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記得清楚。當年的莊秋水剛剛大婚,繼承了滄瀾莊氏家主之位,意氣風發,揮斥方遒,誰能想得到,二十一年以后,當年盛極一時的滄瀾莊氏,居然煙消云散,舉家獲罪,唉…”
洪安沉默一下,他知道一些甚至連洪禹洪烈都不知道的事情,比方說這一次滄瀾莊氏案子牽連的這些武姬,洪老爺子很想出手相助,但是打聽了一下百鯉閣的價錢之后,就只能一聲苦澀嘆息。
洪家權勢滔天,但是真沒什么錢。
只是洪勝日和他都沒有想到,那個敗家的二孫子,居然誤打誤撞,了結了老爺子這一樁心愿!
若非如此,洪禹帶著那車隊,今天晚上還真未必能進家門。
當然,其中還有洪烈那一句話的作用,洪勝日終于決定,相信老二一次。
只是洪禹終究是去逛窯子、賭博才了結了老爺子這一樁心愿,無論如何也讓洪老爺子高興不起來。
洪安忽然想起來,趕緊說道:“老爺,滄瀾出神兵堅甲,更出死士啊!”
滄瀾莊氏的死士在整個清源大陸母河東岸都是大大有名的,莊氏雖然垮臺了,可是那些隱藏在暗中的死士未必就被清剿完畢了,萬一他們有幾條漏網之魚,潛入大夏,對買了他們人的洪禹懷恨在心…
洪勝日氣哼哼道:“那個小兔崽子死了最好!”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讓洪申注意一點,最近這段時間,除了他之外,讓洪寅他們幾個暗中輪流暗中保護老二。”
“是。”
鄭向榮眼中放光,坐在車內摸著被打得紅腫的臉頰,嘿嘿冷笑。雖然代價巨大,但是總算是完成了何公子布置的任務。
車子到了鄭家門口,鄭向榮卻鬼鬼祟祟的下來,吩咐車夫:“你們自己進去,老七,你跟我走。”
一名心腹護衛一點頭,護送著鄭向榮,兩人悄無聲息的融入了黑暗之中。
在勛貴區另外一座大宅的后門,鄭向榮上前輕輕敲了敲門,簡單幾句話之后,老七沒資格進去,鄭向榮被里面的人領了進去。
“鄭老弟回來了,今晚勞苦功高!”庭院門口的臺階上,何嵩臨風而立,氣度斐然。
而他的雙眼之中,帶著的那種濃重的真誠,讓任何人人看了都會心中一暖。
鄭向榮一陣激動,趕緊沖上前幾步拜見:“向榮何德何能,勞動公子親自出來迎接,誠惶誠恐。”
何嵩微微一笑,親切的拉住鄭向榮的手臂,一起朝里面走去:“老弟就不要跟我客氣了,你受委屈了。”
被何嵩稱為兄弟,又如此關切,鄭向榮原本心底的那一些委屈一掃而空,更是有種知遇之恩的感覺,慷慨說道:“為公子辦事,萬死不辭!”
何嵩正色擺手道:“老鄭,千萬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咱們兄弟還要聯手在武都打下一片天地,一起享受呢,誰都不準先死了!”
鄭向榮感激涕零:“是是,向榮錯了!”
何嵩這才笑了,一拍他的肩膀:“走,咱們兄弟進去說話。”
兩人進去之后,下人上茶不提,鄭向榮手舞足蹈的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何公子其實早已經得到了報告,不過卻并沒有打斷鄭向榮,讓他全力表現。
鄭向榮說完,何嵩自然是嘉勉一番,又商議了一下后面的計劃,鄭向榮這才起身告辭,何嵩親自將他送出了小院。鄭向榮走路都有些飄飄然了。
等鄭向榮走遠了,何嵩臉上一切真誠瞬間消失不見,變成了一種帶著嘲弄的冷漠。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到了他身邊,輕蔑道:“蠢貨!”
何嵩淡淡一笑:“不過是隨口喊幾聲兄弟罷了,就能讓鄭向榮拼命辦事,何樂而不為?”
黑影由衷道:“只是為公子不值,這樣的蠢貨也配何公子稱兄道弟!”
只要能達到目的,何嵩倒并不介意:“你去安排一下,盯緊百里家和洪家,尤其是洪家,我算著,滄瀾莊氏的那些冥道死士應該已經快趕到武都了。”
黑影由衷敬佩:“公子英明!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實在是太妙了!百里家和冥道死士雙管齊下,這一次洪禹必死無疑!”
黑影悄然而去,而府外街道上,在夜色之中興奮而歸的鄭向榮絕沒有想到,他虛情假意的和洪禹稱兄道弟,而自己也被何公子虛情假意的稱兄道弟。
洪禹已經醒悟了,鄭向榮反倒仍舊被蒙蔽在謊言中。
寒姬內著潔白衣褂,外面罩著一身冰藍色的長裙,長裙的邊緣繡著銀色的花紋,高貴冰冷,絕美的面容之上,帶著一絲決然。
她的雙手收在長裙寬大的衣袖之中,掌心之中藏著一只金簪。雖然并不長,但是寒姬很有信心,憑借自己的的實力,只要一擊,就能輕松將那個下流胚子刺殺!
可是前提是,那個下流胚子必須放松警惕,不能動用契印讓自己徹底脫力。
她咬了咬牙,眼中無盡的痛苦,想到忽然大難臨頭,想到家園瞬間陷入一片火海,想到自己堂堂莊氏大小姐,竟然會淪落到為了清白拼死一搏,頓時心中酸楚無比,差點哭出來。
但是她仍舊倔強、仍舊驕傲,狠狠閉上了眼睛,絕不讓軟弱淚水流出來。
洪禹臭名遠揚,甚至遠在滄瀾,武姬們都聽說過這個敗家蠢紈绔,可是伺候一個人,總比在百鯉閣被無數人玩弄要好得多。武姬們也暗暗感嘆,這似乎也是一種幸運。
寒姬的車子在最后,她雙手收在胸前,即便是成為了武姬奴隸,仍舊難掩世家大小姐的氣度,下車的時候,仍舊昂首挺胸下車,一舉一動之間,都是世家子弟從小培養起來的雍容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