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宿醉未醒就來面試考生,證明你對這份工作并不滿意,而且也對即將面對考生缺乏尊重,但書院依然由得你,說明閣下在某方面應該有過人的能力。”鳳晴朗盡量言簡意賅的回答。
老頭的臉馬上變得烏云密布,這小子也說得太直白了,但很快,他又笑了起來,點頭認可:“不錯,正是如此。”
這胖子竟然是前者,那不簡單,起碼他誠實,雖然沒什么能力,但眼力不錯,也勉強算是個人才。
他的筆飛快寫著,看來又是讓鳳晴朗免答了若干題。
一會后,他再問:“一路走來,覺得我們明光如何?”
“你仰頭,明光就在你頭上;你低頭,明光就在你腳下。”鳳晴朗將剛才看到那句話隨便改改,就用來敷衍老頭了。
誰料到老頭眼睛馬上亮了,甚至改變了坐姿,提高聲音道:“不錯嘛,小子,你竟然看到那句話了,想當年老子入學那期,只有十六個人看到,老子就是其中之一。就不知道你們這期如何了,嘿嘿!”
鳳晴朗抿了抿唇,他真心不覺得看到那句話有什么了不起的,但這老頭卻像是無上的驕傲一般。
老頭發現自己的激動卻沒有得到人家的共鳴,很是無趣,便道:“那你對這句話怎么看啊,不是你亂改那句,是原來那句。”
“無論你抬頭還是低頭,法則一直存在。”鳳晴朗應道。
老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沒料到鳳晴朗給出的答案,比他想象得要好。
他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道:“小子,如果我告訴你,那行字其實左墨先賢寫的,你怎么看?”
“他的字有點難看。”
“哈哈!”老頭拍案大笑起來,“不錯,小子,雖然你長得有點猥瑣,但老子看你順眼,直接告訴你,你通過面試了,準備第二輪考試吧。”
就這么過了?我有表現出特別優異的地方嗎…
鳳晴朗如此想的時候,老頭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說你過了就過了,老子說了算!快滾,叫下一個進來。”
落云山脈的半山平臺,恰好對著山腳的左墨先賢雕塑,這里極為寬敞,一排排石墩整齊排列,可供人們坐著休息,鳳晴朗目測估算,這里足以容納上萬人,應該是平時明光書院的一個集結點。
從此處看下去,山下川流不息的考生,便如同螻蟻一般,這讓得以通過面試,進入第二輪的考生在這里得到了優越的快感。
鳳晴朗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員,挨在石欄桿邊上,俯瞰著仍在繼續的面試考場。
其實他更愿意坐在石墩上,但南星魂顯然希望在長長的石欄邊上,占上一席之地。
令鳳晴朗意外的是,南勇也通過了面試,南勇直言不諱的表示,考官讓他說出畢生印象最深刻的十句話,他第一時間映上腦海的,全是鳳晴朗這些天來說過的一些句子,當時他嗤之以鼻,但面試時太緊張,情不自禁就先把這些句子優先說出來。
本以為死定了,誰知道回答完這個問題,考官就告訴他過了。
鳳晴朗忍不住笑了,他自己也忘了說過什么特別的句子,沒想到影響南勇這么深,他道:“南勇啊,沒料到不知不覺間,我已成了你的偶像,但你朽木至此,吾任重而道遠啊。”
任是南勇這樣畏懼鳳晴朗,也忍不住呸呸呸了幾聲,接著又忍不住笑了,他竟然能通過面試,真是始料未及,如果讓家里人知道,他們一定會深深以我為榮。
想起常年因病臥床的老母,他暗暗握緊拳頭,母親,我一定要侍候好星魂少爺,自己也成長起來,攢夠錢,治好你的病…
這時候,司徒未央他們也從山道那邊過來了,司徒少爺臉色有點難看,他安排了十幾個扈從去參考,結果只有四個通過,然后再看到星魂熱情的沖他招手,他臉色就更難看了,人家只帶兩個扈從,還是怎么看怎么平庸的貨色,結果人家兩個都過了。
他努力擠出笑容,迎了上去:“星魂啊,千萬不要過于興奮啊,說不定現在也是考核的一環…”
南星魂不以為意道:“開心就該讓四周的塵埃也跳蕩起來,我為何要故作深沉。”
司徒未央為之一窒,又見鳳晴朗笑瞇瞇的看著自己,好像洞悉到自己的小心思,不禁悶哼一聲,莫名找個茬,轉頭責罵身后某個扈從幾句。
隨著時間的推移,風和日麗的清爽感開始消失,陽光隨著角度的移動漸漸變得毒辣,下面的考生也越來越少了,有人歡喜有人愁,更有人偷偷議論,今年通過率貌似偏高,這又帶給四周的人一陣振奮。
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平臺的盡頭,靠山一側的那片平整的石壁,從中往兩邊滑動而開,這頓時引來一片驚呼,沒人想過這片光滑的石壁,竟然是一道巨門。
一列身穿灰白武士服的人魚貫而出,上衣左胸襟上的明月光華符號,彰顯著這些人都是明光書院高年級的學員,他們一個個趾高氣揚,無一不用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著平臺上的眾人。
領頭那人個子極高,體形偏瘦,遠遠看去,就像一根竹竿,一雙眼睛又細又長,眸子深處射出的銳利光芒,就像野獸準備吞噬獵物一般,這讓被他盯著的考生們,紛紛避開他的眼神。
對此效果,此人嘴角微翹,顯然非常滿意。
這群明光高年級學員散入人群,占據各個高位,那領頭的高個子更是恰好站到鳳晴朗附近的一根高高的圓柱上,真擔心一陣狂風吹過,就將這廝給刮到山下去。
對于原本鬧哄哄如同市場一般的平臺,瞬間變為掉針可聞,“竹竿”嘴角翹起的幅度更大,他朗聲道:“未來的學弟學妹們,我是黎與倫,你們即將面臨實戰考試的考官助手團首席執行官!”
聲音并不大,卻能清晰回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這位叫黎與倫的高個子,顯然已經晉級為覺醒期武者,這對于平臺上普遍為鍛體期的小蝦米,無異就是高高在上的所在,一聽還是考官,人人臉上的敬畏之色更甚。
鳳晴朗不禁笑了笑,這類大型入學考,途中所需人手肯定很多,明光不可能出動所有的導師,那么一些學員就被抽調出來幫忙,說白了就是主考官身邊打雜的,但到了這竹竿口中,就變成助手團的首席執行官了,真是個威武的名字…
這笑容恰恰落到黎與倫眼里,他那細長的眸子毫不掩飾的兇光一現,以至于口氣也變得更為冷厲:“或許,你們在所在的家族,你們的國家,或者你們的城市里,你們是天之驕子,但來到明光,你們什么都不是,必須從零開始…”
吃藥的時間到了,鳳晴朗就將一枚“草莓果”甩進嘴里,細細的嚼著,心中默默哀嘆,這種藥的效果正在每天減弱,只希望明光里的秘籍,真的有效吧…
這馬上落入特別關注鳳晴朗的黎與倫眼里,這本是考生們的休息時間,無傷大雅,但對于黎與倫而言,簡直就是罪犯天條,損害他無上的權威,他腳一蹬,旁人只覺眼前一花,他已經來到鳳晴朗面前,彎腰湊近道:“小子,我在說話,你在吃糖,對嗎?”
如此說的時候,還用手輕輕拍打著鳳晴朗的臉,連那可以改變容貌的眼鏡,也被拍得稍稍一歪,對于重視武者尊嚴的圣痕大陸而言,黎與倫這樣打臉的舉動無疑是極大的侮辱,除非深仇大恨,不然不會輕易如此辱人。
但黎與倫就這么輕描淡寫的做了,只因為他看鳳晴朗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