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回到原點

　　雨果生病了。

　　這其實并不奇怪，一個長時間吸。毒的人在身體機能都被毒。品破壞之后，要重新恢復身體健康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修復總是比破壞困難。雖然雨果大半年來一直都在堅持身體鍛煉，但繁忙的工作和飲食的不習慣還是延緩了雨果的恢復計劃。

　　雨果能夠大半年都沒有生病，這已經十分稀奇了，這一次猛然病倒之后，約瑟夫才察覺到，雨果的健康確實很久沒有出問題了，哪怕是一次感冒也沒有。但這也使得雨果這一次生病之后就如山倒一般十分嚴重。

　　原本只是感冒低燒而已，但第二天體溫就開始上升起來，吃藥休息了也沒有用，不過兩天就開始肺炎，反復發作的發熱癥狀纏纏綿綿地消耗著雨果的體力，看著那鮮活的能量一點一點從雨果的身體里消失，平時總是掛在嘴角的暖暖微笑現在卻因為干澀龜裂的唇瓣而變得蒼白無力，那暈開來的黑眼圈讓原本就已經沒有血色的臉龐看起來更加憔悴，一直以來泛著光澤的小麥色皮膚此時就像是烏云彌漫的密林一般，看不到任何光彩。

　　雨果在醫院住了四天，炎癥總算是逐漸平復了下去，而后又在病床。上躺了兩天，雨果終于無法繼續忍受醫院里福爾馬林的味道，強烈要求出院，這才回到了家里。

　　雨果看著眼前的約瑟夫，不由撲哧一下笑了起來，“查理茲、亞歷克斯和卡爾都因為一直熬夜而瘦了，你怎么…胖了？”約瑟夫看著雨果臉上那抵抗著疲倦緩緩綻放開來的笑容，只覺得腦袋上一片黑線，“難道是查理茲他們給我準備好吃的，你在家里偷吃太多了？”

　　約瑟夫雖然很是無奈，但心里的擔憂總算是得到了緩解，因為笑容又再次回到雨果的臉上，不知不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陽光的雨果。這幾天陷入低迷甚至是昏迷之中的雨果，讓他十分不習慣也不適應，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所以，有什么壞消息，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雨果對著約瑟夫輕松地說到，結果惹得約瑟夫抬起頭充滿疑惑和擔憂地看向了他，雨果撇了撇嘴，“有亞歷克斯在，他根本藏不住事。而且…你和卡爾兩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約瑟夫眉宇之間的沉重即使雨果不刻意去打量，也可以發現。

　　這種沉重不僅僅是擔心雨果生病，更是一種揮之不去的焦躁。這種焦躁雨果很熟悉，去年“大河戀”試鏡失敗之后，有一段時間約瑟夫就連試鏡機會都找不到，那時雨果就在約瑟夫身上看到過，只是那時候約瑟夫還是比較警惕雨果，所以表現出來并不明顯，之后“聞香識女人”的試鏡成功之后，這種焦躁也就悄然消失了。

　　約瑟夫看著雨果欲言又止，但這個表情卻是再熟悉不過了，雨果嗤笑了起來，“放心吧，我又不會要死要活的。”雨果垂下眼眸低聲說到，“有些事情放在心底就可以了，一直沉溺在悲觀情緒之中不可自拔，這只會讓生活所有的時間都停擺，這不僅無濟于事，而且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這就是雨果生病這段時間最大的感受了。

　　一段感情結束了，但并不意味著生活結束了。不管是要挽回這段感情，還是報復這段感情，亦或者是放下這段感情，生活都要繼續前進，只有打起精神來，一切才有可能，自怨自艾、獨自流淚、寂寞寂寞就好從來就不是雨果的風格。

　　約瑟夫很開心看到雨果恢復了樂觀，但想到在雨果生病的這一周時間里，烏瑪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這并不意外——約瑟夫還是難免有些擔心，可是他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雨果，最終只能扯扯嘴角，故作輕松地說到，“是啊，不過一個女人而已，沒有必要為難自己。”

　　雨果呵呵地輕笑了兩聲，低聲念叨到，“是啊…是啊…”那垂下的眼簾里有著看不清楚的情緒在流動，只有雨果才能細細品味到舌尖的苦澀，然后他就抬起頭來，把所有情緒都隱藏了起來，這一次，他隱藏得很成功，“所以，你沒有必要擔心，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約瑟夫斟酌著自己的想法，他原本沒有打算告訴雨果的，畢竟這些事其實雨果知道與否都無所謂，反正結果都已經注定了，但約瑟夫隨即想到，雨果也有權利知道這些事情，而且雨果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就連戒斷反應都靠自己咬牙堅持過來了。

　　“其實關于你耍大牌的事情已經平息了下去。”約瑟夫先說了一個好消息，這讓雨果笑著微微點了點下巴，這就是好萊塢，任何新聞的保質期都不會太久，就連伍迪艾倫的驚天家丑都只是沸沸揚揚鬧了一段時間，然后就銷聲匿跡了，無窮無盡的新聞不斷涌現，轉移著人們的視線、豐富著人們的生活。“不過，事情的影響力還沒有結束。”

　　“這是理所應當的。”雨果并不意外，任何一個負面消息真正的殺傷力不是在新聞爆出來的那一刻，而是在新聞爆料出來之后持久的影響力，就比如說“水門事件”。

　　水門事件本身是1972年的六月十八日被“華盛頓郵報（The。Wa侍ngton。Post）”爆料出來的，而在這之后，事件的主角理查德尼克松（Ri插rd。Nixon）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正確的策略居然讓他欺騙過了民眾，成功實現總統連任。

　　但在這之后，一封又一封匿名信寄到了法院，揭秘了這個事件背后還有隱情，在這之后事情就演變得越來越復雜，事情的真相在兩年時間內一步步水落石出，一直到1974年八月八日，眾叛親離的尼克松宣布辭職，為這次事件畫上了句點。

　　所以，單純從“大牌疑云”的事件來說，對雨果的傷害并不大，畢竟這就是似是而非、人云亦云的事，除非有真正確鑿的證據出現，否則很難對所謂的大牌進行定義。但是事件對于圈內外人士內心想法的影響，造成對雨果未來職業生涯的影響，這才是整個事件最為重要的作用。

　　約瑟夫看著雨果淡定的表情，焦躁的情緒也得到了些許緩解，“之前其實華納唱片和環球音樂都聯系過我，詢問你是否有意向制作專輯，不過，我這周給他們打電話說明情況，都是秘書接的電話。”

　　約瑟夫話語的重點是：專輯的事泡湯了。但雨果的重點卻是，“哇哦，兩家頂級唱片公司又意愿為我出專輯？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什么時候的事？”

　　“金球獎慶功宴上，其實不算是真正的意愿，我只是遇到了他們的…算了，他們只是提提而已，我之前也沒有太在意，你知道的，我那一天全部的心思都在‘亡命天涯’上。”約瑟夫誠實地說到，“而在那之后，事情一波接著一波，我也就忘記了。”這不能怪約瑟夫，畢竟他是電影經紀人，對音樂行業的了解確實太少了，而且關心也太少了。

　　雨果長長地應了一聲，“看來，他們也就是一個想法罷了，具體是否有可行性估計也沒有評測過，就算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成行的。”雨果對自己的情況有著清晰的認識，他目前也就是在“奧普拉脫口秀”上展現過一首“曬傷（Sunburn）”而已，能夠引起唱片公司的注意，卻不足以讓他們掏錢為他出專輯，要知道專輯可是十首歌的事。

　　約瑟夫聽到雨果這樣的安慰，內心的焦躁又平復了一些，“再就是電影…”說到這里，約瑟夫停頓了一下，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自己給一些制片人、編劇、經紀人打電話表示對某個項目感興趣時遭受的待遇告訴雨果。

　　那些人幾乎聽到是“雨果的經紀人”，就會開始打太極繞圈子，根本不愿意談項目的事；當然也有比較激進的，比如說依靠電視劇“三十而立（Thirtysomething）”拿到艾美獎最佳劇集的制作人馬歇爾赫斯科維茲（Marshall。Herskovitz）不僅對約瑟夫冷嘲熱諷一般，還十分沒有禮貌地把電話掛斷了。

　　想到馬歇爾的嘲諷，約瑟夫就不由自主把拳頭握緊了，但約瑟夫還是很快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對雨果說到，“電影的進展并不好。‘西雅圖夜未眠’看起來是打算找湯姆漢克斯出演了。”

　　雖然約瑟夫沒有說，但雨果也可以想象得到他的遭遇，不管大牌疑云有幾分真實性，至少在目前這個風口浪尖上，他們會把所有計劃都暫時避開雨果。至于“西雅圖夜未眠”，聽到湯姆漢克斯的名字，雨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猜測，也許這才是最致命的，也是特蕾西所期待的結果：現在雨果手中一個項目都沒有了，就連候補都沒有，而試鏡機會也都暫時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未來發展會如何，但特蕾西苦心積慮下了一盤這么大的棋，就是為了看到雨果現在的慘狀，不是嗎？比一年前金酸莓獎時還要糟糕的慘狀。一旦布拉德皮特和烏瑪瑟曼能夠出演“糖衣陷阱”，特蕾西和朗又攜手拿下“辛德勒的名單”，那么未來雨果的苦日子這才僅僅是一個開頭而已。

　　經歷了“聞香識女人”和“義海雄風”的成功，原本以為事業會攀升一個全新的高峰，卻沒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卻是一個萬丈深淵，他還沒有站在最高處，就又重新回到了原點。難怪約瑟夫會焦躁了，就連雨果知道了自己的現狀之后，也難免長長吐出一口氣，將內心的煩悶都宣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