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灰衣人身上時,東面窗戶下有幾個相貌平凡的男女,一直低調老實得很,這時也同時猛然暴起,撞破窗戶,就要往荒郊外逃去。
這時,前面那個灰衣漢子已經被拿下,哪怕他被死死按捺在地上,眼睛始終關注的盯著東面,在他看來,犧牲自己,但能讓幾個同伴離開,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風晴朗將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嘆了口氣,難道他們就不覺得,這些窗戶外面,竟然沒有衛兵特別守衛,太過詭異一些了嗎?這正是制造一種可以讓他們逃離的環境啊…
或許,他們也隱約想到了,可是已經管不了這么多。
東面破碎窗戶的玻璃碎片尚未完全落地,如疾風一般的箭雨已經從那邊的密林中激射而至,這些箭并沒有瞄準他們的要害,只是要他們失去行動力,頓時在悶哼聲中,這些人大腿中箭,紛紛倒下。
那灰衣漢子眼中閃過痛苦之色,卻沒有絕望,仍是死死盯著東面。
當玻璃的碎片終于落地,這輪箭雨剛剛結來時,又是一道身影從窗戶飆射而出,這人前面并不是和其他逃亡者站在一塊,他選擇的時機更恰到好處,正好是弓箭手重新上弦之際,而且,他的速度也遠在他人之上,顯然是他們當中武技最高的一個。
他已經通過先行者的倒地,窺探出外面防御網的突破口,手腳并用,拍落下數十根匆忙上弦射來的弓箭,只在眨眼之間,已突入那片密林,除了幾聲慘叫從密林中傳出,還有那人的朗聲長笑,正飛速遠去。
大廳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仿佛又有一道魁梧的人影從傳送陣的大廳里閃過,依稀正是那位雷龍城將軍,他沖著逃離者的方向疾射而去,然后沒過一會,魁梧人影已從密林方向走了回來,重新回到那面碎落的玻璃前,只不過,他手中還拎著一個人,正是最后逃離那人。
那家伙前面的朗聲長笑仿佛猶在耳邊,但現在,想必他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雷龍城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將那人隨手扔到地上,自有侍衛將他捆綁。
雷龍城重新回到大廳,環視眾人,漠然道:“諸位不要選擇愚蠢的方式和皇室近衛軍對抗,要不然,死亡不是你們唯一的終點!”
眾人敬畏的眼神就是給予雷龍城最好的答復,雷龍城滿意的點點頭,又重新走回那藍色光芒的傳送大廳之中。
風晴朗心中暗贊一聲,到底是帝國級評價的皇室衛隊將軍,這身手遠不是一般人可比,如果是換一個普通的國家,這家伙足以成為一國的守護者了。
可是這廝現在對傳送陣情有獨鐘,我該如何混進去呢…
有了這樣一個插曲,原本滿肚子怨氣的人們徹底老實了,先前還想著如何閃爍言辭來掩飾身份的人,現在都乖乖配合冇,有問必答,幸好近衛軍的人只想找出與冒牌皇帝有關的人員,對于什么黑名單的投機商、別的重案里面的嫌疑通緝犯,全部沒興趣。
眼看這樣的調查就要一團和氣的結來時,一陣悠揚的簫聲若隱若無的響起,初時猶如在天際邊上傳來,也不覺它的聲量如何增大,卻偏偏漸覺它就像在耳邊演奏,簫聲出奇的悅耳,令你整個心靈、整個靈魂,也隨之共鳴。
一個侍衛長首先發現了不妥,這里可是被重重包圍,怎會無緣無故響起音樂,而且那聲音就像縈繞在你腦海里,揮之不去,邪門得很,他不敢猶豫,馬上大步走向傳送大廳,報告雷龍城。
誰知雷龍城已主動從里面走出,那始終威嚴的臉上,已無先前的半點平淡漠然,雙眉緊皺,死死盯著東面,面對親信的稟告,他抬手阻止道:“我知道了,不單如此,我們東面密林的兄弟,已經全部倒下,生死未知。”
侍衛長心中一緊,低聲道:“多少人的敵襲?”
簫聲悠悠散去,也不需雷龍城回答這個答案,一個紅衣女子正從東面而來,她身形高挑,一襲深紅色的長裙,配合她那頭如火焰一般的紅色短發,更顯得她雪頸修長。
她五官無一不美,高挺的鼻梁,豐潤的紅唇,一雙魅惑四射的風目,這本該是一副國色天香的面容,可偏偏就是無人覺得驚艷,因為她的表情太過苦大仇深了,你一看到她的表情,首先想到的,是不是自己曾對她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就像一個曾被滅門的女子,看向你的眼神,你總會覺得,自己是否就是那個滅門的元兇。
這樣一個幽怨得化掉萬物的女子,無論出現在任何地方,都可引來矚目,更何況是在一個她不應該出現的地方,一處已經被重兵封鎖的草坪上。
“就她一個人…”雷龍城沉聲說了一句,既像是回答了屬下,也像是自言自語的困惑,他竟然辨不清那女子的實力等階!這有可能是女子善于隱藏自己的氣息,但更可能是這女子的等階猶在自己之上。
如果說在場的人當中,有誰要比雷龍城內心更為震撼,當數風晴朗,其實簫聲響起時,他背脊已經升起寒意,當看清并確認是這個紅衣女子時,全身汗毛頓時為之倒豎。
在他漫長的逃亡生涯中,身后曾出現過數之不清的通緝者,但如果讓他列一份名單,寫出一些他最討厭通緝者的名字,里面定有她的名字:
庫菲熙,永遠不變的一襲紅衣,最有望成為夏氏王朝未來守護者的第一候選人。
當他們第一次見面,她自稱是一個喜歡煉藥的音樂人時,風晴朗還差點以為她是個有趣的人,但后來她用事實證明,她的自我介紹闡述的僅僅是一個事實,別人追蹤自己或許是為了賞金,為了家族的命令,但這個女人追蹤自己,卻是視為強者之路的一種歷練。
風晴朗曾憤怒的抗議,甚至還建議對方不妨將刺殺迪王朝皇帝作為歷練,但于事無補,人家就是鎖定你了。
現在,這個女人竟然又出現了,自己的運氣真是倒霉透了,他已經管不了這么多,眼看雷龍城已經離開傳送大廳,來到正廳,而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到庫菲熙的身上,他悄悄的一個閃身,便閃入了傳送大廳中,直接動用真武的力量,從門口兩個侍衛的視線死角間一閃而過。
傳送廳的入口,有幾道巨型的屏風,擋住了傳送陣的所在,藍色的光芒正透過磨砂的屏風,隱約透射而出。
風晴朗越過屏風,屏風后那幾個正在皺眉討論中的魔紋師,馬上詫異的看向自己。
風晴朗慌忙道:“我是雷龍城大人請來的特別顧問,我擅長魔紋,來看看有什么可以幫上忙的。”
人家馬上一臉狐疑的看著風晴朗,這個…一身幻術師職業服飾的魔紋師嗎?
風晴朗匆匆打量了幾眼那傳送陣,不算大型,一個比地面高出一階的正圓形裝置,直徑約二十米,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魔紋,圓形底座鑲有各種太古魔器,以輔助魔紋的空間傳送功能。
“是不是西南角的回環紋路出了問題?”風晴朗皺眉道 一聽開口,便知是行家,而且還是匆匆幾眼,那幾個魔紋師馬上精神為之冇一振,現在無論是官方還是民眾,都要求他們盡快修好,這幾人只覺壓力正是無窮大的時候,有專家加入,那最好不過了!馬上有人應道:“對,那回環紋路不是簡單損害了,那…那位陛下離開的時候,順道加了一些新魔紋進去,偏偏又與原來體系初步融合了…”
風晴朗明白過來了,這樣的魔紋紊亂,就等于一副棋子,里面無端多出了一枚,現在要將那枚多出來的棋子找出來,才到修復棋盤。
他馬上應道:“是不是額外多余的魔紋并不是在添加在西南角?”
另一個魔紋師激動道:“正是如此,我們浪費了兩個小時,才發現了這一點,就不知它到底在哪?”
“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
魔紋師之間,實力就是最好的溝通語言,風晴朗贏得他們的初步信任,身上那身突兀的幻術師長袍,就顯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更何況,風晴朗已經在一邊察看,一邊脫除這身衣服,換上一身不起眼的便服,甚至還從背包里取出特制的染料和精油,開始往身上臉上涂抹,最起碼看起來,和原來跋扈的幻術師,又是兩個模樣了。
面對同行質疑的目光,他只好解釋道:“我往往將自己打扮一下,才更有靈感。”
雖然雷龍城大人這位特別顧問有點古怪,但確實有真材實料,他們也不再追問了,在對方的引導下,修復進度開始飛快提速,新的修復方案迅速擬定。
這里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畢竟壓力很大,當然,他們是工作壓力,風晴朗是直接關乎于生死的生存壓力。
而在外面,庫菲熙已經通過破碎的玻璃窗,輕輕躍入大廳,人們很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路,她很認真的打量每一張臉色,那能發出震撼靈魂簫聲的玉簫,已經被她系在腰間,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太古魔器,精致無比,有點像太古時代的雷達,貌似她正在搜尋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