響很重要,要是誰知道“警察持刀追砍嫌疑人”,他這隊長得下課了。

  “沒有,就做了做樣子,孫隊就把人接走了,那小子以為我們是他同行雇來殺人滅口的,直接上孫隊長車的去自首去了。嘿嘿。”隊員笑著道。

  “去!”劉星星隊長不中意這嘻皮笑臉的樣子了,給了個脖拐子,把小伙打發走了,哎喲,剛出門領隊回來了,那小伙拽著鼠標就問著:“標哥,你不說今天請客么?在那兒請。”

  “草原小肥羊,吃涮鍋,趕緊去,磨蹭什么,大家都去了。”鼠標道,那小伙樂滋滋跑了,進門時,劉隊長看到了,鼠標和李二冬嘻笑著回來了,不像辦了什么案子,像是作了什么惡作刷,偷著樂的樣子,他此時有點不入眼了,保持著隊長的威風沉聲道著:“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啊,作案有作案的規律、辦案也辦案的規矩,不能胡來啊。”

  擔心的就在此處,雖然辦得是正事,可用的是歪招,他真想不通孫天鳴怎么會跟上這幫菜鳥胡鬧,一訓,李二冬點頭領命道:“是,隊長…不過跟我們說沒用,回來教訓教訓啊,他想的餿主意。”

  “去去…”劉星星隊長收起了管制刀具,打發人了。叫了幾聲,彎腰放東西抬起頭時人還沒走,他不悅地道著:“去,沒聽見。”

  “哎,聽見了,不過隊長,我們今天在小肥羊請客,您不去,我們那個…多沒意思不是?”李二冬恬著臉請人了。

  “不去。”劉隊長心里不爽,直接回絕了。自從收了這三個新人,現在只要鼠標嚷著叫人,比他隊長說話還管用。準確地講,是沒一頓飯管用。

  反正吧就是心里有點氣,鼠標和李二冬互視一眼,僵著了,其實隊長也是好心,叫協警持刀扮街痞砍人,也就那賤人能辦出這事來。自己的隊員既有上面護著,又有外面的同行幫襯著,你說可要置他這隊長于何地。

  “怎么還不走。”劉隊長點煙時,見這兩還沒走,訓了句。

  李二冬趕緊點著火湊上來了,又邀著:“劉隊,飯時都快過了,您看…”

  “不去。”劉星星隊長一扔煙,火大了。

  李二冬一看鼠標,鼠標苦著臉道:“隊長,您不去不行吶,您還非去不成。”

  “稀罕了,我就不去,你看還能怎么著?”劉星星隊長真有點生氣了。鼠標臉一呲,把安排道出來了:“倒不能怎么著,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把嫂子已經請去了,您回家也沒人給你做飯呀。”

  “小兔崽子…”

  劉隊長伸手拿了幾份文件就扔鼠標,鼠標和李二冬掉頭就跑,兩人吃吃地笑著,渾無正色,氣不自勝的劉隊長瞬時又笑了,跟這幫當兒子看的小隊員,還真拉不下臉來。

  不一會兒,下樓來時,鼠標和李二冬把車開到樓梯口子等著,劉隊長笑了笑,坐到車上了,沒治了,不過還是老派的口吻教育著后進道著:“你們年青,工資又不高,不要這么胡吃海喝,多攢點老婆本。”

  “沒事隊長,不花自個的錢,讓請的。”鼠標道。

  “的錢也是錢吶,真是沒過過家,不知道柴米貴。”劉隊長道。

  “您別心疼,隊長,那是醫院給的辦案經費,不吃白不吃,我們天天吃呢。”李二冬咂吧著嘴道,明顯這數日油水不錯。

  劉隊長臉色一苦,要說的話咽回去了,他無語了。找案發單位報銷個票據和費用很正常,嚴格地講,那都算歪風邪氣,怎么著也得在私底下偷偷摸摸來,堂而皇之拿人家經費胡吃海喝的,也就這幾個新人敢這么干。

  不過奇怪的是,飯間沒有出現,聽鼠標說他們還在追那拔賊,這一句,倒讓把對評價已經降低到底線的劉隊,又稍稍提高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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