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戒斷反應

　　雨果消耗完了體力之后，也沉沉地睡了過去，劇烈的體力勞動讓他很輕易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什么夢也沒有做，只是舒心地進入了夢鄉，一直到急切的生理需求讓他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雨果看了看旅館厚厚窗簾背后那淡淡的陽光，這才意識到，已經天亮了，難怪他習慣性地被尿憋醒。轉頭看了看躺在身邊的查理茲，那不施粉黛的臉頰上泛著淡淡的油光，但卻不會顯得狼狽，反而散發著一種幸福小女人的氣息，嘴角那抹笑容更是讓這張俏臉容光煥發。

　　雨果收回了視線，連忙跑進了衛生間，先解決生理需求再說。可是從衛生間走出來時，腦袋卻被一陣暈眩吐露襲來，讓他差一點就要摔倒，還好抓住了洗臉臺這才穩住了重心。可頭部的暈眩還沒有結束，緊接著雨果就感覺到胃部一陣翻涌，彷佛隨時都要吐出來一般，他連忙轉身回到了馬桶，對著馬桶干嘔，但卻什么也沒有吐出來。

　　雨果依靠在洗臉臺邊上支撐自己的身體，胃部的翻涌和腦袋的暈眩同時爆發，身體忽冷忽熱開始不斷流汗、流淚，使得他四肢都有些軟弱無力。雨果停頓了一會，立刻就意識到：是該死的戒斷反應爆發了。

　　所謂的戒斷反應，簡單來說就是停止吸食。海。洛。因的人，身體出現各種不舒服的強烈反應，制造出大量極度痛苦的身體反應，促使吸。毒。者為了避免這種痛苦而千方百計地維持吸。毒狀態。

　　這樣的情況在過去十天時間里，發生過一次，第一次雨果完全沒有準備，直接整個人就癱倒在了地上，完全被疼痛所支配，甚至就連打滾的力氣都喪失了。還好當時約瑟夫就在旁邊，他以前是見過雨果這樣情況的，在約瑟夫的幫助下雨果幾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齒，這才算是度過了第一次難關。

　　其實毒。癮更多時候是發生在精神層面上的，是因為人的精神意志太過薄弱所以對這種瞬間的快感產生依賴感。不過伴隨著陷入毒。癮的時間越長，身體機能被破壞之后，產生的依賴感也會越嚴重，而痛苦的生理反應又會讓人對于毒。品產生更強烈的依賴性，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從精神到物理里里外外全面摧毀一個正常人。這種循環，在海。洛。因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雨果穿越過來之后，他的靈魂不僅對毒。品沒有依賴，而且還堅決抵制，這也使得雨果戒。毒變得相對簡單起來。而從前身的情況來看，雖然身體也有一定的依賴性，但還只是初步階段，并不嚴重，所以只要雨果堅持下去，毒。癮的問題就可以被克服，并不需要進戒。毒。所或者療養院。

　　只是，雨果沒有預料到，今天這具皮囊居然又再次爆發了戒斷反應。這樣的情況被查理茲看到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雨果不希望自己這樣糟糕的一面被查理茲看到，因為這不是他，這不是真實的他，不管查理茲是否愿意接受，這都不是真正的雨果，所以沒有必要讓她看到。

　　雨果深呼吸了一下，打開洗面臺的水龍頭，用冷水沖了兩次臉部，然后漱了漱口。這才邁著幾乎沒有什么力氣的步伐回到了房間里，抵抗著越來越激烈的戒斷反應，在地毯上找到了自己零散的衣服，趁著還有力氣時把衣服穿了起來——這花了他至少三分鐘時間，然后踉蹌著步伐離開了房間。

　　四肢關節的疼痛和肌肉緊繃的酸痛夾雜在一波接著一波的頭痛之中，席卷而來，這讓雨果渾身上下就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惡心、糾纏的絞痛在胃部和腹部翻滾，身體的力氣就在一點一點地流失。才走到電梯口，雨果就因為步伐不穩而摔了一跤，還好他早就有所防備，用雙手抓住了扶手緩沖了一下，這才沒有太過嚴重，但是再次站起來，卻花費了雨果更多更多的力氣。雨果已經沒有心思去抱怨前身這愚蠢的行為了，他必須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克服身體的戒斷反應上。

　　這一次的戒斷反應其實沒有第一次嚴重，第一次雨果甚至就連站都站不起來，完完全全被可怕的痛苦所支配，要不是雨果精神層面對毒。品沒有任何依賴性，他差一點就要堅持不下去了。度過了上次的難關之后，今天的反應顯然要減弱了一些，所以雨果還有力氣支撐到離開旅館。

　　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了大堂，大汗淋漓的雨果走到了前臺，把工作人員嚇了一跳。還好雨果意志足夠堅強，及時地安撫了對方，然后讓前臺為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車，等待了十分鐘之后，在前臺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坐上了出租車，雨果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一路走來他都是咬緊牙關的，憑著一口氣堅持了下來，只要稍微一放松，只怕他就會倒地不起了——就好像第一次毒。癮來襲時一樣。這該死的戒斷反應！

　　雨果關門的聲音并不大，沒有吵醒沉睡中的查理茲。昨夜是查理茲的第一次，這對于她體力的消耗十分大，所以她一直都沉沉地在夢鄉之中，對于周圍環境的變化沒有太大的感觸。

　　等查理茲醒過來時，她只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雨果的身影，這讓查理茲有些錯愕，頗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在查理茲看來，昨晚的一切都很順利，甚至可以說是完美，可現在看來卻不是如此：男人不告而別，這可不是一個正面的信號。

　　查理茲不敢相信地搜索了整個房間，里里外外找了兩遍，沒有任何身影，沒有任何紙條，沒有太多痕跡，彷佛昨夜一切就只是一個夢境一般，只是床鋪上雜亂的床單顯示著這不是夢。查理茲甚至還在猜想雨果是不是提早起床去給自己買早餐了，只是自己大驚小怪罷了。因為只要回想起雨果那溫暖陽光的個性，查理茲就不認為他是那種會吃干抹凈之后就不告而別的男人。

　　雖然只見了雨果兩次，但查理茲卻對雨果的人品是有一定信任的，否則昨天她不會意亂情迷。哪怕是一時混亂而親吻了，但只要覺得不對勁，之后的事情她也會用殘存的理智克服的，在這一點上，查理茲從來就不是沖動的人，她有絕對的自信，否則混亂的紐約舞蹈界、黑暗的洛杉磯模特界這一路走來，查理茲早就已經淪陷了，也不會一直堅持到昨天晚上了。

　　在查理茲看來，雨果和大部分男人都不同，他謙遜有禮、溫潤如玉、朝氣陽光，但卻不會太過張揚自大、鋒芒畢露，也不會只用下半身思考，更不會把任何一個女人當做簡單的一夜。情對象。昨夜發生的事情，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其實也出乎了雨果的預料，查理茲可以感受到這一點。

　　查理茲并不是說希望和雨果建立一段穩定關系什么的，但至少她不希望看見自己起來之后被孤零零地留下了——甚至就連一個招呼也沒有，這讓她覺得自己很廉價。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還是說，她看錯了雨果，到頭來，雨果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在娛樂圈這個五光十色的大染缸里要找到一份不帶任何目的性開始的正常情感，真的那么困難嗎？

　　查理茲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紛亂，她坐在旅館房間里足足等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任何結果。她想要相信雨果，但眼前這個空蕩蕩的房間沒有給她機會。查理茲自嘲地笑了笑，“你還是太天真了。”深呼吸了一次，又深呼吸了一次，讓自己內心洶涌的情緒平復下來，然后安靜地告訴自己，“不要小題大做，不要。這只是一個晚上而已，沒有任何特別的。正好，本來還擔心醒來之后還如何相處呢，現在倒是省事了，不用尷尬生澀地進行交際。”

　　查理茲看著身上那被雨果撕壞了的紅色連衣裙裙擺，她站在衛生間的鏡子面前看了看，最后一把將裙擺的碎片撕了開來，將裙擺下放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弧度，使得這條裙子少了一點正式的拘謹多了一些不拘一格的設計感，她轉身看了看，確認一切無誤之后，回到了房間里，將外套從地上撿起來穿好，再次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將內心的錯雜都壓了下去，重新拾起信心，昂首挺胸地離開了這里。

　　與此同時，雨果躺在約瑟夫公寓所在建筑的一樓樓梯口，就好像是街上隨處可見的流浪漢一般，渾身散發著頹廢而瘋狂的氣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雨果從出租車下來之后，這一小段路消耗了他所有的體力，他終于再也堅持不下去，只能被疼痛打敗，軟倒在垃圾和細菌滋生的骯臟樓道里。

　　雨果狠狠地咬著自己的牙齒，其實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癮癥的依賴性，他也不想去求助于任何物質的幫助來緩解，只是這一波接著一波的痛楚將他的體力全部消耗殆盡，淚水和汗水將整張臉變得慘白慘白，胃部不斷在翻滾，他一直干嘔著，卻什么也吐不出來，仿佛就連膽汁都要被吐出來才甘心一般。

　　“我是絕對不會低頭、絕對不會認輸的，絕對！”雨果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倔強地支撐著，他不愿意向這戒斷反應妥協，哪怕再嚴重，也不會！然后雨果的意識就逐漸變得模糊，周圍所有一切都散發著光暈，最后消失在一片朦朧的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