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錯了
“殺既慈悲”的石碑下面,灑了一地的血肉,場面觸目驚心。
又冷又硬的夜風,也吹不去那股濃烈的血腥氣。
在場的都是黃金大師,見多了死人和血肉,對這個場面到并不在意。問題是,這一片血肉的尼古拉斯,這就不好辦了。
曲寒峰鄭重的道：“尼森大師能確定這就是尼古拉斯王子么？”
白頭鷹尼森點頭,“當然。”
曲寒峰看了眼神色強硬的唐龍,心中有些為難。但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必須要負責。亡羊補牢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兇手。沉吟了下又對白頭鷹問道：“尼森大師,你說高鋒是兇手,有什么證據么？”
白頭鷹憤然道：“證據？我在兇案現場看到高鋒,這就是證據。”
高鋒傷的很重,一直再竭力運轉源力吸收黃金原液。雖聽到白頭鷹的指責,卻也沒空理會。
路遠和唐龍也不說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尼古拉斯死的詭異,絕不可能是高鋒殺的。現在就看白頭鷹到底想要于什么。
白頭鷹指著高鋒,強硬的道：“他現在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這件事涉及到我們兩國的關系。他必須交給我們審理 曲寒峰對白頭鷹的強硬態度很不滿,可現在是尼古拉斯死了,他們于情于理都要給個交代。高鋒無足輕重,要是能交出去平息奧丁帝國的怒氣,也算值得。
作為皇帝近衛團的人,作為此次安全負責人之一,曲寒峰現在就是想把事情的影響控制在最小范圍內。
曲寒峰心思百轉,已經決定妥協,但必要的姿態還是要擺的。就這么把高鋒交給白頭鷹也不行,這會顯得太過軟弱。
“高鋒,你有什么解釋么？”曲寒峰問道。
路遠直接道：“有什么可解釋的。簡直可笑。”
曲寒峰也不好太過得罪路遠,耐性子解釋道：“路遠大師,這件事的后果太嚴重了。不管高峰是怎么參與進來的,現在他必須給個解釋。”
唐龍有好笑的道：“深更半夜的,高鋒等在塔林里等著殺尼古拉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啊。”唐龍又對白頭鷹道：“你還是解釋一下剛才沖天血光是怎么回事吧？”
白頭鷹目光中露出沉痛之色,“那是奧古斯都用自己全部生命施展出來的血鷹殺術。尼古拉斯王子跟著失蹤。等我察覺不對,追過來時,就看到你們學院的高鋒。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高鋒就偏偏出現在這里。難道是巧合么”
曲寒峰臉色更難看了,照著白頭鷹的說法,高鋒的嫌疑真的很大。
“我以奧丁帝國使者的身份,要求你們你們必須交出兇手。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復,這件事將會破壞我們兩國之間的友好關系。請諸位慎重考慮。”白頭鷹神色肅然冰冷,語氣嚴厲強硬,絕沒有一絲通融的余地。
唐龍的眼睛不由瞇了起來,這個白頭鷹一定要咬住高鋒不放,也是個大麻煩。
為了維持兩國脆弱的和平關系,上面也不會吝于犧牲一個無足輕重的高鋒。
政治從來不講道理,只講利益。
唐龍敢肯定,尼古拉斯被殺十有八九是白頭鷹動的手。但沒有真實有力的證據,這個推測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縱然帝國上層明白這里面是奧丁帝國的陰謀,他們輸了一招,也只能咬牙認了。交出一個高鋒,對他們來說絕對是能接受的代價。
把尼古拉斯的死,轉為個人沖突。也更能讓兩國民眾接受。
唐龍沒想到高鋒會突然湊進來,也有些措手不及。現在白頭鷹咬定高鋒,唐龍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能護住高鋒。
曲寒峰也不說話了,他覺得唐龍會做出明智的選擇。也不需要他做這個惡人。
白頭鷹一番話后,所有人都不說。唯有如同鬼叫的夜風再不停的呼嘯。凝重的氣氛,卻比寒冬的溫度更冷。
“呼…”高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渾身的毛孔大張,體內的淤血都被強行排了出來。他身體升起了蒸騰的血色霧氣,很快在呼嘯夜風中消散。
高鋒徐徐睜開眼睛,就看到路遠關切的眼神。“放心,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路遠淡然的話語卻無比堅定。讓高鋒心中不由一暖。
剛才高鋒聽的清楚,白頭鷹一口咬死他,的確是個大麻煩。沒想到路遠簡直是無條件的支持他。
“多謝老師。”雖然局勢惡劣無比,高鋒也不禁笑了起來。寒風雖冷,敵人雖毒,可有路遠一句話,真是讓高鋒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曲寒峰見高鋒醒過來了,忙走過來詢問道：“高鋒,這么晚你來這里做什么？”曲寒峰目光凌厲,似乎想要看穿高鋒的內心。雖然沒真正動用力量,但只憑黃金大師的對下位者的強大威壓,就是青銅光甲師也難以抵御他的眼神。
高鋒卻并沒有受曲寒峰的眼神影響,極其平靜的道：“應泰坦學院的索菲亞小姐邀請,今晚去她那作客。回來的時候,正看到沖天血光。在特工指引下,我立即離開了水榭。回去的途中,我突然生出一種感應,就進了塔林。正看到尼古拉斯躺在那。”
白頭鷹厲聲道：“說的簡單,你說,尼古拉斯王子是誰殺的？”
高鋒反問道：“你不知道么？”
白頭鷹目光凝成一線,臉色雖然不變,心里卻有些發沉。他執意要為難高鋒,也是因為高鋒是個不錯的替罪羊。再有,高鋒手里那柄長刀看起來非常不凡,也讓白頭鷹有了興趣。
就算什么都得不到,把高鋒這個天才毀了,也是一件美事。以黑鐵級的力量戰勝奧古斯都,白頭鷹深知高鋒的天賦有多可怕。他又是路遠的弟子,更該死。
可聽高鋒的話,他好像知道什么。白頭鷹更是下定決心,說什么也不能讓高鋒活著。
“我當然知道,你就是兇手”白頭鷹索性直接把兇手的名頭按在高鋒身上。雖然沒有實質證據,但高鋒也沒證據,雙方扯起來,最后光明帝國必然會把人交出來了事。
事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平息這件血案的影響。
白頭鷹太清楚政客們的嘴臉了。光明帝國現在不希望開戰,上層一定不會介意犧牲個小卒子來達到目的。
“我看你才是兇手。”高鋒正色道。
白頭鷹覺得高鋒話里有話,卻不去和高鋒辯駁,轉而找到曲寒峰,“曲主任,你也看到了。高鋒含糊其辭,根本說不清來這里的原因。他必須交給我來審理。”
曲寒峰還想說什么,白頭鷹卻已經陰冷的道：“如果不把高鋒交出來,由此而來的一切后果由你們承擔。”
曲寒峰心不由一跳,白頭鷹這是擺明了威脅他們。曲寒峰也很生氣,但這件事壞在他手里,他再生氣也要把事情壓下去。可曲寒峰也聽到路遠剛才的話了,知道要把高鋒交出去就要過路遠這一關。
路遠身為圣堂光輝使,位高權重。要說等級,卻不是他這個近衛團安全部主任能比的。
曲寒峰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最好能說服高鋒。他對高鋒低聲道：“高鋒,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曲寒峰停頓了一下,打量著高鋒神色,卻見他神色平靜如水,到讓曲寒峰有點驚訝。這種沉穩,太反常了。
高鋒不接茬,曲寒峰只能自顧說下去,“尼古拉斯慘死,這是大事,甚至會引起兩國的戰爭。我們不怕戰爭,但不能為了這樣的理由,去讓千萬的士兵犧牲,去讓億萬的民眾受苦。所以,為了帝國,為了民眾,你要配合一下,接受他們的調查。”
“配合”高鋒心中暗自嘆氣,黃金大師成為政客后,也會同樣的無恥。
曲寒峰長長嘆氣,苦澀的道：“我也知道這個任務很艱難,也許還會做出許多的犧牲,受到嚴酷的考驗。但你所做的一切,能為帝國爭取時間,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
再想想你的朋友家人,你的師長,你也許不能理解國家的含義。但你所做的一切,說到底也就是了朋友、家人、師長,所有你認識熟悉的人,你熱愛的人。同時,這也是為了你自己。
相信我,我會竭盡全力保護你,帝國也絕不會放棄你。他日,學院必以你為榮,帝國必以你為榮。”
曲寒峰肅然的凝視著高鋒,神情莊重,幾句話就賦予了高鋒巨大、沉重卻光榮的使命。
若對成年人說這些,反而不如說獎賞多少來的有用。但對熱血少年來說,激發他們的榮譽感、使命感、責任感,卻是最好的辦法。
曲寒峰作為黃金大師,閱歷豐厚,老奸巨猾,深悉人性的弱點。他一番話說下來,就是想讓高鋒不好意思拒絕,不愿意拒絕,甚至是不敢拒絕。
高鋒突然笑了。曲寒峰卻有些莫名其妙,總覺得那笑容意味深長,這讓他不由的有點心虛。
“你說的很好、聽。”高鋒收斂笑容：“但你錯了。”