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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6 潛水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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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預料到了雨果下一部作品的選擇不會那么快速,一來是“獨立日”才剛剛殺青,沒有必要著急就投入下一部作品的工作之中,二來是奧斯卡之后的小金人魔咒讓雨果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做出選擇。

  可是人們卻沒有預料到,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里,雨果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已經進入開拍倒計時的“泰坦尼克號”最為凄涼,二十世紀福克斯的凱文彭斯和派拉蒙的雪莉蘭辛都不愿意妥協,堅持想要使用雨果,他們還是在等待雨果的回應,而距離開機儀式倒計時越來越近,但電影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依舊沒有到位,這著實是讓無數人跌破了眼鏡。

  不少人已經開始幸災樂禍了,預測“泰坦尼克號”將會是另外一部“未來水世界”。

  所有人都在好奇雨果最近到底在干什么,但卻從來沒有人真正捕捉到雨果的行蹤,有傳聞說雨果購買了一艘游艇去航海旅行了,有人說在拉斯維加斯前往休斯頓的公路上看到雨果了,有人說在紐約的長島看到雨果度假的身影了…由于這不是網絡時代,信息的傳播速度算不上迅速,居然愣是沒有人真正摸清雨果在哪里,就好像“日出之前”結束拍攝后的那段時間一樣,雨果就在媒體矚目的視線之內人間蒸發了。

  事實上,雨果重新踏上了公路旅行的征程,他需要重新找回當年走上音樂道路的那種激情,他需要重新找到屬于榮耀至死骨子里的那種堅持,他需要重新找回血液里不斷流淌的夢想。

  這是一段預期之外的旅程,雨果和約瑟夫、薩摩拉沿著西海岸駕駛,沒有確定固定的方向,他曾經抵達到阿拉斯加(Alaskan)的荒野,而后又前往了墨西哥城(Mexico。City)經歷了一場暴動,就是在陌生的墨西哥城,雨果決定獨自上路,約瑟夫和薩摩拉開著車繼續履行,而雨果則開始一場前所未有的徒步旅行。

  雨果并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即使在拍攝“生死時速”時經歷過腎上腺素完全爆發的瞬間,讓他產生了嘗試極限運動的想法,但雨果卻從來沒有真正嘗試過。

  公路旅行對于雨果來說已經是極限了,而且他以前所有的公路旅行都是和同伴一起的,熱熱鬧鬧地聲響已經成為了公路旅行的一部分。即使是當年“日出之前”結束之后在歐洲的旅行,雨果基本上是火車旅行,而且一路上都不缺乏同伴。

  但是這一次,雨果要嘗試徒步旅行,學習當初在愛丁堡遇到的夏洛特那樣,她當初從非洲一路徒步回到了歐洲,路途之上的驚險和風景是無與倫比的。

  所謂的徒步旅行,當然不可能是完全使用雙腳來丈量北美大陸的距離,在荒郊野外時,會以臨時搭車的方式繼續前行,在交通工具之間,完全依靠自己的徒步來前行,如果夜幕降臨時依舊在野外,那么就尋找附近適合野營的地方過夜。

  這對于雨果來說完全是一個全新的體驗,放在以前,雨果是絕對不可能會這樣做的。即使這一次,剛剛開始的第一個星期,雨果幾乎每一天都在無數次后悔之中,甚至于前面兩天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放棄,他知道,只要給約瑟夫打一個電話,他們就會開車過來接自己,但雨果不想這樣,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堅持下去。

  就好像當初他和張小夜、蘇子男他們毅然決然離開家鄉,去追逐夢想一樣。前方的道路是迷茫的,甚至不知道終點在哪個方向,除了自己的雙腳和一顆追逐夢想的心之外,他們什么都沒有。但他們卻一路走了下來,一走就是十年。

  雨果堅持了下來,記得在剛剛開始徒步旅行的第三天,雨果在德克薩斯州的南部根本攔不到車輛,一路徒步堅持著,足足走了九個小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但是雙腳卻水腫得不像話,兩只腳硬生生被磨出了七個水泡。

  夜幕降臨的時候,雨果還在郊外,根本看不到附近有城鎮的影子,雙腳的疼痛讓雨果幾乎沒有辦法繼續堅持下去,他以為自己就要孤零零地在野外扎營了。無奈之下,他只能尋找可以避風的扎營地,不想卻在遠端發現了篝火的火苗。

  順著火影,雨果拖著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又走了近三十分鐘,結果意外走到了一個野營地,在那里認識了一對嬉皮士夫婦、一個酩酊壯漢、一個稚嫩的未成年少女、一個大學還沒有畢業的莽撞青年、一個退伍的中年軍官、一支四處流浪的民謠樂隊,還有一個路過的卡車司機——他的輪胎爆胎了。

  那個夜晚對于雨果來說是無比震撼的,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生活“在路上”的人。可以說,他們是無。政。府主義者,他們厭倦人群、厭惡社會、憎恨束縛,他們討厭別人用所謂的“社會規則”框住自己的人生,似乎每一個人生下來所有事情都被規定好了“高中、獎學金、大學、工作、結婚、生子、為生活奔波”。可以說他們是討厭規則,但也可以說他們是熱愛自由,為了自由奮不顧身,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雨果能夠理解這種觀點,但他卻不會這樣去做,也許在他的骨子里,其實他還是保守的,無論是陳雨果還是雨果蘭開斯特都是如此。可是雨果卻不由自主地開始羨慕,羨慕他們的勇氣,羨慕他們的堅定,羨慕他們的從容…

  也許在世俗目光看來,這群人是可憐的,因為他們居無定所,因為他們沒有家人朋友,因為他們食不果腹,因為他們顛沛流離,因為他們也許一輩子都無法享受別墅、豪車、名牌、奢侈品所帶來的名利。但是在這群人看來,那些為了名利不斷奔波的人才是最為不幸的,因為他們成為了欲。望的奴隸,甚至迷失了自我。

  這些思想對于雨果來說無疑是具有強大沖擊力的,雖然他一直都專注地在追逐夢想,但是他也從來不會否認自己的欲。望,更不會否定自己的成績。雨果就可以坦然地承認,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他會緊張,得到了小金人之后他很開心。

  可是在這群人眼中,那座小金人就是一塊金屬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正如哲學家所說,其實許多東西都是不具有意義的,只是人類賦予其特殊意義之后,這才產生了意義。就好像紙幣、鉆石、車子等等。

  雖然雨果一直都自詡是走在路上的,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包括榮耀至死的音樂其實也始終是在音樂道路上乘風破浪的,這是雨果內心深處最重要的堅持;可是現在在這群人眼中,他所謂的堅持卻無比可笑,無比世俗,無比狼狽。

  這讓雨果開始自我懷疑:他的堅持是真的有意義的嗎?還是說,他也只是自命清高的偽君子?特別是奧斯卡之后的空虛,讓雨果的這種自我懷疑如同海嘯一般,將雨果完全淹沒。即使當天雨果已經疲倦到了極點,但他卻根本睡不著,睜著眼睛就這樣看著天空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大家熄滅篝火,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那名退伍軍官似乎察覺到了雨果的茫然和沖擊,他對雨果說了一句話,“年輕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追求,沒有人的追求是高人一等的,他們也一樣。”退伍軍官的最后一句話指的是正在緩緩遠去的一夜同伴們。說完之后,他也轉身離開了,留著雨果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這一個短暫的夜晚對雨果的沖擊力無疑是巨大的,接下來的路程他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之中,因為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和信仰都被動搖了,似乎他穿越過來之后這幾年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堅持都失去了意義,這讓雨果的世界都崩潰了。

  可是,這卻讓雨果堅持了下來,他開始真正意義的徒步旅行,沒有特定方向,搭上便車,對方前往那個方向,他就跟著往前走,隨意到一個岔路口就下車,然后繼續徒步上路,一路走走停停,雨果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圖上的哪里。不過隨后雨果就釋然了,這才是這次旅行的意義,不是嗎?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現實,忘記了生活…雨果就這樣逐漸被世界所遺忘,甚至被他自己所遺忘。但這卻讓雨果混沌的大腦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個夜晚的伙伴們,他們的理想聽起來很偉大,擁抱自由的宏偉目標,但終歸還是要看個人的追求。有的人就喜歡在鄉村過著平淡的日子,有的人就享受著名利所帶來的矚目,有的人熱衷于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有的人就偏執于孩子之間沒有算計的干凈世界…就好像有的人喜歡蘋果、有的人喜歡香蕉一樣,每一個人的追求都不同,因為每個人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都不同。

  沒有任何一種追求是更加高尚的,追求自由不代表就鄙視金錢,追求金錢也不代表就放棄了自由。重要的不是追求本身,而是明白自己的追求和自己的本質,然后朝著目標不斷走下去。

  也許在嬉皮士的眼中,他們無法理解雨果的夢想,但卻不代表雨果的夢想是虛偽的。相反,雨果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這一路走來,他的每一個腳印每一滴汗水每一次苦痛到底代表了什么,就好像對于他們來說自由是至高無上的一樣,夢想對于雨果來說也是至高無上的。而他需要的,不是理解別人的夢想,而是找回自己的夢想。

  抱著這股逐漸清晰起來的堅定,雨果邁開了腳步,開始丈量生活的長度和夢想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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