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2 科恩兄弟

　　“他們只是有一個不錯的劇本，過來問問我是否有興趣罷了。”雨果在四周看了看，卻沒有看到科恩兄弟剛才留下來的劇本，抬起頭看了約瑟夫一眼，約瑟夫指了指茶幾下面的那一層，雨果這才看到了那厚厚的綠色封皮。

　　亞歷克斯注意到了雨果和約瑟夫的視線，彎腰就把劇本拿了起來，封皮赫然寫著“謀殺綠腳趾（The。Big。Lebowski）”，亞歷克斯隨手翻了翻，“你和里克商量之后，決定下一部作品接拍獨立電影了？”

　　“獨立日”之前，雖然雨果的票房號召力冠居群雄，但質疑之聲也不絕于耳；可是“獨立日”之后，所有分歧的聲音都閉上了嘴巴，人們對于雨果的票房拉動能力不僅沒有任何的疑問，而且五體投地、佩服不已。

　　所以，當人們提起雨果的新作品時，商業電影無疑是最大的熱門，人們渴望看到雨果在商業的成績，也渴望看到雨果出現在輕松勁爆的電影作品之中，不僅僅是各大電影公司，許多普通民眾也都是抱著如此的想法。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看，雨果作為嬰兒潮一代最出色的演技代表者，他在藝術電影、獨立電影的表現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死囚漫步”之后，人們都在期待著雨果能夠再次奉獻精彩絕倫的演出，讓人們可以通過大屏幕感受那種撲面而來的震撼。

　　到底是商業電影還是藝術電影，這已經成為了每一個人討論的焦點——人人都在替雨果出謀劃策，不要說雨果和里克自己了，其他局外人也都在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亞歷克斯也不例外。

　　看到雨果把科恩兄弟的劇本留了下來，亞歷克斯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沒有人可以忽略科恩兄弟的才華，特別是今年二月份橫空出世的“冰血暴”，讓科恩兄弟真正進入了主流視線。雨果和科恩兄弟合作拍攝一部作品？僅僅只是想象一下，就足以讓人興奮了。

　　“沒有，暫時一切都沒有確定，喬爾和伊桑只是覺得，我會對這個劇本感興趣，男主角十分適合我，而且我最近對挑戰喜劇一直頗為有興趣，所以他們這才專門找了過來。”雨果倒是十分冷靜，隨意地說到。

　　亞歷克斯的情緒卻十分高昂，“那你覺得呢？你感興趣嗎？”

　　雨果不由愣了愣，從今天拿到“謀殺綠腳趾”這個劇本以來，他還真沒有那種亢奮的感覺，可是，為什么呢？約瑟夫看雨果沒有開口，在旁邊接話說到，“雨果這才剛剛拿到劇本，連看都沒有看，他怎么知道。”

　　亞歷克斯這才恍然大悟，迫不及待地就開始翻閱起來。

　　雨果雖然沒有看過劇本，但他對于這個故事卻不陌生。“謀殺綠腳趾”是科恩兄弟最出色最著名的電影嗎？顯然不是，“老無所依”、“冰血暴”這些電影才是科恩兄弟真正的代表作。但是2014年，美國國會圖書館公布的新一年美國國寶影片名單之中，卻出現了“謀殺綠腳趾”的名字——和它并列的還有“拯救大兵瑞恩”。

　　“謀殺綠腳趾”是一部經典的邪典作品，可以說是Cult電影之中的典型代表。這部作品講述了男主角督爺因為和一名百萬富翁同名，而遭遇了莫名之災，自己最喜歡的地毯也遭遇了池魚之殃，為了這條地毯，督爺決定向和自己同名的百萬富翁索賠，結果卻卷入了一場錯綜復雜的綁票案之中。

　　這部電影保持了科恩兄弟一貫的混合著黑色、喜劇、神秘、甚至是略帶矯揉裝飾的風格，有點像是喜劇風格的弗蘭茲卡夫卡（Franz。Kafka）。電影里融合了大量美國政治歷史的暗示、隱喻和嘲諷，但卻十分晦澀。

　　電影上映之后，在美國的票房成績一般，發行時獲得的評價也褒貶不一，但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電影的評論卻逐漸趨于正面，得益于特殊的角色、夢幻般的劇情、標新立異的臺詞和不拘一格的配樂，后來被公認為是一部絕對經典的作品，得到了包括美國國會圖書館在內的多個權威組織的認可。

　　“謀殺綠腳趾”無疑是科恩兄弟的一貫風格，將美國式的黑色幽默發揮到了極致，并且在許多細節之中投射大量的暗喻，通過利落凌厲的剪輯和風格化的音響特效來控制劇情的跌宕起伏。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故事里的每一個角色都是無法復制的，形象飽滿、風格鮮明。

　　科恩兄弟是一種十分特別的風格化導演，他們本身對于指導演員的表演沒有太強的功力，但他們對于劇本、對于角色掌控能力卻十分出眾，他們往往能夠捕捉到演員對角色詮釋的最精彩片段，繼而展現在觀眾面前。所以，科恩兄弟的作品里出過許多精彩絕倫的演出，“巴頓芬克”、“冰血暴”、“逃獄三王（O。Brother，Where。Art。Thou）？”、“缺席的人（The。Man。Who。Wasn’t。There）”、“老無所依”、“閱后即焚”、“嚴肅的男人”、“大地驚雷”、“醉鄉民謠”等作品里都曾經貢獻了各大頒獎典禮的演技相關提名。

　　特別是在科恩兄弟早期的電影之中，黑色風格里融合了大量的喜劇元素，對于演員一直都有著超高的要求。

　　科恩兄弟將“謀殺綠腳趾”的男主角鎖定了雨果，不是看中了雨果目前的身價，而是看中了雨果出色的演技，已經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喜劇天賦。這對于雨果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好消息，不僅因為科恩兄弟沒有被“獨立日”的驚人票房嚇退，依舊將雨果列為了合作名單的首位——這對于預算有限、需要寬松創作環境的獨立電影來說，是十分困難的決定；而且因為科恩兄弟看出了雨果對喜劇的表演想法。

　　按道理來說，雨果應該無比亢奮才對，但是現在雨果的心思卻根本不在劇本之上。是因為巡演即將開始嗎？是因為他已經決定暫時把精力放在巡演上，電影目前押后嗎？是因為“謀殺綠腳趾”的劇本還沒有達到雨果的要求嗎？

　　顯然不是。

　　回想起剛才科恩兄弟出現時的情形，其實雨果或多或少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因為卡梅隆正在樓上收拾行李，這讓雨果很難集中注意力。雨果很清楚地知道，卡梅隆這次接了新工作之后，他們兩個人至少在兩個月之內是沒有直接正面溝通機會的，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兩個人的冷戰在短時間內是不會結束的。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如果就這樣置之不理放任下去，誰也不知道最后會發生什么，也許就這樣一拍兩散了，也許就這樣逐漸變成了陌生人，也許會若無其事的重新復合…誰也無法確定任何事。

　　雨果知道，必須要有一個人低頭，想必卡梅隆也知道。剛才雨果就在嘗試著低頭，所以他送走了科恩兄弟之后，就在游泳池旁邊的小道堵住了卡梅隆，但卡梅隆沒有給他機會——又或者更為準確一點說，雨果不知道應該如何低頭：巡演勢在必行，他的道歉、他的安慰、他的解釋都無法滿足卡梅隆的要求，他始終沒有辦法放棄巡演，他也渴望卡梅隆的諒解，但兩個人卻沒有辦法進行溝通。

　　卡梅隆到底要的是什么呢？僅僅只是甜言蜜語嗎？還是自己的陪伴？亦或者是…自己的告白，一句“我愛你”？真的只是如此簡單嗎？還是有更加深刻復雜的要求？

　　雨果的腦袋被無數思緒所占據，他甚至沒有辦法專心思考，“謀殺綠腳趾”的劇本讓雨果興奮，但卻沒有辦法讓雨果完全轉移注意力。這種感覺真的糟糕透了。

　　“雨果，這個劇本的開頭就好有趣啊，你確定不接下來嗎？”亞歷克斯才翻了兩頁，就被劇本吸引住了，雀躍地對著雨果喊到，“可是，你接下來六個月都要巡演，難道他們不知道嗎？檔期真的沒有問題嗎？”

　　自從榮耀至死巡演的時間確定下來之后，雖然里克那里片約依舊是沒有間斷，但各大電影公司還是稍微控制了一下，更多是將長遠計劃拿出來與里克磋商，也很少人過來直接打擾雨果了，畢竟一場巡演就要六個月，沒有人可以確定六個月之后會發生什么——至少在巡演的這段時間里，雨果是絕對不可能接拍新作品的。

　　雨果大腦思緒十分紛亂，一時間居然沒有聽清楚亞歷克斯的話，約瑟夫明顯感覺到了今天雨果不在狀態，內心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后主動回答到，“他們這個劇本是打算明年下半年開拍的，現在只有劇本而已，其他什么都沒有，包括投資之類的，都需要慢慢計劃。”

　　“哦…”亞歷克斯直接就反應過來了，一年之后的計劃現在就拿了出來，可以看得出來科恩兄弟的準備周全，“他們肯定是擔心雨果巡演結束之后，片約太多，到時候競爭就激烈了，所以現在就先來打好關系。”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亞歷克斯那充滿調侃的聲音說來，卻總是多了一點喜感，這讓雨果終于回過神來，不由無奈地一邊搖頭一邊扯出了苦笑。

　　“可是，雨果，你對巡演之后的新作品，真的一點傾向都沒有嗎？”亞歷克斯問出了無數人都無比好奇的核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