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 無心插柳
“不，不，海倫，請不要這樣，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是說真的。”雨果認真的話語讓海倫抬起了頭，疑惑地看了過來，“我對于喜劇一直都很感興趣，最近我可能有機會出演一個喜劇劇本，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挑戰機會。我原本也以為，只是需要代入角色之后，然后奉獻表演，這就足夠了。但后來我卻認為這是不對的，因為喜劇之所以為喜劇，不僅僅是臺詞，也不僅僅是情節，更多還應該擁有演員的個人魅力。我一直在試圖想明白其中的關節。”
“所以…”雨果微微拖長了尾音，后面的話即使不用說，海倫也明白了，她補足了后面的話語，“所以我剛才沒有像是一個愚蠢的三歲小孩在諾貝爾數學獎得主面前賣弄我的加減法？”
“沒有。”雨果嘴角忍不住就勾勒起了笑容，搖了搖頭，表示了否定。看到海倫依舊有些懊惱的模樣，雨果補充說到，“而且，你必須知道，這里是地下劇場，所有人都可以平等地討論表演，不是嗎？”
如果雨果剛才沒有漏聽的話，海倫提到的演技爭論也就是和一位業余演員的交流。
海倫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這對我來說是一個解脫。”嘲諷的語氣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所以，我想避免我再繼續出丑了，我還是回去后臺把這套窗簾換下來比較好。”
“可是，你不好奇我今天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嗎？”雨果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海倫。
海倫轉過身來，仔細想了想，“對…對，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地下劇場？你不是…不是應該…”后面的話海倫沒有說下去，而是雨果補充說到，“應該在豪華游艇？或者是私人飛機上？”
“我本來是想說奢華派對，但…你說的也一樣。”海倫的話讓雨果呵呵地笑了起來。
的確，正如海倫所說，喜劇需要的其實是一種天賦，不僅僅是方法派演技，還需要表現派演技。海倫身上有一種霍利亨特、妮可基德曼、蘇珊薩蘭登等人所不具備的灑脫和促狹，字里行間就可以讓人嘴角輕輕勾勒起來。
“事實上，我過來找你的確是有事的。”雨果鄭重其事地開口說到，海倫立刻就投來了疑惑的視線，雨果卻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難道我們不能坐下來再談嗎？”
剛才的整個談話過程，他們一直試圖坐下來，但卻始終都保持了站立的姿勢。海倫此時才意識到，看了看兩個人站立的姿勢，她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了一抹笑容，“當然，為什么不？”然后她朝著吧臺喊到，“山姆，給這里來兩瓶啤酒，記在我的賬上。”
再一次地，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女人因為“我為卿狂”而連續三年提名艾美獎，她主演的“龍卷風”是去年年終票房的亞軍。
雨果安坐了下來之后，也沒有再繼續客套，主動說到，“我最近正在籌備一部喜劇電影，劇本是由我創作的…”
“是，我知道。”海倫點了點頭，看到雨果詫異的表情，她接過了酒保遞來的啤酒，喝了一口，“怎么了？我也是在電視劇圈打滾的女演員，這些消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吧，我怎么可能忽略。”
“那對我來說是好事。”雨果笑了起來，“是這樣的，目前我正在尋找劇本的女主角，我希望你能夠擔任。”
“為什么是我？”海倫愣了愣，卻反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因為你合適。”雨果的回答也十分簡單明了。
“可是…為什么？”海倫再次重復了問題。
雨果想了想，“故事講述的是三個并不完美的人彼此碰撞到了一起…”雨果開始簡單描述故事梗概，然后講述了關于女主角卡蘿的一些信息，“蒂姆羅賓斯閱讀完這個劇本，向我推薦了你，我專門去觀看了‘我為卿狂’這套劇集，我也認為你就是卡蘿最合適的扮演者。你身上的那種氣質，令人過目難忘。”
雨果的這句話讓海倫輕笑了一下，“你是說，不是美女的那種氣質。”這讓雨果想到了海倫過去的經歷。
“對，不是美女的那種氣質。”雨果給予了肯定的回答，讓海倫愣了愣，手中的啤酒就停滯在半空中，雨果又接著說到，“而是那種一點點性。感、一點點風趣、一點點故事的氣質，錯雜在一起，風情萬種。”
的確，海倫不是好萊塢最喜歡的典型美女外貌，但卻沒有人能夠否認她身上的特別氣質。這也是“盡善盡美”里海倫最為獨特的一部分。
海倫微微抬起了啤酒，又喝了一大口，垂下了眼簾卻是陷入了深思。那隱藏在眼簾背后的眸子讓雨果沒有辦法探查她內心的真實想法，這讓雨果不由有些緊張——事實上，雨果不知道妮可會做出什么決定，也不知道詹姆斯那里談判進行到底如何，但雨果經歷過這個下午，卻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他希望由海倫來飾演卡蘿，即使需要用他制片人的身份來施壓，甚至通過艾倫來施壓，他也想要達到這樣的目的。
因為海倫就是雨果心目中的卡蘿。
海倫抬起了眼簾，那波瀾不驚的視線細細地打量著雨果，“可是…這是一部電影。”這話倒是讓雨果摸不著頭腦了，海倫緊接著解釋到，“我不喜歡電影，因為電影行業太過不確定性，讓我覺得不安。”
雨果輕輕抿了抿唇瓣，他不能說他理解了海倫的心情，因為他沒有經歷過，但他也不能放棄，“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想。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終究還是作品取勝。你需要看到的是劇本本身，出演一部優秀的作品，塑造一個出色的角色，這才是演員最大的堅持，不是嗎？”
從今天下午海倫的表現，雨果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來，海倫和他其實算是一類人。海倫孜孜不倦地在地下劇場打磨自己，甚至積極主動地參與到和觀眾的討論之中，而且對于故事、對于角色、對于喜劇有著無窮無盡的熱情。所以，雨果相信，“盡善盡美”的劇本可以打動海倫。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劇本留下，你慢慢閱讀，然后再給我消息。”雨果主動開口說到。
海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認真地看著眼前的雨果，細細地看著，彷佛試圖從雨果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出更多的東西。然后海倫微微往前靠了靠，依靠在桌子的邊緣，“我愿意接這個劇本。”
雨果第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所以你愿意看劇本了？”可隨即他就看到了海倫嘴角的笑意，然后他也燦爛地笑了起來，“你愿意接下這個劇本了？即使在沒有閱讀劇本的情況下，即使在不知道卡司陣容的情況下，即使在不知道合約條件的情況下？”
海倫卻是被雨果的一連串問題逗笑了，“這是你撰寫的劇本吧？”雨果點了點頭，“那么我就選擇相信你一次，因為‘日出之前’。”這讓雨果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心情剎那間就明媚起來。
離開了地下酒吧，雨果正在思考應該怎么和詹姆斯說，可不等他想明白，電話就響了起來，打斷了雨果的思路，接起電話，居然是詹姆斯，“嘿，雨果，我打電話只是告訴你，我這里沒有任何進展。我今天和杰克開會討論了一下，我覺得也許你的建議是正確的，不然我們和海倫亨特開一個正式的會議，看看結果如何？”
雨果卻是挑起了眉毛，想到杰克尼科爾森，就笑了起來，他知道杰克肯定是支持他的，“那妮可呢？”
“我覺得妮可太漂亮了，而且她身上更多公主的氣質，其實不太適合卡蘿。”詹姆斯開口說到，“就像你說的，海倫整體看起來更加適合，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能否適應，要知道，和杰克同場較量，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雨果強忍著嘴角勾勒起來的沖動，“行，那我們就安排一下和海倫的見面，希望能夠讓大家都滿意。”等電話掛斷之后，雨果也忍不住握了握拳頭，“盡善盡美”正在一步一步按照他的期待打造起來。這絕對是值得慶祝的事。
事實也如同雨果所料，海倫與詹姆斯、杰克見面開會討論之后，詹姆斯也點頭同意了由海倫出演女主角，合約僅僅在三天之后就完成了簽約。“盡善盡美”整個項目在索尼哥倫比亞影業的快速推動之下，幾乎不到一周時間內，就飛往了紐約，正式宣布開機。事情之順利，遠遠超出預期。
雨果作為編劇兼制作人，也同行前往了紐約，準備出席“盡善盡美”的開機儀式，為這部他第一次僅僅以編劇身份參加的作品宣傳站臺。
在遙遠的北美大陸西岸，恩斯特按照慣例從信箱里拿出了預定的報紙，放在最上面的赫然是“洛杉磯時報”，頭版的最下方有著一個醒目的標題，“雨果蘭開斯特：這次我僅僅只是編劇”，恩斯特一眼就注意到了這里，認真地打量了一番這個標題，隨后就把報紙翻到了相對應的版面，慢慢地閱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