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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 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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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癲狂,癡狂,瘋狂。

  馬拉卡納成為了那一片火熱的海洋,竄起的火焰遮云蔽日,氤氳的霧氣以球場為中心,在整個里約熱內盧蔓延了開來,那壯觀的場面宛若仙境。科爾科瓦多山之上的耶穌像居高臨下,俯瞰這一片恢弘,神秘而莊嚴的氣息讓這一刻的里約,好似天堂。

  雨果的嘶吼聲讓馬拉卡納周圍七十多萬人陷入了徹底的瘋狂,就猶如夕陽沉沒海平線那最后一剎那的壯麗,等情緒酣暢淋漓地釋放完畢,現場終于回過神來,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終于意識到了五名樂隊成員全部站立在舞臺最前方,那失控的尖叫聲正在一點一點降溫,把目光朝舞臺投射了過去。

  “歡迎來到馬拉卡納,感謝每一位來到馬拉卡納的觀眾。”雨果揚聲說到,這讓現場的沸騰緩緩沉寂下來,無數人都充滿疑惑和好奇的看向了舞臺,因為榮耀至死從來不是喜歡在演唱會讓談話占據過多篇幅的樂隊,可是今天雨果卻反其道而行,讓人摸不著頭腦。

  羅賓更是詫異地看向了莎莉,可是莎莉也是一臉疑惑,不明所以。

  “我不會否認這個夜晚對榮耀至死的重要意義,這的確就是我們音樂生涯最重要的一場演唱會,很榮幸,你們能夠陪我們一起度過這個美妙的——至少我希望是——夜晚。”雨果的話語讓現場輕笑了起來,“榮耀至死能夠走到今天的這片舞臺上,必須感謝年輕火山們的支持,謝謝你們一路的陪伴。莎莉漢森,謝謝你能夠出現在這里!”

  雨果話音一落,榮耀至死的五名成員都朝著莎莉所在的角落揮起手來,雨果更是將右手放在了心臟的位置,然后微微彎腰,行了一個騎士禮,表達自己內心最真摯的情緒。

  剎那間,全場二十萬人齊刷刷都將視線轉移了過去,那炙熱的視線全部落在莎莉身上,讓她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根本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反應。而站在旁邊的杰西卡和羅賓此時也已經徹底呆住了,那種從內心深處洶涌起來的情緒,幾乎完全占據了大腦,呼吸在這一刻都徹底停止。

  “啪啪啪”,梅雷迪斯第一個就帶頭鼓掌起來,然后是梅勒琳、利亞姆…掌聲一點一點匯聚起來,成為了馬拉卡納夜空上最閃亮的北極星,指引著那些迷失的靈魂,紛紛朝這里前進。

  福金轉身大步走向了自己的架子鼓,而后尼爾、佩德羅和阿方索也都準備就緒,雨果拿起了腳邊的吉他,背到了肩上,然后就這樣站到了舞臺的正前方。

  莎莉仰起頭,就這樣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雨果。今天榮耀至死的五名成員史無前例地保持了穿著的一致性,白色T恤搭配淺藍色牛仔褲,沒有任何花樣,沒有任何點綴,僅僅是最基本款的T恤和牛仔褲,就好像…就好像那遙遠記憶深處,榮耀至死第一次踏上公路旅行的時候,一無所有,卻才華橫溢。

  身后的燈光讓雨果的五官變得模糊起來,只剩下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在夜空里熠熠生輝,卻在莎莉的眼睛里如此清晰,彷佛馬拉卡納此時此刻就只有她和雨果兩個人一般,世界是如此空曠,空曠得可怕,但她卻絲毫不覺得害怕,只因為她在那雙眼睛里尋找到了希望的光芒。

  雨果輕輕抿了抿唇瓣,低頭就開始彈奏起自己懷中的吉他,琴弦的聲響如同冰雪融化的叮咚響聲,從喜馬拉雅山的頂峰流淌而下,那陌生的旋律讓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是一闋他們從來沒有聽過的旋律——即使是在“疾風驟雨”這張專輯里也沒有人聽到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隱藏曲目?

  清澈透亮的旋律宛若是稀薄卻璀璨的陽光,穿透那蔚藍的蒼穹,穿透那層層迷霧,穿透那修長的指尖,穿透那濃密的睫毛,灑落下來。淡淡的溫暖在臉上輕撫,忍不住就想要閉上眼睛,微微勾勒起嘴角。

  雨果那溫柔而醇厚的嗓音在那金色的陽光之中輕輕響起,柔軟得好像落在指尖上的天使羽翼,“愿你勇敢一躍,無所畏懼;愿當水漲潮襲,你筑起高墻;愿群起歡呼,呼喚你名;愿他人落荒而逃,你坦然面對。”

  沒有多余的修飾,只是最簡單最純粹最質樸的吉他弦音,雨果的歌聲毫無阻擋地匯入了心底,讓空蕩蕩的胸腔一點一點變得滿溢起來。莎莉就好像遭遇了雷擊一般,微微張開了嘴巴,錯愕地看著舞臺上的雨果,呆若木雞,只因為那歌詞猶如一記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胸膛之上,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靈魂的共鳴所摧毀。

  “愿你墜入愛河,卻遍體鱗傷,只有歷經滄桑,才能大徹大悟;愿你避免遭受苦難,但銘記疼痛滋味;愿大限來臨之時,你能高喊:”

  莎莉的眼睛被炙熱的淚水迅速占據,模糊了視線,那朦朧的燈光連成了一片,就連雨果的身影都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心臟在一下接著一下狠狠地撞擊著自己的胸口。

  只有真正全心全意地愛過,才會知道被傷害到遍體鱗傷的滋味;只有真正毫無保留地付出一切,才會知道痛苦的極限之后是美妙的幸福;只有真正肆意狂放地追逐過夢想,才知道回歸平淡的簡單幸福;只有真正歷經風雨艱難險阻,才知道知足常樂;只有真正痛到極致、愛到極致,才知道活著的滋味。

  所以,大限來臨之時,有多少人能夠高喊:

  “我傾盡所有,我毫無遺憾!”

  剎那間,所有樂器攜手響了起來,那轟鳴的旋律猶如暴雨一般傾瀉而下,雨果的嗓音更是猶如尼加拉瓜瀑布一般噴薄而出,一句簡單的“傾盡所有(I。Did。It。All)”,有多少人能夠無怨無悔地、毫無遺憾地如此開口呢?一句復雜的“傾盡所有”,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體會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呢?

  “愿大限來臨之時,你能高喊:我傾盡所有,我毫無遺憾!”

  莎莉的臉頰已經被滾燙的淚水完全沾濕,胸腔里無數的思緒在撞擊著,只是想要找到一個宣泄出口,她想要大聲地說,“我傾盡所有”,她也想要大聲地說,“我毫無遺憾”。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她見識過生離死別,她經歷過艱難顯著,她體驗過情深意切,她擁抱過真摯夢想…在榮耀至死陪伴的日子里,她肆意狂奔,她揮霍青春,她品味人生,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美妙,都是如此難忘。

  她,毫無遺憾。

  “我珍惜這世界所能給予我的每分每秒,我閱盡千山萬水,我一路披荊斬棘,即使粉身碎骨,我發誓不枉此生(I。Swear。I。Lived)!”

  “是的,我活過(I。Lived)。”莎莉內心無數洶涌的情緒終于爆發了出來,卻化作了如此簡單、又如此有力的一句話。就是這樣一句話、兩個單詞,就將內心那澎湃洶涌的情緒完全表達了出來,她只想要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吶喊,將自己內心深處不斷回蕩的這句話嘶吼出來,“我活過!”

  莎莉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也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可以無怨無悔、信心滿滿、底氣十足地說出這句話,“是的,我活過。”

  有多少人,窮其一生都不知道生存的意義;有多少人,一輩子只是在碌碌無為地追逐著社會的目標;有多少人,在社會的框架束縛之下按部就班;有多少人,真正敢于追逐自己內心的渴望;有多少人,不顧一切地追逐過夢想享受過人生;有多少人,能夠感受到自己真實存在過的證據;有多少人,能夠對自己說,我活過?

  莎莉可以。

  “是的,我活過。”莎莉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因為她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就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無比真實地、絕對清晰地,她感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就在馬拉卡納的這片土地里,就在眼前那片寬闊而恢弘的舞臺上,就在雨果那震撼心神的歌聲里…

  她,曾經存在過,現在存在著,并且也將會繼續存在下去,她的靈魂就活在這支叫做榮耀至死的樂隊之中,伴隨著那震撼心靈的旋律,永恒地化作了符號。她,不枉此生。

  “哦喔,哦哦哦…哦喔,哦哦哦…”雨果的嗓音在那震撼靈魂的旋律之中將能量完完全全釋放,莎莉內心所有的情緒也忍不住跟著釋放了出來,抑制不住的淚水從靈魂深處泉涌而出,將那些負面的、正面的情緒完全宣泄出來。

  她沒有擦拭臉頰上那狼狽不堪的淚水,而是支撐住輪椅的扶手,用盡自己的全部力量,顫顫巍巍地站立了起來,當雙腳站立在地面上時,那種踏實的感覺從腳步傳遞上來,讓莎莉的心雀躍了起來,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己真實存在的痕跡。然后,莎莉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高高抬起,抬起了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閃爍著高傲而自信的光芒,跟隨著雨果的嗓音一起引吭高歌,“哦喔,哦哦哦…”

  “即使粉身碎骨,我發誓不枉此生(With。Every。Broken。Bone,I。Swear。I。Li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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